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抑郁症的可怕之处吗?刚才还能跟晏锥亲切交谈,现在却是无比忧郁的神情,转瞬就从晴天变成阴雨天了...
晏锥心里一紧,忙不迭地安慰:"云姿,你坚强一点,别老想着死,死了虽然是解脱,一了百了,什么都不知道了,可是你的人生才走过二十几年,还有很多精彩在等着你,你死了,怎么会等得到呢?痛苦是一时的,时间能冲淡一切,三年不能放下,那就再过三年,痛苦总是会有淡去的一天,过程是很辛苦,可是只要你熬过来了就能看到另一片天空。就好像当年的我,当你跟我说你只能跟我做朋友,无法做夫妻的时候,我也很痛苦,每天都感觉度日如年,但我不也熬过去了吗?云姿,你是一个有思想有本事的女人,你现在只是为情所困,只要你肯放过自己,想开一点,你会发觉其实这个世界不是只有灰色,还有其他很多美丽的色彩。你不是喜欢摄影吗,你应该是一个善于发现的人,难道你不想拍下更多更美的作品?"
晏锥一番语重心长的劝慰,含着疼惜,焦急...就算对沈云姿已没有了当初的悸动和男女之间的爱,可这毕竟是对他有着特殊意义的女人,是她让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爱情的滋味,其中的酸甜苦辣都成了记忆中珍贵的部分,如今升华成友情,他又怎能眼睁睁看着她对生活失去信念?
沈云姿低垂着眼眸,睫毛湿润了,脸上布满忧郁之色,眼神无光:"晏锥,你说的都有道理,这些我自己也明白,但是我已经无法再像以前那么坚强了...坚强了太久,我现在只剩下脆弱。或许你会觉得我很懦弱,很没用,可我真的无能为力了..."
晏锥是抱着对沈云姿的关系而来,可他苦口婆心说了这么多却一点作用都没有,他心里难免郁闷,无奈地说:"难道除了晏季匀,再也没有其他办法让你振作起来吗?只有他才是你得良药,否则你的抑郁症就无药可医了?"
晏锥说着还瞄了一眼病床旁边柜子上的药瓶...想必是治疗抑郁症的药吧,但沈云姿这情况,只怕是吃药都不管用,她陷得太深了。
沈云姿泫然欲泣地望着晏锥,声音哽咽:"对不起,晏锥,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我让你失望了,让你看到我现在这么半死不活的样子..."
晏锥的视线停在沈云姿的手腕上,那白色的纱布格外刺眼,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是她自杀过的伤痕了。
"云姿,你没有对不起我,你是对不起你自己!你想想你是多么艰难才有今天?几年前你在国内读书,你家没钱给你交学费,你每天打两份工才能上大学,你比任何人都勤奋努力,最后你得到了去澳洲留学的机会,你吃过多少苦才有今天的成就,怎么你全都忘记了吗?过去的艰难困苦你都能熬过来,现在呢?你的勇气都去哪儿了!"晏锥说到激动处禁不住声音有点颤抖,痛心疾首的感觉就是这样的了。
"我...我..."沈云姿哆嗦着嘴唇,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晏锥身后响起脚步声,随之一个低沉的男声传来...
"够了晏锥,你别再逼她。"晏季匀淡漠的口吻里透着些许威严,走到病床边坐下,沈云姿像看到救星似的立刻眼眶一红,缩在他怀里。
晏锥真是气不打一处来,眼前这一幕,让他心底窜起一簇火苗...沈云姿躲在晏季匀怀里这算什么?怎么看都是那么刺眼!晏锥不是嫉妒不是吃醋,他是惊诧,是愤怒...假如水菡看到会怎样?那小女人的心还不痛死?
沈云姿从晏季匀怀里探出头来,满含歉意地看着晏锥,什么都没说,就只是红红的氤氲着水汽,像是随时都要哭出来。
晏锥无奈,沈云姿如今这病情,他不想在她面前跟晏季匀吵架,不想刺激病人。
苦笑一声:"我该走了,随你们怎么折腾吧。"
晏锥连一分钟都不想停留,毅然转身离开了病房,只是他心里堆积了许多愤慨,为水菡感到不值,但他也越发坚定了信心...正在做的某些事情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一旦他成功上位,成为晏家的话事人,他绝不会再让水菡受委屈!
沈云姿就跟得了软骨病似的在晏季匀怀里不动了,低低地啜泣着:"匀...我真的很没用,我也想要快点好起来,但是我做不到,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呢...呜呜呜..."
晏季匀轻拍着沈云姿的后背,极致温柔:"别想那么多,我刚才在门口都听见了,你也是已经尽力,但这个病不是一天两天能治好的,我们慢慢来,相信我,只要你肯接受治疗,只要你对康复抱着积极的态度,不久之后,你的病情会有起色,不会整天都想着那些不开心的事。"
"匀,你不怪我给你添麻烦吗?"沈云姿激动又喜悦地看着晏季匀,那渴盼的目光里饱含着太多的情意。
晏季匀现在是有苦说不出...面对一个患有严重抑郁症的人,稍不注意言行就可能刺激到她。
"云姿,别说这些见外的话,你现在最要紧是好好养病,心理医生说你应该出去户外,放松心情,等你身体恢复一些我就带你出去走走。"
"嗯,我也在这医院里待得好闷,能有你陪着出去玩,那是最好不过了。"沈云姿暗淡无光的眼眸里终于是有了一点亮彩,但这是因为晏季匀才有的...
抑郁症患者最忌讳的就是独自一人呆在家里没人陪伴,她会胡思乱想,原本就是有厌世轻生的心态,如果再陷入孤独寂寞里,那更是危险。多去户外走动,参加一些集体活动,多余外界接触,这才是对于病情有利的。晏季匀这么做也是为了能让沈云姿的病情快些好转。
晏季匀心里也是颇多苦涩,抑郁症是一种很危险的病,不像身上的伤,看得见摸得着,抑郁症是心理疾病,很难根治,它是导致人自杀的一大利器,多数自杀的人都是由于抑郁症作祟,所以他现在只能小心翼翼地对待沈云姿...
晏家大宅里最近几天可说是阴云密布,由于乔菊的出现,就跟外星人占领了地球似的,这个家里发生了不小的变化,以前老爷子坐镇时的许多规矩都被乔菊改得面目全非。老爷子宠爱的人她就要踩,反之,老爷子不重视不待见的人,她就要捧。
乔家人已经多年不曾踏足晏家大宅了,但乔菊回来了就不同,他们就跟走自家后院儿一样的来去自如,一点都不会顾及到是否骚扰到别人。
水菡下班回家,一跨进大宅的门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阵嬉笑声...原来是乔菊和她的两个弟弟以及弟妹在打麻将。不是在屋子里,而是在花园,正巧就在水菡住那栋小阁楼下边的草坪上。
乔菊依旧是穿着陈旧朴素的衣服,干瘦的脸上没多少表情,但她的弟弟弟媳们就激奋得很。
"九筒!"
"碰!哈哈哈...这张来得太好了!"
"哟,你这把想做大牌啊?"
"我就不信你还要这最后一张八筒!"
"八筒?"这男人笑得可欢喜了:"哈哈哈...八筒,胡了!清一色!"
"不是吧,真邪门儿!"
"哈哈哈哈哈,快给钱,给钱!"
"..."
这几个人制造出来的噪音真不小,传出老远,一个个就跟吃了兴奋剂一般,别看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可精神十足啊。
水菡见状,不由得皱眉...这群人改不会是在这儿打了一下午的牌吧?这么闹腾,小柠檬下午想休息一下肯定是不行的了。
水菡想到孩子就一阵心疼,赶紧地往楼上跑去,但她还但才跑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乔菊的声音...
"站住!"冷漠,严肃,高高在上的感觉。
水菡心里咯噔一下,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过身,正巧迎上乔菊那充满威严的目光。
"不妙!"水菡心里暗想,表面上还是尽量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奶奶。"
乔菊那一桌子人都停下来了,全都把目光集中在水菡身上,让她有种被人透视的感觉,很不舒服。
乔菊慢悠悠地站起来,一双小眼睛里崩射出凌厉的光线,冷哼一声:"你还知道叫奶奶?如果不是我叫住你,你就打算当没看到我们一样的?太不像话了,你还懂不懂什么是礼仪?什么叫做尊重长辈?还好这些都是我的娘家人,如果有外人在,你的行为只会让外人笑话!"
乔菊这么一说,她的弟弟乔新立刻附和道:"就是嘛,好歹也是晏家的大少奶奶,今天咱可算是见识了,原来这么没礼貌,连起码的礼节都不懂!"
乔新的老婆,乔菊的弟媳,也是一脸讥笑:"你也说人家是大少奶奶咯,有晏季匀撑腰嘛,怎么会把我们放在眼里,当我们是空气呢!"
"..."
这就是所谓的长辈。几个长辈这么挤兑水菡,虎视眈眈的,颇有些逼人太盛的架势。
水菡脸色有点僵,耳根发烫,气愤是难免的,但她也想到这确实是自己的疏忽,不该因急着上楼去看孩子而忽略了乔菊他们,起码是该上去招呼招呼的。
水菡低垂着眸,微微欠了欠身子:"奶奶,是我不好,请各位长辈原谅我的不周。"
"原谅你?好,刚才的事,我暂时不跟你计较,我问你,你这一整天去哪儿了?"乔菊阴沉的脸色格外骇人,紧紧逼迫着水菡。
"我上班去了,刚刚下班。"
乔菊并不因此罢休,上前一步逼视着水菡,语气越发狠厉:"你上的什么班?是谁允许你去那种地方上班的?晏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还好意思说你上班!"园子里的气氛陡然间凝固了,像是从夏天转入寒冬。水菡总算是明白了,乔菊叫住她,主要的目的是这件事,可真的如她所说是觉得因为丢了晏家的脸吗?那为何又要当着她娘家人的面对水菡发火?摆明了故意给水菡难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