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嫁入我慕容家已有十多年，这十多年，府里的大小事情，我全由着你。”慕容靖说道，“可你却是忘记了自己的本份，不知尽心教育子女，不知想夫君之所想，急夫君之所急，管理好后院，反而是把后院搞得一团糟。既然这样，这中馈你也不必管了，你放手让……嗯，烦劳母亲暂管罢。”慕容靖说道。

“靖儿，我早就收了她的掌家权，现在是秦氏与王姨娘两人打理着。”老夫人说道。

“原来是这样，母亲处置得十分妥当。那夫人便随母亲到佛堂去礼佛吧，读读经书，学些佛理，涤荡心境。还有，你们这些院子里的奴才，让你们侍候主子，主子想事情想岔了，你们也不从旁劝劝，由得主子胡来，你们是巴不是府里大乱么？把三小姐、二小姐、大夫人身边的丫鬟与嬷嬷都拉下去，重打十个大板！”

“慕容雪，既然你祖母已经罚过你了，我也就不再罚你，你以后可得吸收教训，不要再动那些小心思，歪心思，要是这样的事情，再发生第二次，可别怪我这个爹狠心！欧阳氏，你也教着你女儿一点，免得她这种性子，将来嫁到婆家，一个看小姑子和婆婆不顺心，全把人家推下荷塘谋人性命，到时候为我将军府惹来祸端！”

慕容靖连名带姓的呼叫，显然是被气得不轻，一口气说完了处置，眼睛望着老夫人，“母亲，你看就烦劳您老人家，带着欧阳氏学些佛法多提点下欧阳氏可好？我房里也就只有王姨娘一个了，真不知她还有什么好斗的？这样争狠好斗，对子女又疏于管教，可没有大家主母的风范啊！她若能学到母亲您的一星半点，那就是她的福气。”

老夫人被儿子一顿好夸，当下也是乐呵呵地应下了，只急得大夫人像热锅上的蚂蚁，看着王姨娘暗中窃喜的样子，心里暗恨。这被罚到佛堂去，看着不算是什么重的惩罚，可人在佛堂礼佛，为了表诚心，往往都是要戒斋沐浴的，至于那房事更是想都不用想了。慕容靖离家一年才回来，她特意把自己收拾得美美的，就是想让慕容靖多看她两眼，哪知道这慕容靖一回来就让她到佛堂去，那她哪里还有机会接近他？

此时一众粗使婆子们已进来，一个个将侍候二小姐、三小姐及大夫人的贴身丫鬟与嬷嬷都拉了下去。因为受罚的人数在十人以上，一时之间也没有这么多的粗使婆子，便从三小姐的丫鬟开始，轮流着往嘴里塞了布条，这才按在刑凳上打。连呼痛声都听不到，只听得板子有节奏的拍打声，侍候三小姐的嬷嬷竟是吓得尿了。这些嬷嬷其实都是小姐们的奶娘，比大丫鬟们多了几分面子，极少受到惩罚，这时竟然要齐齐挨板子，特别是成嬷嬷也跟一众小丫鬟一起挨板子，心里别提有多恨了。

老夫人看着又道，“欧阳氏是需要提点敲打，不过你刚才说得对，你房里才一个王姨娘，是太少了，也应该纳个新人进府了，这府里人多，也热闹点。”

慕容靖心道，他刚才说的那句话并不是嫌弃小妾太少了，而是说才一妻一妾，他也没有对谁偏疼，那还有什么好争的？心里这么想，却没有当面反驳，母亲既然想为他纳妾，想要府里多子多福，那便由着她吧，等小妾进了门，自己去不去她房里，那便是他自己的事情，老母亲也不好意思管的了。

老夫人看儿子并没有反对，便欢欢喜喜地张罗去了。而慕容靖这才一回来，便罚了十来个下人，使得府里的风向转向了慕容芙。老爷向来宠爱慕容芙，却不曾为她打罚过谁，这次才一回来便连大夫人也罚了，可见是动真格的了。一时间府里的丫鬟婆子们见到慕容芙都是十分恭敬，哪怕是萏菡院的下人出去办事，其他院子的人也是客客气气地不敢得罪半分。

香荷对慕容芙还为慕容求情十分不解，慕容芙却笑道，“我这也不过是一个顺水人情罢了。我看爹爹的样子虽然十分生气，却是不忍心下狠手的。我还不如为三姐姐求个情，好让爹爹有台阶下就是了。”其实她的私心却是不希望慕容靖把心思放在她身上，慕容靖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女儿，他多对别的女儿花点心思，注意力就不会放在自己身上，更不会发现自己与以前有什么不同了。

只是慕容芙这真是一厢情愿，慕容靖没有罚生事闹事的女儿们，只罚了她们的下人，只是不想把站场上的雷霆手段带回家里，并不表示着就对别的女儿们有多关注。他甚至连慕容韧都还没有去看，便让下人来接了慕容芙，与他一同去逛街，带了慕容芙把小吃街上的各种小吃都吃了个遍。

慕容芙可真是遭了罪，因为慕容靖只要一得空，便带她去吃枣泥糕桂花糕梅花糕等种种糕点，还一个劲地说他这一年在外头，没有带她来吃这些她爱吃的小吃，真是让她受苦了。

慕容芙才不相信一个刚班师回朝的四品将军这么有空，每天下朝回来便惦记着满足女儿的口腹之欲，只怕是对她生了疑心，带她出来考验的吧？既然是以前的“慕容芙”最喜欢吃的东西，现在的“慕容芙”也只好装着很享受地吃了。可她越是装得喜欢吃，那慕容靖更是信以为真，即使偶尔忙了没时间带她出来，也是让人送了些好吃的东西到她的院子里去。

慕容雪被禁足在院子里，慕容月是挂着面纱根本没法出去吃东西，两人都是十分嫉恨慕容芙，可却是一点法子都没有。

转眼间过去了一个多月，教引妈妈的大课已把生活基本礼仪讲完，开始教授到宫里礼仪了。慕容雪虽被禁足，但经了老夫人特批，准许她去窈窕院上白妈妈的大课，因此她的功课也没有落下，可礼仪的熟稔程度，被慕容芙远远甩了几条街。大夫人人在佛堂，听说了此事，着急万分。身为一个嫡女，礼仪怎么可学得比庶女还差？世家大族最重礼仪，老夫人请来了在宫里呆过的教引妈妈，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呀。

侍候大夫人的成嬷嬷，挨了板子休养了一个月，伤口基本痊愈，便又急着来侍候大夫人了，见到大夫人这么着急，便出了个主意。大夫人这天便出了佛堂，直奔窈窕院这边来。请来的六个教引妈妈，其中五个是住在小姐们的院子里，只有这白妈妈一人住在窈窕院。

大夫人见了白妈妈，看着白妈妈那身合适的装扮与气度，不禁暗自赞赏，果然是皇家出来的教引妈妈，那不亢不卑的态度，让她都有点难以开口了。说了两句客气话，便让成嬷嬷给白妈妈呈上五百两银票。

白妈妈看着那银票，脸上并没有什么变化，“无功不受禄，不知夫人此为何意？”

“白妈妈是宫里出来的，是个明白人，我也就不说暗话了。我那雪儿，能跟着白妈妈学习，那真是天大的福气，只是雪儿身体弱，礼仪上可能学不太到位，还希望白妈妈多加提点。”

白妈妈说道，“世家姑娘也有休弱多病的，然而礼不可废，再弱的身子，也能做到礼仪周到的。老身来教导贵府小姐，老夫人已给予厚赀，却不知这银票也是老夫人的意思么？”

大夫人期期艾艾，成嬷嬷忙说道，“还请白妈妈收下吧，白妈妈教导小姐们这么辛苦，这其实是我们夫人的意思，希望白妈妈能对三小姐多费些心。”

白妈妈微笑开口，说话却是带着小刺，“依嬷嬷所说，是指责老身收了钱却不出力，对三小姐没有用心指点，夫人这才额外送来这银票么？”

“不是这样的，白妈妈误会了，这都是老奴不会说话”，成嬷嬷脸上见了汗，“夫人怎会有这个想法。夫人只是想白妈妈给三小姐开开小灶，毕竟三小姐是嫡女，是府里主子最为重视的，至于那些庶女，都是些不成器的东西，以后嫁出去也只是为人妾室的命，白妈妈也不必在她们身上耗神了，只需把三小姐教导成知礼懂事的大空闺秀就好。这张银票，便是请白妈妈多多费心的一点辛苦费，不成敬意，还望白妈妈笑纳。”

白妈妈微微皱眉，这大夫人出身也不算很低，到底也是个正妻，怎么来找她求情办事，却是话都让下人来说，也不知道她长那张嘴巴是做什么用的。看了看大夫人，问道，“夫人，老身可还是不太明白，老身教导府上小姐，原本是一视同仁，并未区分嫡庶，夫人既是如此说，还请指点一二，哪位小姐是嫡出，需要额外用心教导，哪位又是庶出，只需将就应付即可？”

大夫人见这白妈妈终于说通了，心里高兴，便说道，“这府里五个姑娘，只有三小姐慕容雪是嫡系嫡出，是我的亲生女儿，白妈妈只需用心教导三小姐即可。那四小姐是二房嫡出，只是旁系嫡女，白妈妈也不必费心在她身上。只要把我的雪儿教导好了，我给你的可不止是这张银票。”

白妈妈笑了笑，把那银票笼进了袖子里，笑道，“老身明白了，只教嫡女，庶女不管。夫人的一片慈母心，老身定会说给老夫人知道，她若知道夫人这么贤惠，定会老颜开怀，高看夫人几分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