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瑛带着小五、小六到了后院,看见珍儿与子义在古亭上相对而坐,珍儿拉着子义的衣袖说说笑笑,好不自在。夏瑛倒是呵呵笑了。这个珍儿仗着他五哥纵容胆子确实不小。只是啊,五哥的度量再大,也容不得珍儿如此。五哥刚刚虽然不语,想必心里早有了计较,珍儿今晚恐怕……想到此,夏瑛笑意更浓。
子义已经看到了瑞王,连忙起身上前施礼:“参加瑞王。”众侍卫早说过这个瑞王虽是霁王的亲弟弟,可是脾气秉性大相径庭,不好招惹。
夏瑛眉目含笑:“子义,起来吧。你既是珍儿嫂子的哥哥,对本王不必多礼,本王不怪。”
“属下不敢!”
“哼,你下去吧。本王找珍儿嫂子有事。”说着夏瑛越过子义,直奔珍儿而来。
珍儿见了夏瑛过来,一个头两个大,她刚被允许出了房门就见着了夏瑛,真是背运。她从小倔强,对夏瑛礼数从来不够周全,但实际上,心里却是怕的。此时见夏瑛向她走过来,心突突跳着,万分戒备地看着他。
夏瑛心中好笑,珍儿每次见了他都是这幅模样。其实他只是嘴上吓唬吓唬她,从没真的将她怎么样。为何每次珍儿见了他都像防贼一般?不对!不对!他可不是贼,应是珍儿做贼心虚吧。
夏瑛摆出一副俊逸笑颜,五哥不让他逗珍儿,他就不逗她:“珍儿,小弟有礼!”
珍儿愣住,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夏瑛笑道:“珍儿,等你与我五哥大婚之后,小弟再尊称你五嫂,现在小弟仍叫你珍儿如何?”
大婚?珍儿睁大眼睛看着夏瑛,这个,她从来都没想过:“珍儿不敢。”
哧的一声,夏瑛还是没忍住笑,什么不敢,这世上有什么是你珍儿不敢的?
“珍儿,我没有和你说笑,难道你以为我五哥不是真心的么?若如此,你还真辜负了我的五哥!”
见珍儿仍不言语,夏瑛再笑笑:“若论家世么,你也不算配不上我五哥。若论胆识么,你可算得上卓绝了。”
夏瑛这话珍儿怎么听也不像是好话,却只是敷衍道:“瑞王谬赞了,珍儿愧不敢当。”
“呵呵,珍儿,你何时学会和我客套了?怎么愧不敢当,你是当之无愧。”夏瑛笑道,“珍儿的谋略、本领、手段、胆识小弟我真是佩服之至。”
珍儿迷惑地看着夏瑛,不知他到底想干什么?反正绝不是为了夸她而来!
却听夏瑛接着道:“只是珍儿,你的行为举止还是收敛些的好。在这后院人多眼杂之处,与我五哥的侍卫搂搂抱抱,成何体统?你说我五哥见了会不会生气?”
“不许你胡说!”珍儿小脸涨得通红,眉宇间却带着英气,威风凛凛。
“呵呵,几年不见,珍儿个子长高了,脾气也长了啊。小弟好意提醒,没有恶意,珍儿不用气恼。”夏瑛忽又哧的一笑,“只是,珍儿真不知我五哥的脾气么?他什么都能容你,却是万万容不得别人碰你的。你还是想想晚上怎么过我五哥这关吧。小弟告辞。”
说着夏瑛淡笑转身,剩下珍儿在那里痴呆呆发愣,他、他是什么意思?
此时碧儿快步走了过来:“珍儿,日头偏西了,外面凉了,还是回屋吧。”
“嗯。”珍儿点点头,还在琢磨夏瑛的话。谁和谁搂搂抱抱了,那是她的亲人、她的子义大哥!她只是上前抱了他一下,哦,就抱了一下,怎么了?
“珍儿,你怎么了?”碧儿奇怪,怎么珍儿心事重重的样子。
“啊?没什么!”珍儿闷闷不乐地想着,这个,夏珏也会生气么?
夏珏此时却在书房与仲达、季芝华商量着朝堂之事。
“霁王,如今太子的兵符已在霁王的手中,霁王有何打算?”
“边关不可一日无帅!我已派了车将军去云兽关接管太子的东路军!”
“如此,霁王不怕圣皇有所怀疑和忌惮么?”
“哼,本王无惧。当前匈奴已蠢蠢欲动,我云兽关失了主帅,军心必乱,若不赶紧整顿人马、重振人心,实在对战事不利!”
“霁王说的是。如今之势,云山关一役后可作战兵力不足三万;佟将军之部本只有五万人马,也在与匈奴作战中折损了大半。只有太子所率之部乃精锐之师、装备精良、军需供给充足、且北地之战时他们毫发无损。”
夏珏淡淡哂笑:“精锐之师?上得战场冲锋杀敌才算得上精锐之师。整日里窝在大营中缩头不出、气魄胆量消磨殆尽,何谈精锐?本王需要的是战场上气势如虹、以一敌十的精锐之师!”
仲达心念一动:“霁王,你可曾和珍儿谈过,关于麒麟王部?”
夏珏轻轻摇头,他还没有和珍儿谈起这些。珍儿到底是不是麒麟王?虽然他的确曾设想过,然而他又觉得不可能。珍儿身上没有王者之气,她如此年轻,如何能统率一方?那么,珍儿又是怎么进得山中、取得了麒麟王的信任?她竟能贵族装束、有随从相护、自由出入山中做起了人口买卖!
仲达见霁王不语,接着道:“霁王不妨直言问问珍儿,她既能自由出入青陇山,必是得了麒麟王的信任。珍儿自幼聪慧,胆识谋略不差男子,且大是大非分得清楚明白。仲达以为,寒溪谷箭射左谷鑫王之人必是珍儿。若珍儿能助霁王与麒麟王联手,何愁匈奴不破!”
夏珏凝眉沉思道:“师父的意思本王明白。只是本王并不想利用珍儿而已。”
“此绝非利用。珏儿你坦言相告,珍儿必会倾力相助。这几日以来,珏儿还不能探明珍儿那个孩子的心么?她都肯依从了你,自然会真心帮你。当初我和师兄见珍儿聪慧,就想把珍儿造就成你的臂膀,如今看来竟真的如愿了。”季芝华说出此番话来颇为欣慰,她和师兄的心血没有白费啊,实在令人欣喜。
夏珏只是微微颔首,却不置一词。正因为如此,他才不想让珍儿以为他在利用她,只要珍儿在他身边,只要珍儿在他身边!
“珏儿,不如姨母去和珍儿说?”
“不!我自己来!”夏珏断然道。
珍儿在房中坐着,拿了本闲书来看。可是她哪里看得进去!青陇山中的族人到底怎样了?石榴到底怎样了?还有夏瑛胡说的那番话,夏珏会不会真如夏瑛所说的生气了?还有,夏瑛说的大婚,珍儿不敢想,虽然仲家冤屈得雪,可是、可是,她似乎仍是配不上他。门第观念在珍儿心中竟也如此根深蒂固,尽管珍儿是那么痛恨将人按尊卑贵贱区分,可她又不能不承认,世道如此!因此珍儿倒格外想念起青陇山了。也许只有在那里,她才能找到真正的平等、尊严。
夏珏进来时,看到珍儿手里拿着书倚在窗边,眼神却游离飘渺。夏珏剑眉微挑,走上前来,轻轻抽走珍儿手中的书,扔到桌上,却勾起珍儿的下巴,令她抬头仰视。
“告诉我,你心里在想什么?”这声音里满是霸道,珍儿一愣,随即固执地紧闭着嘴就是不开口。
夏珏一笑,拉了珍儿起来,固定了她的腰身,接着便吻了上去。夏珏的吻忽而缠绵温柔、忽而蛮横强硬,珍儿只觉胸腔中的气体无法释放,一阵眩晕。想要叫出声,而夏珏的舌探得如此深,她出不得声、喘不上气,想要将人推开。可是夏珏怎么会允,惩罚的加重腰间的力道,珍儿吃痛,只能放弃所有挣扎。
夏珏忽然放开了珍儿,他感受不到珍儿的回应,心往下一沉。他深深注视着珍儿道:
“珍儿,在想什么?在我的怀里要想着我,知道么?只能想着我!”
珍儿有些迷惑、有些茫然,夏珏周身笼罩着一股霸气,令人不能不对他仰视、对他顶礼膜拜,珍儿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从前、身为王府奴婢的岁月。那时她对夏珏又爱又怕,如今这种感觉似乎又回来了。
夏珏见珍儿不做声,追问道:“珍儿,告诉我你在想什么?有什么心事不能和你的珏说么?”
珍儿忽而灿然一笑,他说“你的珏”,她应该相信他不是么?她曾经试着逃离他,可是躲开了他却躲不开自己的心。那么她还要躲躲藏藏、遮遮掩掩么?爱一个人不该是这样的!珍儿想起石榴,石榴总是对她说:“珍珠,你要学会看开、学会放下,这样你才能快乐。”是啊,珍儿忽然明白了,其实她是在患得患失。
夏珏看着珍儿的笑靥,竟然有些呆,刚要说话时,珍儿却开口了:“珏,我这些年一直都在想你,一直都在想你!”
夏珏呵呵笑了:“珍儿,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珏,你从来不怪我么?我骗了你这么多年,隐瞒了身世,杀了镇远王全家,还有你的未婚妻,你……”
“珍儿,我答应季福璇的婚事只是权宜之计!我知道这么做伤了你,我对天盟誓,今后绝不会负你。你要信我!要信你的珏!”
“我信你!珏,我信你,我想告诉你,无论何时,珍儿都是珏的珍珠,珍儿永远是珏的珍珠!”
夏珏哈哈大笑,心中惬意无比。他想起了滴翠亭上,他将珍儿搂在怀中,苦苦相逼,迫她说出:“珍儿是珏的珍珠,永远是珏的珍珠!”
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他都在想,他强迫了她,她逼不得已,违心说出了不愿说的话。为此他怒过、恼过、气过、恨过,他一直想知道珍儿说此话时究竟有几分真心。如今他知道了。如今他如愿以偿。
“珍儿,答应我一件事。”
“嗯?什么事?”
夏珏看着珍儿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担心地看着他,不觉轻笑出声:“珍儿,我们已成夫妻之实,珏绝不负你,回京后会给你名分,绝不会委屈了你。你要应我,心中想什么再不可瞒我,必须告诉我。我再不想与你有任何隔阂、猜疑,再不想又一个三年离别!”
“珏,我答应你,今后任何事都不会瞒你。那珏心里想的也会告诉珍儿么?”珍儿抬头看着夏珏,水眸流转,殷殷期盼。
夏珏星目灼灼:“是,我心里想的也都会告诉你。珍儿,你要信我!”
珍儿眸光璀璨:“我信你!”
一句“我信你”令夏珏心花怒放、满面春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