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眼人都知道,是慕容雪自己撞过来的,别的小姐都在吃糕,慕容雪不好好吃她的糕,却端着桂花糕过来找碴。可想到自己的婚事是大夫人定下的,自己一出嫁,三弟弟便拿捏在大夫人手中,慕容瑰只能把心里的愤慨强压下去。
慕容雪显然很满意慕容瑰的识趣,“大姐姐,你的奴婢可不怎么懂规矩啊,这种乱指责主子的奴婢,若是被母亲知道,可是要发卖出府的。”
慕容芙在旁边可不想想隐形人了,“三姐姐说的是啊,不过好像现在我们这一房丫鬟的卖身契,除了萏菡院的,可都是在王姨娘那里呢。发卖奴婢这种事,还不用烦劳母亲操心吧。母亲这才刚从佛堂出来,学习佛理佛法也是极累人的事情,祖母定是不会舍得让母亲太过操心的。”
慕容雪哑然,慕容芙这是在嘲笑她,大夫人都没有掌家权了,又刚被罚去佛堂,这才刚出来呢,你拽什么拽?
她没脸接慕容芙的话,只向慕容瑰说道,“大姐姐,我的桂花糕被你的丫头弄成这样了,你赔还是不赔呢?”
慕容瑰道,“自然是要赔的,只是我没有办法出府买这个桂花糕啊,我赔你银子吧。我赔给你三两银子,成么?”那桂花糕市价她打听过,00文一块,一两银子就有三块桂花糕了,说起来赔三两银子已经是溢价赔偿了。
“你不能出府?你这是没有诚心吧,救三弟弟的时候,你可不是出府了吗?现在要你赔我桂花糕,你就说你没有办法出府了?”慕容雪说道,“这可是爹爹送过来给我吃的桂花糕,你用三两银子就想打发了我了?听月,你说说你们三小姐就只值三两银子吗?”
慕容芙听了噗地一笑,慕容雪这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一看周围的小姐都拿了帕子往嘴边放,装模作样地似乎是吃过了糕点在擦拭嘴角,其实看她们那弯起来的眼睛便知道她们是在憋着笑,不由得恼羞成怒,“你现在没有桂花糕赔给我,你便得赔给我三十两银子!”
府里庶女月例二两银子,嫡女四两银子。庶女也同样要打赏下人什么的,二两银子发下来根本就不够用,一年下来也存不下几两银子。让慕容瑰赔三十两银子,也能让她够烦恼的了。
慕容芙笑道,“大姐姐,三姐姐肯定是能值三十两银子的。三姐姐,你看我可是站在你这边的,我支持你让她赔三十两银子!照我说,三十两银子还少了呢,就凭三姐姐这上等的容貌,这身上穿的绣花苏缎,还有头上的这首饰,怎么也值一百两呀。”慕容芙还嫌说得不够过瘾,又问身边的丫鬟,“上次我和爹爹上街,看见一个卖身葬母的丫鬟,她是要卖多少银子了,你可还记得么?”
柳香忍着笑,“十两银子。”
“对,对,就是十两银子,一个穷人家的丫头都值十两银子了,三姐姐才值三十两,也太便宜大姐姐了,应该值一百两才对呀!二姐姐,四姐姐,你们说对不对?”
被慕容芙一打岔,慕容雪气得脸蛋通红。她向来仗着是嫡女飞扬跋扈,慕容月也乐于见到她出丑,便说道,“五妹妹说的是,三妹妹哪里才值三十两?”
“三姐姐就是一百两也不止呀!”慕容雨也来了一句,偏偏这话听到慕容雪耳里,却变成了“三姐姐就是一百两也不值呀!”气得她七窍生烟,跺脚道,“你们……你们胡说什么呀?我叫她赔的是桂花糕,她的丫鬟撞坏了我的桂花糕!”
“是桂花糕呀?桂花糕怎么那么金贵,爹爹带我到酒楼里,一两银子就有三块呢。三姐姐的是什么桂花糕,这么一小块就要三十两?”慕容芙问道,“哟,这里还有两块呢,这里面还有一块是我的啊,三姐姐,你是不是也得给我赔三十两啊?”
这下众人都往地上看去,那地上有几块粉黄的桂花糕,虽然摔得有些碎,可还是能看出有三块的。
“怎么是我赔了,这明明是那贱婢撞上我才掉下来的,要赔也是大姐姐赔!”慕容雪恼道,她敢明着欺负慕容瑰,却不敢明着欺负慕容芙,爹爹现在偏疼慕容芙偏疼得厉害,这是全府皆知的。
“都是大姐姐赔呀?那不是得赔六十两银子了?”慕容芙摸了摸鼻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明白了,我明白三姐姐刚才为什么端着桂花糕跑过来了!刚才二姐姐、四姐姐她们都坐得好好地吃东西,那吃相可真是文雅高贵得很,不像三姐姐莽莽撞撞你地冲过来,可把白妈妈教我们的规矩全都扔到脑后了。我刚才还纳闷着三姐姐怎么会这么粗鲁,现在我明白了!”
“五妹妹明白什么了?”慕容雨被慕容芙夸吃相高贵文雅,不由得心花怒放,笑着接着慕容芙的话头问道。
“赚钱呀!哎哟我可真佩服三姐姐,这可真是陶朱公再世呀,这么一撞就能赚到三十两银子,随手了个00文的桂花糕,就赚到三十两银子,你们说三姐姐这么会做生意,果然是嫡女才有这种本事呀,将来嫁人掌中馈的时候,准能把祖产给翻上几十番的。”
慕容芙明里称赞,可那满满的讥笑讽刺之意却是那么明显,不但小姐们拿帕子捂着嘴笑,就是丫鬟们也忍不住了。
慕容瑰扯了扯慕容芙的袖子,暗示她不要再说下去了。她很快就可以嫁出去了,尚且要强自忍耐,慕容芙年纪小,还得在大夫人手上讨生活,这样肆无忌惮地得罪慕容雪,会吃暗亏的。
“老身教你们的规矩都忘光了,还没出阁就讲嫁人的事情,还有没有大家闺秀的矜持了?”白妈妈的声音忽然响起来,小姐们吃了一惊,那些事不关己的连忙散开来,规规矩矩地站好,就是慕容瑰、慕容芙也赶紧站好了,只有慕容雪还瞪着眼睛生气,指着慕容芙说道,“是五妹妹说的!是五妹妹不顾廉耻地说起了嫁人的事情!”
良辰看白妈妈来了,马上就要上课了,她心疼那落在地上的桂花糕,想着把最外边的一层刮掉,里面的还是干净的,可以给三少爷吃,便蹲了下去,要把那两块桂花糕给收起来,才捡起了一块,一只绣着翠竹的绣花鞋踩在了另外一块桂花糕上面。她顺着那水绿裙子往上看,慕容雪挑衅的眼神正对着她。她敢怒不敢言,只能小心护住帕子里唯一的一块桂花糕站起来。
白妈妈看见了慕容雪的举动,心里不悦,对她指责慕容芙的事情也视若无睹,招呼着姑娘们集中起来听她授课。慕容雪得意地看向慕容瑰,那眼神似乎在说,“这就是跟我做对的下场!”
慕容瑰握紧了拳头,一声不吭。弟弟还年幼,她不可以冲动。再说,她虽然已经定了亲,可嫁妆多少,那还是嫡母说了算的,若是嫁妆太少,她嫁到右侍郎府,也会抬不起头来做人。慕容芙看着慕容瑰的神情,以为她是在那那两块桂花糕可惜,心里暗道,下次出府还是她给稍带一份吧,看她自己都舍不得吃,全都让丫鬟包起来,准备留给慕容韧,便知道是个好姐姐了。
下了大课回去,还是中午时分,慕容芙想起自己在木府那边有着不少点心,便让柳香从暗道过去拿来。柳香匆匆而回,脸上神色十分不对,“小姐,木府出事了!”
慕容芙一惊,那边能出什么事?跟着柳香顺着暗道回了木府,却见平时守着院子的两个小厮倒在地上,上前一查看,是被迷晕了。两人从外院书房一直到后院,丫鬟小厮没有一个是醒着的,王嬷嬷也被迷晕了。慕容芙暗暗心惊,施展轻功快步到小校场,那里果然空无一人。孤儿们是分男女安置在两个院子里的,加上为他们做饭洗衣的粗使丫鬟,上百人全都像睡着了似的躺在自己的床上,而任真与莫邪居住的房间里,空无一人,但房间有些争斗的痕迹,一把椅子被劈成两半,一个花瓶也砸在地上成为碎片。
偌大的宅子里寂无人声,颇有些渗人,慕容芙呆了半响,说道,“死士们都还在床上,显然是昨天夜里贼人就来了。”
昨天她因为和爹爹去逛街,回来得晚了,也没有什么事情,懒得换男装过来,就在萏菡院歇下了。
柳香点点头,“他们中的迷香,效力比较强,看来不到天黑是醒不了的。”
“这里就任姑娘和莫邪功夫最高,没有被迷倒,还打起来了。”慕容芙说道,“不知道任姑娘是追贼人去了,还是被贼人劫走了?”
柳香看着慕容芙十分镇定地与她讨论,她原本有些慌乱的,被慕容芙的镇静感染,也定下心来认真地查看了一下,“任姑娘的软鞭不见了,可莫邪的剑还在。这打碎的花瓶应该是匆忙中拿来掷向贼人的。”
说到这里,两个人心中已是透亮,剑还在,那任真与莫邪,多数是被人劫走了。去追贼人,不可能不带上剑的。
莫邪与任真两人清醒的情况下被人劫走,说明劫匪功夫在她们之上,可那批人并没有大开杀戒,只是用迷香迷晕了其他人,看起来目标明确,指向任真与莫邪两人。任真这是得罪了什么人呢?还是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借抓任真来杀鸡儆猴?
慕容芙脑子一转,忽地想起一事,问道,“上次任真救回的少女呢?刚才有没有见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