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满面春风的走来，舒夫人午觉才醒。见刘氏突然来了，忙道：“又有什么事吗？”

刘氏福了福，笑道：“有一事要求太太呢。”

舒夫人道：“什么事，快说来。”

刘氏笑道：“我那小儿瑞臣，如今也有十九了。早过了娶妻年龄。如今小儿在三爷身边已经呆了十年了，还希望能配门亲。”

舒夫人笑道：“这是极好的事。你家瑞臣看上那房丫头，我甘当做这个大媒人。”

刘氏笑道：“他看上了三爷身边的秋灵姑娘。”

舒夫人忙说：“那小子眼光还不错。我还说将秋灵丫头留在仰云身边。仰云那脾气也是不好的，还说秋灵的话仰云多少能听些。如今配了人……”舒夫人似乎有些不愿意。

刘氏万没想到会在太太这里碰到钉子，也不敢再说了。

舒夫人见刘氏脑袋垂了下去，脸色也黯淡了。自己还说做媒人的话，若是不给岂不是言而无信，以后怎么来管理下人，于是笑道：“我倒想听听秋灵丫头自己的想法。她若应了，我也答应这门亲事。”

刘氏以为没戏，哪知舒夫人这样说于是又笑道：“多谢太太。”

舒夫人差了小丫鬟去叫秋灵。秋灵很快就过来了，事先刘氏先回避了。舒夫人也将身边的人屏退。

舒夫人笑道：“仰云今天都做了些什么？”

秋灵见问忙回答：“回太太。爷刚才去布庄了，这会还没回来。”

舒夫人点头，有说：“冰儿怎样了？”

“回太太，少奶奶用了药，精神明显好些了。去大奶奶房里了。”

舒夫人笑道：“你在仰云身边好几年了，也辛苦你了。他房里若没了你，还不知道闹成什么样子。我素日里说你是妥当的人。只是你也不小了，想没想过在仰云身边呆一辈子呢？”

秋灵见问得奇怪，也不敢过多的思考，忙回答：“爷待我们下人向来厚道，秋灵情愿一辈子跟在爷的身边，那么也是秋灵的福气。”

舒夫人笑道：“果真这样，那我就做主将你给了仰云如何。冰儿也多个臂膀。”

秋灵忙跪下，请求道：“太太。秋灵没有这个福分，还请太太收回成命。”

“怎么，是不是你心里早看上了别人？”

秋灵方答道：“不瞒太太。昨日秋灵的父亲来府里找过秋灵，已经将秋灵许给郑家了。”

舒夫人道：“我是说嘛，刘姐突然找我说起这件事，还说让我做主，原来早就安排好了。不过是来问一句话，我若不点头，岂不是不近人情。这倒也像刘姐办的事。好了，看来我们仰云没这个福气能得你这样好的丫头在身边服侍。罢了，我就算做个人情，只是便宜了瑞臣那小子。看在你平日的一片忠心，到时候定奉上一份丰厚的嫁妆。”

秋灵羞红了脸。

宛冰从李氏房里回来，李氏的女儿染病。李氏终日忧伤，宛冰过去开解了一会儿。只是她在心中也感叹李氏的命运。丈夫有残疾，且又孤僻。

侍墨笑道：“不知道奶奶听说了没有。据说姑爷身边的瑞臣要讨秋灵姐姐做媳妇了。”

宛冰忙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侍墨笑道：“能有什么事我不知道了。秋灵姐姐举止和以前不一样，后来还是她亲口给我说的。倒便宜了瑞臣了。我们姑爷也答应了。”

“姻缘的事情谁又说得清楚。就像我，一年前还在家里过无忧无虑的日子，哪知命运将我安排到了这里。秋灵的命比我好，我倒羡慕她。”宛冰叹道。

侍墨笑道：“奶奶何苦这样说，说不定秋灵姐姐还羡慕奶奶了。”

宛冰看了她一眼，笑道：“我说你还没长大。果然是不懂事的。”

她们回到房里的时候，秋灵正拿着针线做。侍墨先上去笑道：“秋灵姐姐再开始忙嫁妆了么，还不知道定的哪天好日子。”

秋灵通红了脸，啐了她一口：“你又跑来嚼什么蛆。看我不撕烂了你的嘴，你知道胡说。”

侍墨笑道：“我倒不是白嚼蛆，我还记得昨晚某位姐姐亲口告诉我她要嫁人了。这会儿怎么不承认了。还害什么羞呢。”

秋灵丢了手里的针线要来打她。宛冰突然出来了，侍墨忙躲到看宛冰身后，笑道：“奶奶。我说秋灵姐姐要当新媳妇了，她害羞，要打我。奶奶救我。”

秋灵给宛冰请了安：“奶奶好。”

宛冰笑道：“好。我先恭喜秋灵觅得如意郎君，要什么嫁妆，我让人去准备。”

侍墨在宛冰身后取笑道：“郑家小媳妇。郑家新娘子。”

秋灵哪里能饶过，追着侍墨要打。宛冰拦在中间笑道：“好妹妹，你饶过她这一遭吧，她还是小孩子了。”

秋灵羞怯的说道：“今天要是饶过了墨儿，我就不活了。”

仰云正从外面回来，见屋里又是笑声，又是叫声，好不热闹。这是他成亲以来，第一见宛冰笑得这样开心。她的笑十分有感染力，仰云不得不停下脚步来心中的某根弦被触动了。

两个丫头只顾吵闹，还是宛冰发现了他，忙说：“爷怎么回来了。”也连忙收拾了自己的笑容，很快回复了到了平常的样子。仰云心中有些不悦。

秋灵也住了手，上前说：“爷，站在门口做什么，快进来坐啊。”又亲去倒了茶来。仰云道：“你们玩什么呢，这么高兴。”

秋灵道：“都是侍墨那小蹄子闹的。”

侍墨道：“妹妹有什么不当的地方，还请秋灵姐姐包涵。”

仰云看着外面的芭蕉树，笑道：“春天多好啊。”

宛冰已经准备回房去了。

仰云道：“夫人怎么不坐了？”

宛冰回头，惊讶的看着他：“爷这是在叫我么？”

“不是叫你，叫谁呢。”仰云道。

宛冰道：“成亲几月，爷还是第一次叫我，真叫我受宠若惊。”

仰云从宛冰的口中听出些讥讽的味道，若是以他以前的性子早就甩袖走人，今天却没有发作，依旧笑道：“是吗，我这个丈夫做得这样失职。”

丫头们见他们夫妻二人还是第一次这样心平气和的说话，于是都识相的退下去了。

宛冰笑道：“看来爷今天心情不错。还是昨晚睡觉又梦见我那妹妹了。”

仰云再好的脾气也有些忍不住了：“我说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难道我们就不能好好说话么。同在一个屋檐下，非得这样乌烟瘴气的，哪里还有个家的样子。”

“家，家是什么。我的丈夫心里只有另一个女人，还能让我相信什么是家。”宛冰冷笑道。

“我承认，以前对你是冷淡了些，但你说话就这么不中听么。”仰云道。

“岂止是冷淡，在我还没过门的时候就为我准备好冷宫了。既然你这样不喜欢我，我为什么还说那些甜言蜜语来讨你欢心。我不是宛心，没有她的口才。我们不过是个夯货，哪里配得上你们这些高雅的人。”宛冰冷笑道走进去了。

仰云气得牙痒，原以为两人能好好坐下来谈谈，却有是这样的冷言冷语。他原本一腔激情就被宛冰当头一盆冷水浇了下来，让他不得不寒心。让他不经想到，若是换了宛心在眼前，自己哪会受这样的憋闷。

瑞臣进来说：“爷，老爷找。”

仰云忙起身出去了。

仰云来到靳老爷房里，舒夫人也在。仰云忙上前见了礼。

靳老爷道：“庄上事情出来了，你明天就起身吧。”

仰云也正想离开，正好父亲这时开口，仰云便欣然答应。旁边的舒夫人道：“我与你老爷商量了，将冰儿也带上吧。庄子上也有好几间房子，不过派两个人照顾，一切都是妥当的，家里的这些事也还用不着她。乡下空气好，让她安心静养，等道了八个月的时候再回来待产也是一样的。”

仰云听见母亲这样说，心里虽然犹豫，但也只好答应下来。他希望这几月里能与宛冰改善改善关系。因为他从京里回来后就一再告诉自己，要接受现实，接受命运为他带来的。他既然已经辜负了一个女人，不能在负了另一个。

夜里仰云与宛冰将这些话说了，宛冰一口应了下来。她让侍墨去打点。仰云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气，我希望我们能重新开始。重新开始认识彼此，让我慢慢来适应这个环境。也希望你不要拒人与千里之外，将心胸打开吧。”

宛冰冷笑道：“爷是说我气量狭小么。是不是要我答应将宛心给你娶来做小，才算宽宏大量。”

仰云恼怒的说：“这样子还让我怎么说话。”仰云赌气的拿了寝具在卧榻上铺了，其实他今晚是不打算睡榻上的，偏宛冰的话让他一点心情也没有了。

宛冰说过这些话后，心中也是自悔，但想到昔日仰云待她的态度也拉不下脸来对仰云软语相慰，于是也赌气上了床。她独自躺在枕上默默的流泪。有谁能来告诉她，为什么她心里放不下那些怨恨，而这一生又该怎样来相处，她心中的那扇窗户什么时候才能打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