“是吗？我怎么记得好像当初某人答应的是一万两银子的？”云峥笑道。

慕容芙看了他一眼，一身洗得磨起了毛边的衣衫，看着多少有些显旧。手里还抓了顶帷帽。想起上次见到他，他一出门时还得戴上帷帽，不由得好奇道，“你是不是没银子给我，觉得没脸见人了，才要戴着这帷帽来遮脸？”

云峥看小木大夫这么容易就被别的事情吸引了，好像并不是真的要逼他拿钱。不过，若是他真的拿来了银子，这家伙定是来者不拒，多多益善的。谁让人家医术好呢？只要医术好，多少钱都是值得的。云峥觉得他的命可不止值一万两银子。再说了，小木大夫不仅救了他，还救了他的姑姑，他在世上唯一亲近的人，也就只剩下姑姑德妃了。

云峥随手将帷帽放在桌上，低声道，“你也知道，我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了。仇人到现在还没有找出来，也不太确定是何人指使。在外面，世上早已经没有了云峥这个人，都以为云峥已经在灭门惨案里面死了。小木大夫，此事，还望你对此保密。”

慕容芙的面孔有些凝重起来，半响才正色说道，“云公子请放心，我不是那种管不住自己嘴巴的人。这个事情，我不会对第二人说。既然这样，以后你就少露面一些比较好。你一个大男人，总是戴着帷帽，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说不定有些人根本就没有注意你，可是因为你的帷帽，反而注意到你了。”

云峥想说自己在外头行走，戴的是人皮面具，用的的另外一个身份。这世上，已经没有多少个人还记得云峥了。他们知道的只是尹运尹将军。

只是犹豫了一下，云峥决定还是不说。他有种直觉，小木大夫是值得信任的，可知道得太多，对他来说，也未必是好事。有一天，万一尹运功未成身边死，小木大夫也可以少一份伤悲。

云峥也没有去深思，他凭什么认为小木大夫一定会为他伤悲呢？

慕容芙看到他的严肃的表情，便笑了起来，“草包，我说……”

“你说什么，草包？”云峥有些哭笑不得。可这个称呼似曾相识，可一时之间，好像曾经谁也这么叫过他。

眼前小木大夫这张脸，和另外一张清丽的脸庞重合起来。这个小木大夫，轮廓间与慕容芙有些相像，只是慕容芙的眼睛更在更清亮有神，肌肤更细腻，眉毛弯如玄月。小木大夫则是直粗眉，皮肤要黑一些，眼睛也小了一些。

明明有这么多的不同，可偏偏就是有着相似的表情与语气。

云峥的凝视让慕容芙不自在了，“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奇怪？老盯着我看干什么？我又不是小娘们！”

云峥笑了，“小木大夫当然是男子汉。不过，我还记得，上回我重伤之后，清醒来看到你，还把你错当成慕容五小姐的事呢。说起来，你和她有几分相似。”

慕容芙一怔，随即若无基事地说道，“你才像个娘们！不要乱说话！谁和她长得像了？”

“你见过她？”

“没有，没见过。”慕容芙连忙否认，可话一出口，看见云峥瞧她的神情，便知道不对了。

欲盖弥彰。

云峥早就猜到小木大夫与慕容芙之间有密切联系。只是，小木大夫明显不愿意说，他也就不再打破沙锅问到底了。

谁没有秘密呢？他也有，且也不能跟这个小木大夫分享。

云峥转移一视线，却看见了慕容芙在洒桌上的涂鸦，他颇感兴趣。

“你画的这个，是个什么东西？”

这些又是锅又是管道的，是什么东西？好像根本就不是属于这个时代的。

慕容芙一把将图纸摸过来，“闲着没事，鼓捣点玩意。这个是新酒酿的工具。”

她倒是想说蒸馏器具，可是跟古人说这些，说得通吗？直接说是酿酒的就行了。

云峥沉思了一会儿，视线从那图上方移开。

慕容芙见他在自己跟前玩起了深沉，便抓了桌前的酒杯问道，“你这次回来，有什么事情？不会是又请我去给谁谁看病的吧？”

“不知小木大夫可曾与兵部职方清吏司员外郎有何恩怨？”

兵部职方清吏司员外郎？慕容芙问道，“夏方？”

夏方是夏贵妃的父亲。

夏家的情况慕容芙比较熟悉，因为在之前六王爷曾经给她提供过夏家的资料。夏贵妃，在入宫之前与欧阳耿直的嫡次女欧阳霞是手帕交。

慕容芙仔细想了想，说道，“没有恩怨。”

云峥显得很困惑，“没有恩怨？那……”

他把之前审讯刺客的结果告诉了慕容芙。

那死士原本也犟得很，挨打了十天，硬是扛了下来，一声不吭，不肯签字画押。最后还是云峥采取了杀手锏，死士终于吐露了一些信息，提供了一个往日他们接头的地点和暗语。

那接头地点是怡春院，男人们寻欢作乐的地方。

可惜的是当云峥去了怡春院，却发现原先的接头暗语已经不能用了。在那里他们发现几间房，明显有江湖人活动后留下的痕迹，十几套来不及毁灭的夜行黑衣，与死士身上的款式和用料都一模一样。

怡春院的主人是一个名叫高圆的女人，后来一步步查探，这高圆，与夏方有旧。夏方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来怡春院旁边的一进宅子里，与高圆相会。高圆名下还有不少产业，均是夏方为其购置。

“你既然不曾得罪过夏方，那问题就牵扯大了，不再是你个人的事情了。”云峥说道，“这多数是冲着我姑姑来的，我姑姑现在有了身子，你被刺杀，多数是被我姑姑拖累的。”

这……

慕容芙无语。

她想到了欧阳侧妃。她第一次入宫，被宫女骗到了六王爷那里，差点挨了二十大板。这事儿后来查出来，就是这夏贵妃干的。确切地说，是欧阳侧妃借夏贵妃之手干的。

这次又是夏贵妃？

“那太子身上的玉佩呢？又怎么解释？”

“太子身上的玉佩，经过调查，是他身边的小太监偷走的。据说，那小太监与夏贵妃身边的一个宫女私下对食。小太监已经认了罪，但坚决不肯承认是受夏贵妃指使，只说是心里不岔太子惩罚他，便偷了太子的玉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