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荷清荷也是面面相觑,这锅鸡汤怎么做出来的,她俩是全程跟着的,眼睛一眨都不敢眨的,从挑选食材、清洗、洗锅、下调料,都是一路仔细看着,压根就没有看到是谁在汤里动了手脚。可那发黑的银针,又怎么解释呢?
而参与做汤的人更是迟疑不定,那孙妈妈更是眼中带着泪花。这汤是她亲手炖的,其他人只不过是打打下手而已,汤中有毒,最大的嫌疑就是她,现在她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而且还连累了自己的女儿。
看了老夫人震惊的样子,慕容芙吩咐下人去厨房抓了只大公鸡过来,让两个粗使丫头把鸡按着,亲自捏开鸡喙,灌了半调羹鸡汤下去。
那大公鸡毛发鲜亮,色泽艳丽,起初还喔喔喔地叫,翅膀在慕容芙手里不停的拍打扑腾,灌了鸡汤后却是全身一颤,躺倒在地上,不一会儿两腿一蹬就断气了。
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大公鸡转眼就没有气息,众人皆是骇然。
可以预见,若是慕容瑰、孙妈妈、孙家丫头等几个人没有百毒丹救治,只怕也是气绝身亡。
老夫人的脸色特别阴沉,黑着脸不说话,视线在一屋子人的脸上扫过,像刀子似的唬得几个下人两腿发抖。
谋害主子这是重罪,杖毙还算是轻的。连累一家老小都断送性命,那才是真正让人绝望。
“反了!全都反了!惜花,你让人去门房那里守着,等老爷下了朝,便请他过来。你们这帮恶奴,这下毒的功夫还是炉火纯青啊,连两个丫头四只眼睛盯着都看不出来。这么有本事的人我还敢留着吗?等我查出来,一个个都做成了人彘放茅坑里养着!”
人彘?!红玉两腿发颤,她平日因有孙妈妈护着,给人做奴婢自然是没有锦衣玉食,却也没有吃过什么苦头。此时见到老夫人说要把她们做成人彘,眼前浮现出一个没有四脚、鲜肉横流在地上只能像木桩一样滚的人棍儿,而那人棍儿抬起头来,却原来就是她自己的脸。
她年纪尚小,胆子也极小,一想这个,啊地叫了一声,登时眼前发黑,晕了过去。
孙妈妈心如刀割,这女儿是她三十多岁才生的,可真是宝贝得很。又见她亲手做的鸡汤竟然成了毒汤,她亲手做的,亲眼看着的,那汤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她的视线。亲力亲为尚且不知道鸡汤怎样被人下了毒,足见那下毒之人的心思之巧,老夫人怎么可能查得出是谁做的?又看看跟着自己来宝瑰院里帮忙的几个人,都是神色惊惶不安,十分恐惧。她便知道今天事情是不可善了了。昨天那七人查不出来,不论亲疏远近一律关了柴房,连大小姐的贴身丫头也在其中。
老夫人抓不到主凶,必然是一刀切的态度。通通都做人彘。
孙妈妈银牙一咬,看了昏睡过去的女儿一眼,深吸了一口气,抱了必死的决心,扑通跪下来。
老夫人只道她是要求饶,却没料到她说出来的话让人大吃一惊,“老夫人,一人做事一人当,这毒汤是老奴做的,毒也是老奴下的,与其他人无关。求老夫人只罚老奴一人,饶了红玉吧。”
没想到还没有动刑,便有人招认了。老夫人便看向了二夫人秦氏。
发生了这么大事,各房各院的女眷都齐了。最为着急的就是二夫人,这孙妈妈她院子里的人,孙红玉则是从慕容雨院子里抽调过来的,没想到她们这才过来就闹出这么大的乱子。一个奴才,若不是有主子指使,又怎么有那天胆来谋害主子?这老货可是把她坑惨了!明知自己是被人陷害,可她却不能不为自己辩解。
不等老夫人发话,她已是怒不可遏地骂起来,“孙妈妈,你这个不长眼的老货,谁给你吃了那老虎胆豹子心?老夫人见着你得力这才让你过来主厨,你才来半天不到,跟大小姐生了什么嫌隙仇怨,竟有那肥胆来毒害大小姐?昨天五小姐才中了毒,今天跟着是大小姐中了毒,把大小姐弄死了省了你的嫁妆不成,你这么恨她要让她吃这样的毒药?大小姐的嫁妆就算不归公中也不会归到你手里的,有你这老货什么事?”
她明着骂孙妈妈,实际上却是为孙妈妈开脱,点明孙妈妈今天才来宝瑰院这边做菜,与大小姐没有什么利益冲突,自己这边又是二房,与长房的慕容瑰没有那么大的矛盾,没有必要取人性命。
她的话里也含了层意思,大小姐若是死了,原本分配给她的嫁妆便退回公中,或是收归长房里再分给其他姑娘,总而言之没她们二房什么事情。倒是长房嘛……长房大夫人当家,又视慕容瑰为眼中钉,要不也不会给她说一门注定守寡的亲事了。几句话便要把孙妈妈给摘了出来。又隐隐影射了大夫人才是那个与慕容瑰有利益牵扯的人。
大夫人一听大怒,只是二夫人虽然话里话外都在影射她,偏偏没有半个字是提到她的,她若是此时跳出来反驳,却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忽地听着王姨娘闲闲说道,“二夫人若是不训斥下人,我还不知道二夫人也是十分关心大小姐的亲事啊。按说这嫁妆不嫁妆的,我们将军府是何等人家,大夫人掌管中馈,将府里府外打理得井井有条,大夫人又有庄子有铺子,又怎么会是缺庶女那点嫁妆的?将来三小姐出嫁时,若是大夫人想了,十里红妆也是可以有的。二夫人这倒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孙妈妈既然已认罪,便让她跟老夫人交代罢,看看她是为何动了杀机。”
王姨娘早就知道大夫人是个沉不住气的,必然又一次又一次地整出点事端。她像潜伏在黑暗中伺机而动的狼,等这机会已经很久了,此时有机会对大夫人落进下石,她又怎么能放过?她说的这番话,表面上说得好听,不知道的的还以为她是在真心夸赞大夫人,知道的却知道她这是把大夫人往浪尖上推了。
掌管中馈,庄子铺子,井井有条?没错啊,大夫人还真有条,可惜她有的都是给别人写的欠条。她掌管中馈,胆大包天,挪用公中的银子,使得公中铺子没有盈利不说,公中还亏空了四万两银子。
老夫人看着大夫人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连柳真都这么说,难道这孙妈妈真是这欧阳氏收买的?她手脚到是利落,昨天那七个人里有她的人,今天这批侍候的是才从二夫人院子那边抽过来的,也是她的人?府里到底还有多少人是被大夫人收买了,只要看人不顺眼,就要投毒害死的?
“孙妈妈,你既说是你做的,谁指使你做的,又是谁给你的毒药,刚才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你是怎样下避开他们的眼睛下的毒,都给我老实招来!”老夫人冷哼了一声,眼睛有意无意的瞟向大夫人欧阳氏。
“求老夫人饶了红玉,我什么都说!随老夫人怎么罚我都可以,做人彘我也甘愿,只求老夫人放过红玉,她只是个小孩子,她什么都不懂的!”那孙妈妈跪着砰砰磕头,神色虽凄惶,那额头上磕出来的血迹,显出她的决心,那模样,若是老夫人不允诺,她是宁死不松口的了。
老夫人道,“你这当娘的做下这等事,我岂能轻易饶了她?罢了,罪不及**,如你做的事情她全然不知情,我便给她一条活路,给了她卖身契,逐她出府就是。”
“老奴谢过老夫人的宽宏大量!”那孙妈妈又磕给老夫人磕了三个头,接着说道,“老奴服侍了二夫人一辈子,本不应该生出这种叛主之心,只因老奴受人挑拨,生了歹念。那日大夫人身边的吉祥,哦,是春花来跟老奴说道……”
“你胡说!”大夫人跳将起来,脸上青筋毕露,“我什么时候**花来找过你!”
王姨娘说道,“夫人何必跟这老货着急上火,既然她说是春花来找她,让她跟春花来对质便是。”
老夫人道,“春花是哪个?”
便有得力的丫鬟说道,“春花便是原先的吉祥,大夫人嫌着她这名字不吉祥,让她改名**花。”
众人中不知谁人低低一笑。吉祥如意,原是最吉祥的名字,若说吉祥不吉祥,那还有什么名字是吉祥的?想必是这名字触犯了大夫人的心病,索性让吉祥改了个俗气万分的名字。
老夫人道,“哦?原来春花就是吉祥。那吉祥呢?她平日里不是侍候你的吗,怎么今天没来?赶紧让人去唤她来与这孙妈妈对质。”
大夫人说道,“母亲,难道这老货随口一说,你便真信了她的话不成?要这样的话,以后这府里谁看我不顺眼了,随便给我扣上一顶帽子,往我身上泼一盆脏水,母亲便都打算不分青红皂白就信了吗?”
“欧阳氏你说的什么话?我若是打算不分青红皂白就信了,还使人去唤她做甚?就是想要证明你清白,这才让人去唤了她来。你既然心中无鬼,又何必害怕对质?身正不怕影斜,我唤吉祥来,这也是为了你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