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我忽然想起来了,我这身衣服太艳了去见姐姐不合适,我去换换再来!”
慕容芙呆了一呆,扔下这句话,不等老夫人回答便飞也似地落荒而逃。
老夫人看着她的背影,脸上浮起微笑,“还知道害羞,那就是对太子动心了!这么说,那个黑土豆就不足为惧了!不过,还是要防微杜渐,以免大意失荆州。”
老夫人属意的人还是太子。太子才是慕容芙的良配。她过寿时,太子亲来祝寿,可见也有了一份友好的意思在内的。
老夫人自以为摸透了慕容芙的心思,心里十分得意。到底只是一个小丫头而已,怎么可能玩得过她老于世故的人?小姑娘家家的,谁不喜欢英俊的少年郎,慕容芙又不是瞎了眼,怎么可能放着貌若潘安的太子爷不迷恋,而去喜欢一个估计走两步就会喘的胖土豆?
却不知慕容芙刚才并不是羞涩,而是急着要脱身去换男装,正好老夫人提了这么话题,给了她一个假装羞涩脱身的时机。这个时候,恰到好处地一低头,跑掉,老夫人只当她是羞涩,绝对不会怪她失礼。
自然,她回了萏菡院,马上穿过暗道去一墙之隔的木宅。小金子告诉她,慕容将军已经在厅里等了好一会了。
小金子、小银子两人立即快速地为慕容芙换上男装,再稍稍修饰下妆容,立马由一个绝色小美人变成了一个清秀的小儿郎。慕容芙在镜子面前端详了下自己,确定不会露馅后,这才去了前厅,小金子则去准备急救箱了。
慕容靖正坐在前厅一个人喝茶。木宅里最高管事王妈妈是慕容芙的奶娘,听说慕容芙的爹来了,虽然自己不敢出来接待,却叫了府里最有头脸的管事前来侍候着,态度十分有礼恭谨,博得了慕容靖的好感,同时也十分不解。
回春堂独家出售的生肌膏与西黄丸,不向慕容家的人出售,这件事慕容靖也是知道的。他自问不曾与姓木的人家结过仇,何以招来了这份敌视,心里十分好奇。
慕容靖更想不通的是,木扶大夫虽然不愿意卖药给他家,但却屡次到他家出诊,慕容韧的病,老夫人的风疾,都是这位小神医治好的。若说小神医与慕容府有仇的话,他家的奴仆对他何以如此恭敬?这种态度,不像是对一个前来求诊的人,而更像是接待一位贵客。
慕容靖一杯茶喝完,立在一旁的婢女立即为他添茶。茶色橙黄明亮,青绿叶红镶边,香气馥郁,一小品抿完,唇边还留着淡淡的兰花香。红绿相间,齿留兰香,这是大红袍的特色,慕容靖一喝便知,这是武夷山产的贡品特级大红袍。
这种品级的大红袍,也只有宫中才有了。想必是哪个皇族宗室送的,或是皇上赏赐的。木扶使得染疾已久的德妃病愈并怀上龙胎,使得他的名字,不但在民间广为流传,在太医院、皇宫中也占了一席之地。
慕容靖虽然着急,可人家都拿出这样难得一见的好茶来接待他,这态度也是极为诚恳的。他抿了一口,赞道,“好茶!”
离他身侧不远,一直站立着的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说道,“劳烦将军苦等了,只能以此茶解将军心中之烦闷焦躁。我们少爷有个习惯,一旦歇息了,便不喜人去打扰,也不知少爷什么时候才醒来。将军若是等不及,不如先回府去,等少爷醒来,必将您的话带到。”
慕容靖连忙道,“不急,不急,我等等也无妨,有此好茶,饮之忘忧。”
让他回去?请不到木扶大夫,欧阳氏必定会像个疯子一样扑来闹个不休。
“慕容将军缪赞了”,一身清爽素色男装的慕容芙一脚跨进门内,含笑说道,“有心忘忧,无关茶事,一念之间。”
一个人不想记住那些哀伤的事情,完全是一种生活态度,这与是否喝茶无关。想要忘记,便也忘记了。
慕容靖有些惊讶地看着“木扶”,比起上次去给老夫人治疗风疾时,他长高了一些,这身高,与芙儿差不多,估计年龄也是和芙儿差不了多少吧。这谈吐,这医术,却俨然大人。
慕容靖拱手作揖,“小木大夫,我又有事要烦劳你了,小女危在旦夕,还请小木大夫施与援手。”
“乐意效劳。”慕容芙十分爽快,吩咐她身边的小厮,“救人如救火,我先过去,你让小金速速将急救箱送来。”
慕容靖松了一口气。有小神医出手,或许雪儿的病能保住了。他怎么忘记了隔壁住的就是一个小神医呢?
两人穿过弯曲的回廊,急步往府外走去。两家虽说是一墙之隔的邻居,然而木宅占地很大,绕来绕去也也花了些时间。
之前磕头磕得太狠,额头上都磕皮了皮,已经让人拿生肌膏敷了,见到慕容靖领了一个十岁出头的少年进来,暗道自己这头磕得值了。早知如此有用,早些服软求老夫人,救老爷,她就不用把脸丢到娘家去了。
大夫人原本就不愿意与娘家大哥结为儿女亲家,为了留住慕容雪的命,硬着头皮求上面去,儿子还为此与她发了一场酒疯,母子感情降到冰点。结果,李氏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她,哪怕是她的亲生父亲,也没有帮到她。
慕容雪仍在昏迷之中,面白如纸。慕容芙给她把了把脉。她刚魂穿到这里时,慕容雪第一次去找她的麻烦,那时候慕容雪还面色红润,气色如华。那次这个三姐姐便着了慕容芙的道,摔下了池塘,此后又接连两次掉到池塘里,身体已是极寒的体质。
本来,光是这极寒体质也不会这么快要了慕容雪的命,只是这慕容雪偏是个心灵脆弱的,别看她似乎嚣张跋扈,其实是色厉内茬,受不得惊吓打击的纸老虎一个。近一年来,先是在自己的院子里闹鬼,又多思多虑,犯了花痴病,身体灵魂都被邪气入侵,竟是成了这副模样。
慕容大夫人见小神医半天不说话,也不问症状病情什么的,心里边直打着鼓,想着是不是情况不好了,她却也不敢问什么,生怕打断小神医的思路,倒是慕容靖开了口,“小木大夫?”
慕容靖轻咳一声,说道,“令爱的病,病程已不短了,当是一再受寒,邪气入体,偏生又满怀愁绪,苦思不得,欲见不能。若再继续下去,魂灵必当离体,神仙难救。”
大夫人一听,这小神医果真是神了,只是一把脉,就能把雪儿这病的的来龙去脉和症状说得清清楚楚。一再受寒,满怀愁续,苦思不得,欲见不能,可不是说雪儿多次掉到水里受了寒,又对欧阳奋相思成疾么?
当下对“木扶”佩服得五体投地,“求小神医救救我女儿!”
慕容芙沉吟半响,“她现今昏迷不醒,魂灵已经沉睡。要把她的灵唤回来,必须要下贵重珍稀药材,壮其体魄,方能养其魂灵。这个过程,所耗不菲,只怕……”
大夫人说道,“小神医,只要能把我女儿治好,花多少钱我都愿意。”
慕容芙费口水说了半天,为的就是敲一下竹杠,见大夫人如此爽快,她往左边看看,又往右边看看,又往地上看看,没说话,然而眼中的鄙夷神色却是如此明显。
小木神医是在看那些半新不旧的家具。这有些寒酸的布置,哪里像将军府嫡女的房间?一般的小富之家也不如。慕容靖顿感丢脸,为挽回面子连忙说道,“是的是的,只要能够救回小女的命,些许钱财,算不了什么。
大夫人也强笑道,“我这女儿性子有些古怪,不喜欢富丽堂皇的布置,说是珠宝玉石堆彻起来也还是死物一堆,倒不如朴素简单些,还能有几分雅致。”
“木扶”只微笑点头应付,“那是。”便又闭上了嘴巴。
大夫人这才感到自己这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忙向慕容靖抛去求助的眼神。
“两万两,包管好,而且,不会影响以后生养。”慕容芙说道。
这么多?
大夫人第一反应是太贵了!什么贵重的药,需要用到两万两?可听了后面的话,立刻便喜形于色。
是生养啊?是生养啊!要知道慕容芙在第一次落水后,医生便说她身体虚弱,需要静养几天。没想到这位小木大夫,一出手,新病旧疾,都一起治了。
“好!没问题,只要小木大夫能把我女儿治好!”大夫人满心喜悦。而慕容芙眼看两万两银子又要到手了,看看前面慕容靖那咬牙肉痛的样子,不禁汗颜。
爹爹的钱也要赚,这也是情非得已呀。别看她盘下了一座跑马山,可是那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木宅的奴仆,即将全部移到跑马目上的一百多个孤儿,还有跑马山管桃花林子的一百多人,都还张着嘴等饭吃呢。
慕容靖的肉痛持续不到一个时辰,慕蓉雪被慕容芙捏着鼻子硬灌下去一碗药汤,便奇迹般的醒了过来,看到他还喜孜孜问了一句,“爹爹,你来看雪儿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