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长灏冷笑一声:“霁王珏,我等着你!”
夏珏刚刚急火攻心,动了真气,此时只觉手足皆冷,然而再冷也比不上心中的冰冷。看看天色已暗,他吩咐道:“右护卫队小心断后,回兵云山关。”铁虎立刻传令下去。
一旁的独孤骄拱手道:“霁王回关,恕独孤骄不能奉陪,我还要赶回岩城,他日我会随父王同赴苍陵城拜见霁王。”
夏珏但微颔首,也不作答,正待策马前行,谁知那独孤骄忽地拍马上前,贴近了夏珏。一旁的众人皆是一愣,夏瑛瞋目喝了声:“大胆!”手中的宝剑指向独孤骄。
而夏珏虽然诧异,却从容自如,冷眼看着独孤骄。独孤骄无视夏瑛的宝剑,兀自上上下下打量着夏珏,眼神放肆、毫不顾忌。良久,独孤骄竟轻叹了一声,而后冲着夏珏妩媚一笑。看得旁边众人都一闪神,心道这是什么状况?却听独孤骄幽幽开口,声音娇柔难辨男女:“你……就是珏?”
“啊?”夏珏、夏瑛均是一愣,独孤骄接着嘻嘻笑道:“茱儿梦中总是喊着珏!珏!我道是谁?原来竟是鼎鼎大名的霁亲王爷。难怪呀,难怪,茱儿要离开你!你给不了她一生一世一双人,你也做不了一心人,不能与她白首不相离。那你找她何来?”
说完独孤骄拨转马头扬长而去,嘴中却哈哈笑道:“霁亲王不必伤心过度,不管她是你的珍儿,抑或是我的茱儿,都不可能死呢!她那么狡猾的一个人儿,岂是东方长灏一箭就能伤了的。哈哈!哈哈!你我少了一个情敌,岂不更好!”
铁虎等人目瞪口呆,夏珏、夏瑛对望一眼,同时大喝:“红衣女子!”而此时独孤骄已走的远了。
深夜,霁王行辕的花厅上,夏珏、夏瑛、仲达、季芝华分坐两边。
夏珏手抚胸口,那里仍在隐隐作痛。季芝华急道:“东方长灏真的说他将珍儿射下了山崖?”
仲达点头:“不错,他亲口所说,珍儿不肯随他投靠匈奴,还用剑伤他,他将她射下了翠晓崖。”
“他说的不是珍儿,是什么汝南甄家的女公子甄茱!”夏瑛忽地开口道。他当时虽未在近前,但他的耳朵可是一直支愣着呢。夏瑛的内力不输于夏珏,东方长灏字字句句入了他的耳。那个珍儿虽然可恶,等他抓住了她、一定会好好教训一番。不过这个东方长灏更该死,他可要想想怎么弄死他呢!
“怎么成了汝南甄家?”
“她不仅仅变成了汝南甄家的女公子,还和那个独孤骄不清不楚,什么睡梦中珏啊珏的,睡梦中的事独孤骄怎么知道?你说呢,五哥!”夏瑛嘻嘻笑着,凤眸扫着夏珏雾霭阴霾的面庞。
“瑛儿,你都把我弄糊涂了,独孤骄又是谁?”
夏珏忽然点点头道:“珍儿一路北上,遇到的红衣女子便是东岭北支忠献王的世子独孤骄乔装而扮。”此时夏珏已将事情的前前后后、来龙去脉想明白了。
“是啊,五哥,只是珍儿却不说她姓仲,而说她姓甄,甄茱?珍珠?呵呵,这倒有趣。”夏瑛嬉皮笑脸,“还有,她睡梦中都叫着你的名字呢!可惜你没有听见,却被别的男人听了去!”
“阿瑛!”
“你的女人实在是不守本分,等抓她回来,五哥你要好好管教!若是我的女人,我都丢不起这个脸啊!”
“阿瑛!”
“瑛儿,不要再气你五哥了,你还想他吐血么?”季芝华出言责备,心疼地看着夏珏。
哪知夏瑛死性不改,兀自喋喋不休:“为了一个女人吐血,不值啊,五哥!更何况这个女人还睡到别的男人怀里。怎么,五哥,你还想要她?”
“阿瑛!”夏珏真的动怒,剑眉高挑,星目冷寒。
夏瑛激灵灵打了个寒战,嘻嘻一笑,识趣地换了话题:“五哥,你没听独孤骄说么,珍儿那么狡猾的一个人儿,岂是东方长灏一箭就能伤了的?我说也是。珍儿的手段了得啊。你忘了么,三年前我派人追查她的下落,曾探到她和一东岭贵族青年同乘一骑大马,后来遇袭,珍儿和那男子进了密林,等了两三个时辰后,东岭的人马寻来,只见那个男子鼻青脸肿地从林中出来,而珍儿却不知所终。我敢断定,这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男子必是换回了身份的独孤骄!珍儿被他骗了,心中恼恨,痛扁了他一顿,还把他给甩了,哈哈!爽啊!爽啊!你说,这么一个聪明狡猾的女子,岂是东方长灏伤得了的!你啊,是关心者乱。”
夏珏自然相信珍儿的聪明,但是关心则乱,一点不假啊,他叹道:“只是她被射下山崖,是否受伤?怎样逃生?她这三年又究竟在哪里?”
“这个,谁能猜得到!她犯下了滔天大罪,自然不敢回来找你。不过说不定此时她正躲在什么地方,看着她的新老情人为她大打出手,而偷着笑呢!”
“阿瑛!”
“哼,你就是舍不得她,才把她惯得无法无天。不把你放在眼里不说,还睡到了一个男人的怀里,却又想着嫁给另一个男人。她活该被骗、活该被射……”夏瑛话还未说完,只见一只雕龙刻凤碧玉酒杯向着自己射来。夏瑛“啊”的大叫一声,低头闪避,那只酒杯擦着他的后脑飞过,撞在了身后的柱子上粉身碎骨!堂下的铁卫听见了动静,飞身上前左右看看,却又退了下去。
夏瑛拍拍后脑,又摸摸鼻子,想了一想,终于老实得不再言语。
仲达见他不语,开口道:“霁王,瑞王说得有一定道理,仲达也以为珍儿必不会有事。当务之急是查寻她的下落。”
“师兄说的对。当务之急是查寻珍儿的下落。这个孩子心思重的很,心里有什么从不肯对人说。我都以为她心里没有珏儿呢,谁知她梦里还不停地叫着珏儿的名字。这回可好了,既然她没有和东方长灏在一起,找她回来,给珏儿和她办了喜事可好?”季芝华是真心疼爱珍儿,言辞中透着欣慰。
夏珏颜色稍霁,想着珍儿竟会在梦中喊着他的名字,心中宽慰。可还没等他高兴多久,偏偏有个人天生喜欢泼冷水:“姨母你做春秋大梦么?你要给谁办喜事啊?珍儿想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五哥给不起。但求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我五哥也给不起。要我说不找也罢!”
“什么,你听谁说的?”
“哎呀,姨母,珍儿对独孤骄倾诉衷肠呢。独孤骄在我们面前炫耀,言下之意,他倒是可以许诺给珍儿一生一世一双人!”
“哼!做梦!”夏珏陡然站起身来,一甩袍袖,“时候不早了,师父、姨母也该休息了。阿瑛闭上你的臭嘴,否则我着人来用针给你缝上。”
“啊?”夏瑛下意识地将手放在了嘴上,看来五哥是真的恼了,虽然五哥舍不得打他杀他,但若说缝上他的嘴,还真说不定。唉,不说就不说,谁怕谁?
夏珏径直回房休息,但他怎么可能睡得着呢。此时他心中喜忧参半。喜的是他终于知道珍儿心里有他。忧的是不知此时珍儿身在何方!此外,想起了夏瑛口无遮拦,他又有点恼、有点气、还有点恨。
珍儿,珍儿,我该拿你怎么办?
想想珍儿曾睡在独孤骄怀里,他怎么可能不介意!想想东方长灏说有意娶她为妻,那么珍儿想必是答应了,于是他恨得牙根痒痒的。独孤骄,本王会让你好看!东方长灏,你箭射珍儿,你会为此付出代价!一想到珍儿被射落翠晓崖,夏珏的心里就阵阵揪痛。虽说人人都认为珍儿不会死,但也有可能那只是众人为宽慰他说的话。
珍儿,我不该放手,不该撤回保护你的人,这样当你孤单无助时就会有人帮你。我是个傻瓜,竟不知道你心里有我。我还以为你心里想的、念的都是东方长灏!
我也不该怀疑你,你是那么骄傲的人,怎么可能忘了祖宗根本、投靠匈奴呢!
珍儿,回来,我只要你回来!你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谁说我夏珏不能给?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并肩驰骋,共效于飞。珍儿,此生有你,足矣!回来,只要你回来!
其实,不光是夏珏在这里为了珍儿难以成眠。八大侍卫也在一起念叨着呢!几位主子似乎都歇息了。众侍卫们睡不着啊。不管是当值的、不当值的,都凑到行辕前院里来了。
铁鹰皱着眉头:“那个混蛋东方长灏,下次见了我一定宰了他。他敢射咱们珍儿,害得咱们王吐血,我活剥了他的皮!你们说珍儿不会有事吧!”
铁虎道:“我今儿在堂下当值,听瑞王爷说了,珍儿聪明的紧,断断不会有事。”
“瑞王是这么说的吗?我怎么听见他说的是珍儿狡猾的很。”铁豹开口。
“还不都是一个意思。反正珍儿没事!”铁鹗搭话。
“可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呸!呸!呸!老八你再死啊活的,别怪你五哥跟你急。”铁鹰跳起脚来。
“得,得,小弟知错了!”
铁狐忽然道:“那个东方长灏跑不了,早晚和他算账。可是那个独孤骄,我怎么看怎么不是个好东西,哪天逮着机会,好好教训教训他才是!”
“四哥说的是!我看那小子也不顺眼,男不男、女不女的!”铁鸮笑道。
“是啊,听说当初珍儿往北逃,路上遇到这小子女扮男装来骗珍儿!”
“什么?他敢!珍儿有没有吃亏?”铁鹰大怒。
铁豹开口:“珍儿怎么会吃亏,珍儿那么聪明,历来只有珍儿让别人吃亏的份。”
“是啊,听说当初把独孤骄打得鼻青脸肿,鲜血直流!这可是我在堂下亲耳听见的。对不对,哥?”
铁虎点头:“那是,我也听见了。谁能欺负咱们珍儿!”
“可是,我怎么听见东西砸碎的声音。谁发这么大火啊?”铁鹞一脸疑惑。
“老八,你天生就少跟筋吧,除了咱们王,谁敢摔东摔西?”
“可他跟谁置气呢?”
“除了瑞王爷还有谁能气着他?”铁狐嗤鼻。
“唉,瑞王爷还不是拿珍儿说事,除了珍儿谁还能让咱们王这么挂心?”
“是啊,今天白马一出林子,我这心揪得。后来看清了不是珍儿,这个喜啊!赶快把珍儿找回来吧,这样天下就太平了。”
铁鹞忽然道:“嘿,你们还别说,我看那个叫什么挛鞮蝶的,相貌和珍儿倒真有三分神似呢!”
“呸,胡说什么呢?她哪里比得上咱们珍儿!东方长灏瞎了眼,看上了这么个丑八怪!”铁鹰心中不忿道。其实挛鞮蝶实在不丑,也确实与珍儿有那么三分神似,可是,在铁鹰心里,谁也比不上珍儿!
“对!对!老五说得对!”铁狼一瞪眼,“她怎么能和珍儿相提并论!”
“唉,也多亏了东方长灏瞎了眼,不然咱们王不惨了!”铁狐悠悠来了这么一句。大家顿时一愣,心道是啊!
他们在这儿你一言我一语的,谁也没有察觉到不知何时瑞王已站到了他们身后。夏瑛听了他们说话,哈哈笑着:“我原来以为只有我五哥着了珍儿的道,如今看来,你们这一干人等都被那个小妖精迷住了。”
“啊?”众侍卫吓了一跳,见是瑞王,齐齐施礼。
“免了。”夏瑛笑嘻嘻道,“我也想赶快找到珍儿,抓住她,好好教训,看她还敢不敢惹我五哥生气?你们说呢?”
“啊?这个,嗯,哦,呃,瑞王说的是。”
“哼,什么人养什么奴才!你们还真和我五哥一条心啊。”夏瑛气哼哼地,“五哥用酒杯摔我,你们是不是一旁偷着直乐啊?”
“属下不敢!”八大侍卫齐齐躬身。
“哼,量你们也不敢!没事别在这闲磕牙,被我五哥听见了,会怎么罚呀?”
“谢瑞王提醒。”说着八大侍卫恭敬地退开。
夏瑛立在院中,仰望星空,珍儿,珍儿,你实在是令人头痛,到底该拿你怎么办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