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骂我娘..."
"她不是别人,她是你奶奶,不管她认不认,你都是她孙子,去,叫声奶奶。"
庭笙立在那儿没动,云云轻轻地推了他一下,他这才不情不愿地往老太太跟前走了两步,声音低低地敷衍了一声:"奶奶..."
"哼!"老太太不痛快地起了身,招呼道,"甄茹啊,陪你娘回去了,懒得在这儿看人家父慈子孝,看着就烦人!"
"是,娘..."
"等等。"温老爷叫住了甄氏道,"甄茹先别走,我还有事情交代。"
随后,老太太和云云庭笙都退出了房间,自回院子去了。里间只剩下温老爷和甄氏时,温老爷吩咐道:"今晚我想给庭笙办个正式的接风宴,你吩咐下去,好好备一备,办得热闹些。"
"知道了,老爷。"
"另外,甄可占手底下那叫唐四的人我已经让人给废了。"
"什么?"甄氏脸色忽地就大变了。片刻后,她又连忙收拾起自己的失态,垂眉问道:"老爷...为什么要废他?难道他开罪了老爷?"
温老爷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道:"你心知肚明。"
"老爷。"甄氏心里咯噔了一下,有些慌了,"您这是什么意思啊?什么叫我心知肚明?"
"是你让唐四将庭笙主仆三人扔出隆兴城是吧?"
"我..."
"你别否认了。"温老爷的口气有些泛冷,"没你的吩咐,甄可占会让他手底下的人做这样的事情?他明知道庭笙是我儿子,他还敢扔出城去?"
"老爷!我当时也是担心庭笙是来招摇撞骗的,所以才让可占去试探试探庭笙,并没想过要把他扔出城去呀!"甄氏慌忙解释道,"必定是那唐四会错意了,这才叫庭笙白受了一场委屈...
"那你现下还担心吗?"
"现下..."甄氏脸色泛黄,神情有些黯然道,"老爷既然都已经认了庭笙,那我还能说什么呢?我必定会依照老爷的吩咐,好好照顾他,把他当做我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
温老爷点点头道:"但愿你说到做到。我知道你与碧儿从前有些过节,但碧儿已去,什么恩怨都该化为乌有了,若你还记着,还要计较,那真就叫我失望了。"
甄氏紧了紧牙龈,勉强露出几丝微笑道:"老爷放心,我不会跟一个已经过世了的人斤斤计较的。"
"那就好。娘肯听你的话,你多去劝劝她,不要与庭笙为难,都是孙子,一样地会孝顺她的。"
"知道了,老爷。"甄氏有些不情愿地应着。
"行了,你下去吧!"
甄氏默默地,神情失落地退出了温老爷房间。五娘跟在她后面问道:"是去太夫人那儿还是回咱们院子?"
"去她那儿干什么?"甄氏悻悻道,"去了还不是跟你唠叨那些烦人事儿?老爷认定了庭笙,旁人怎么唠叨都没用的。真是躲不过去的冤孽啊!走了一个蔺碧儿,又来一个蔺庭笙,当真他们姓蔺的就是专来和我作对的?还有那个邬云云,果真是一团子糟心的乌云啊!小嘴儿会瞎掰,还会看人脸色,蔺碧儿真是教出了一个好丫头呢!"
"刚才在里间邬云云给夫人脸色了吗?"五娘问道。
"她?哼,她还不配!"甄氏不屑道,"我就是觉得她跟那个蔺庭笙一样叫我看着不顺眼!五娘,她才来府里,有空你得多教教她府里的规矩,省得她把别人都给带坏了,明白了吗?"
五娘心领神会道:"奴婢明白了!要知道这府里前前后后来了多少丫头,就没有奴婢收拾不了的。任她邬云云是三头六臂,到了这温府上,她还是得乖乖依着夫人您的规矩。"
甄氏满意地笑了笑道:"这就对了。"
"对了,夫人,刚才您在老爷屋子里时,莫老板娘托人给您递话来了。"
"当真?"甄氏立刻停下脚步,抖眉问道,"她说什么了?"
"她说事儿成了,那边写了信来,打算月底派人来咱们府上瞧瞧,也等于是来男方相家了。"
"好!"甄氏笑得眼眉都弯了,合掌兴奋道,"总算听见一件让我觉得高兴的事儿了!莫老板娘果真不负我所望,替我把这门亲好歹是说过来了!你赶紧备几样好东西,立马给莫老板娘送去!"
"老爷那边您要不要先知会一声儿?"
"不必了。"甄氏自信满满道,"这样好的亲事老爷没有不答应的理由,你只管去回莫老板娘话就行了。你告诉她,东京府的人什么时候来提前告诉我一声儿,我必定安排得妥妥的!"
晚上,在温老爷的外间,一桌丰盛的接风宴铺开了。病了这么久,温老爷房间总是冷冷清清的,今晚才算正式热热闹闹地暖了回冬。温老爷也从里间挪到了外间榻上,与几房妻妾儿女吃了一顿热闹饭。温太夫人虽不是很高兴,但也不好过分地触怒了温老爷,随便用了几筷子,便回院子歇着去了。
今晚最高兴的当数庭笙和庭善两兄弟了。濯熙起哄,哄得兄弟二人多喝了几盏,竟都有些醉意了。两人没头没脑跟对方说了些醉话,然后就抱作一团倒在温老爷脚边呼呼地睡了起来,惹得大家伙儿笑得前俯后仰。
万氏过来唤庭善时,温老爷抬手道:"不必叫醒了,醉过去的人你哪儿还叫得醒?就让他们兄弟俩睡我这儿吧!我叫人把屋子烘得暖暖的,冷不着他们的。"
万氏笑道:"我担心他们俩待会儿起来闹您呢!"
"不会。"温老爷满脸慈父的笑容说道,"我自己的儿子我还不清楚?我喝醉了不会闹,你也不会,碧儿也不会,这俩孩子就更不会了。你安心回去吧,闹不着我的。"
温夫人起身走过来笑道:"这俩孩子倒真是投缘!你看这才认识几天,好得跟双生子似的,实在是难得呀!庭奉刚才还跟我说,拉了他们俩出去叫生人来认,肯定会当是双生子的,老爷,您真好福气呢!"
温老爷看了一眼两个熟睡的儿子,笑得眼眉都弯了起来。又闲聊了两句,各房都散去了,唯独温濯熙没走。温濯熙把青安交给了云云,让云云先把她带到玺园去,一会儿再去接。
今晚青安也小喝了几口米酒,所以那小脸红扑扑的,像抹了胭脂的水蜜桃。她一路牵着云云的手,叽叽呱呱地跟云云说着她在老家时的趣事儿,说着说着她有些兴奋了,拉着云云就往旁边一条小径上拐去,把跟在后面的养娘和丫头们都甩开了。
"你要带我去哪儿?"云云小跑着问道。
"跟我就是了!"青安牵着云云跑了好一阵,最后来到了一处大假山。两人爬上了假山的山顶,青安带着云云绕到了后面,指着一个洞**道:"瞧!这就是我前几日发现的秘密所在!我只告诉了你哦,云云姐,你不能告诉别人哦!"
原来小青安是想带她来看这个秘密洞穴,云云这才明白过来。这洞穴洞口不大,正好可以容纳身材娇小的人下去。两人一前一后地下了洞穴,挤在里面抱着膝盖,抬起头来时,还能看见天上稀疏的明星,颇有一种坐井观星的感觉。
"好玩儿吧?"小青安满脸兴奋地问道。
"好玩儿!"云云点了点头,由衷地说了一句。
"以后我们就来这儿说悄悄话吧!好不好,云云姐?"
"青安小姐,你有很多悄悄话要说吗?"云云逗她道。
"对呀!"小青安微微撅嘴道,"可是娘说,到了温府里不能乱说话。被别人听见了,那就麻烦了。"
"哦,所以你才找了这么一个秘密所在?"
"对!"小青安眉开眼笑道。
"好。"云云将小青安的手放在掌心里暖和道,"这会儿呢,你就可以说了,有多少秘密你都可以说,我嘴巴很严的,我绝对不会告诉其他人,包括你娘。"
"真的吗?那我就说了!呃...我要先说什么呢?呃...先说温府里一点都不好玩行不行?"
"行!"云云又点点头,笑道,"我也这么认为呢!虽然宅子很大,但是一点都不好玩呢!"
"对呀对呀!还没有我在老家的时候好玩!这里一个小伙伴都没有,我在老家的时候,每天都有五六个小伙伴跟着我呢!"
"你是头目吗?"
"头目是什么?"
"头目就是..."
话未完,头顶上忽然倾下一泻冷水,哗啦一声泼在了她们头上身上,惊得两人都叫了起来。片刻战栗后,洞穴外传来了一阵幸灾乐祸的笑声,云云立马意识到,是有人故意的!
带着青安爬出洞穴后,云云看见了两个人,一个是温濯冰,另一个是温濯冰的贴身婢女环儿,这两人正笑得起劲儿,特别是那温濯冰,笑得叉腰驼背,好不痛快的样子。
"是你们拿水泼我们的!"小青安很生气,指着温濯冰便嚷了起来。
"哈哈哈哈..."温濯冰笑得止不住声儿,得意道,"我哪儿知道你们在那里面啊?我刚才经过还以为是老鼠在里面垫窝呢!谁会想到是你们俩呀!真真好笑死了!我还没见谁往这老鼠洞里钻过呢!是不是呀,环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