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王孙纷至慕容府

此时各人早已入席，每人案前均摆放了了些时令瓜果，宾客们边品尝边看各女争相斗研。对那些像珍宝般被雪藏在深宅中的闺阁女子来说，这种场合确实是她们一展风姿的大好良机。何况下方还坐着太子？

是以老夫人这些年做寿，可以说是这一种规格最高，女子们对于自己才艺展示的结果也更加患得患失。偏偏这才艺展示并未高评委或是评选标准，好坏全在各人心中，就是是真的觉得不好，也未必会说它坏。有时候心里觉得好了，脸上却要显出一副不在意的神色来，不愿意让别人压了自己。

有了争个高低的心境影响，当慕容芙缓缓走上高台之时，场中忽然静寂无声。女宾们大多已见过她的容貌，但当莲步轻移，脸上微笑，仪态端庄地站在那桃粉色背景的高台之上，仪态无懈可击，举手投足间似乎又有股强烈的吸引力，使得天地之间，似乎什么都不复存在，天地之间只有这个光芒四射的美丽少女。

慕容芙已把在荷塘边弄脏了的那套衣服给换掉，换上去归云寺时祖母命人特意做的衣服，没有先前那般艳丽，却也是奢华的存在。男宾席上坐着的许多少年郎，见着她的出场，都是不由得停止谈笑，两眼期待地看着她。

没想到慕容府的五小姐小小年纪便已出落得这般花容月貌，假以时日，必是天下第一美人无疑。生得这样好颜色，慕容将军定是会尽力栽培的吧？不知这位五小姐擅长什么呢？

少年郎们正浮想连翩，忽然听得后头一阵骚动，有清脆的女声传道，“明月公主到。”

全场哗然。哪家老夫人过寿能有此殊荣？不但太子到了，明月公主也到了，这两人均是皇后所出。皇后所依靠的娘家云府虽已被灭门，然而皇后依然盛宠不衰。

太子颇有些意外，众人则忙着起身行礼，少年郎们想着明月公主有峰云国第一美人之称，行礼后便偷偷瞟了一眼。

樱桃小口，眉眼生俏，华服盛装，若是早出现了片刻，他们会有惊艳之感，而此刻看来……有了慕容家五小姐，再看明月公主，总是差了那么一点。

这声骚动很快就平静下来，前来祝寿的大小官员都在心里盘算，给镇西将军府添上了太子党的标签。

一个官员既得皇上的宠信，又得太子的信赖，那这个人，即使眼上官阶还不算高，那也是会飞黄腾达的。武将升官要靠累积军功，才能服众，这慕容靖，再打几场大胜仗，或许也就能上正二品了。

黄夫人这回惊吓不小，一个太子一个鹤王妃已经让她心里忐忑不安，如今又来了一个明月公主。这皇子宗室，都爱往慕容家跑，这都是怎么了?慕容府到底有多受圣宠？她心里好生矛盾，不知道应该是维持着好不容易攀上的这门亲，还是就此放弃，免得与慕容家结仇。

她这厢心思纷乱，慕容芙已在台上轻启朱唇，“适才各位姐姐展示的才艺，让妹妹佩服不已。顾姐姐的琴声也是一绝。只怕我要让各位失望了，我自小体弱，琴棋书画不曾练习，诗词歌赋更是不会。”慕容芙说着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但今日是祖母生辰，少不得要在各位面前献丑了。”

这是客套话，男宾们都当慕容芙这是谦虚，仍是想着，这样的美人儿，若是能与之对月吟诗作对，那是何等的美事？慕容将军是不可能白白让那样美丽出众的女儿成为一个如牛般蠢笨的人的。

“诸般才艺，我皆不会，有一样，我却是自小便擅长的，那便是算术。我便表演算术好了。”

全场屏息。随即听到女子的失声轻笑，男宾们意外地张大了嘴巴。算术？那是什么东西？账房先生就会的东西，本是登不得大雅之堂的，慕容家的五小姐居然要拿来当做才艺表演。看来这位慕容五小姐是胸无点墨了，就是个金玉在外、败絮其中的，被顾家女子一句话挤兑得不得不上台，只能用算术来充数，蒙混过关了。

老夫人也是有些不快，想到今日太子前来，慕容芙怎么能如此不争气？随即又默念了一下嗔痴大师的批语，这才平静下来。

各花入各眼，若论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宫里那些秀女、上京城里这些大家闺秀，会的还少吗？怎么哪家老夫人过寿时太子亲自前去祝贺的？

慕容芙好似没看见台下的喧笑似的，若无其事地说道，“这算术最要紧的有两点，第一是要快，第二便是要准确。为了保证我这项才艺展示并不是胡乱充数的，我需要有两个精通算术的人来当裁判。”

两个精通算术的人？这会儿确去哪里找两个精通算术的人？难道真叫两个账房先生下去，让太子公主看笑话？

一个嘴上长着八字胡的中年男子忽地站起来，“本官愿为慕容五小姐做裁判。”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朝着这中年男子看去，一脸惊愕。这八字胡中年男人是司天台监大人，精通各类历法推算，算术自然是不在话下的。

慕容靖自然是客气了一下，“小女顽皮胡闹，怎敢劳动胡大人？本将军甚是惶恐。”

司天台监是正三品官，官阶与他齐平，他说惶恐，那是真的惶恐。

司天台监微笑，捋着那稀薄的八字胡子，走上台了。

有了第一个如此给面子的人，很快又来了一个红唇白面的少年郎。

没有抢先上去的少年郎们顿时后悔，被别人抢了先机，起码能近距离看美人儿。

慕容芙谢过两位毛遂自荐的男子，便说道，“我这算术表演，仍是心算，我自出一题，诸位均可更换数目，一人负责计数，我可在数到五之前，算出结果。”

“张三向李四借款８００文，约定１０日归还，利钱每月息三十，要多少利息开支？”

一听这充满铜臭味的题目，台下众人愕然，几乎全场鄙夷之色。再说，这也算不上什么表演，定是早就算好结果放在肚子里了。

“这位大哥，您负责计时数一二三四五，两位帮我核对结果之后，随意变借款数目、日期及利息，我若不能在五步之内说出正确结果，那便算我这表演失败了。”慕容芙话说完，场下默了一默，随即便议论纷纷起来，原本一些并不在意的人，此刻也是面色凝重。

“好吧，现在开始，刚才那道题的结果是八文。请核算结果。”

台上两人对望一眼，随即算了起来，过了片刻，那胡大人道，“恭喜慕容五小姐，准确无误，正是八文。”又接着说道，“贷人千钱，月息四十文，八日归还。”说完就示意那少年计数。

“一、二、三、……”那少年缓缓计数，这题目不难，难就难在这位姑娘自夸能在五步之前算出答案。

“十文七厘。”少年才数到三，慕容芙便是报数。

那胡大人脸上讶异，连忙让人送了纸笔记算起来。台下男宾席上也有人不由自主跟着算了起来。过了一会儿，胡大人道，“恭喜！又答对了。三千四百二十五钱，月息三十五文，一百三十四日归还。”

众人一听，这道比刚才那道难多了，全都是大数目，还都不是整百整千的数。谁知知道整百整千的数要好算得多了。

少年郎步子显然比刚才慢了一些，才数到二慕容芙便开口了，“五百三十五文五厘。”

胡大人没想到这个也没难住她，嘴边的两撇胡子微微翘起来，又连忙埋头计算，这次明显花的时候比上一次长得多，好半天功夫才掷了笔，说道，“姑娘，你又算对了。”

那神情又是激动，又是沮丧。激动的是是慕容芙果然没有夸口，沮丧的，大概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吧，他可是以计算天文历法出名，这下子连一个小姑娘都要比她厉害许多。

接下来胡大人又问了若干次，数目越来越大，慕容芙都是不假思索地给出结果，那快速流畅的程度，仿佛不是算出来的，而是早早就记好的。算出来的哪里有那么快？

场下已是惊呆了。女宾们不会算数，但看那胡大人及少年郎的满头大汗，便知慕容芙确实厉害。这场才艺展示到了后来，便成了少年郎与胡大人之间的比试，因为慕容芙肯定是瞬间算出结果的，而他们这两个裁判却需要很长时间，便分了先后了。

约有十几次下来，那胡大人脸上冒汗，“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小姑娘算术实在是天下无人能及。本官不玩了。”

两撇小胡子微微抖动，大袖一摆，便下了台。一张脸有些挂不住，但心里其实是欢喜的。司天台若有这样的人才……很多难题定可迎刃而解。

台下男宾席上已经乱成了一团。不少人拿出了纸笔勾画，实在不相信这样的小女孩，能转眼便算出这些难题，便是三十年的账房先生也没有这种功力。

自此一日，慕容家五小姐的算术才能，便名动峰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