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靖远的目的已经达到,和季景辰打了一声招呼,就带着苏芩回去了。
刚到别墅门口,就看到灯光下佣人们忙碌的身影,张嫂打开门,看到莫靖远和苏芩二人,苦着脸道:“先生,夫人,不好了,表小姐生病了。”
“生病了就请医生来看,你们慌慌张张的这是做什么?”莫靖远换下鞋子,有些责怪地对张嫂喝道。
“是,是。”张嫂唯唯诺诺地迎了莫靖远进去,“江先生已经将表小姐抱去医院了,刚刚打电话来说,表小姐的情况很不好,说是白血病!我这不是让佣人们都去医院查一下骨髓嘛,以防万一。”
“什么?”苏芩惊叫一声,不敢相信地捂住嘴巴,怎么会,怎么会得了这样的病?
莫靖远闻言脸色也凝重起来,他深知小竹对苏芩的重要性,也只是仅次于不凡而已,“确诊了吗?”
张嫂红着眼睛,点头颤抖道:“江先生做事稳重,如果不是确定了的事,他不可能说出来。可怜的表小姐,生下来就失去了母亲,几个月大就失去了父亲,这才一岁多,就得了这么恐怖的病,这老天真是不长眼啊!”
莫靖远沉吟一下,重新穿上鞋子,对苏芩道:“走,我们去医院看看。”
两人匆匆而归,又匆匆离去,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一件,就直奔医院,刚到病房门口,就听见小竹可怜兮兮的哭声,还有江普温柔的安慰声。
推门进去,只见江普正抱着小竹在病房内踱步,无论他怎么哄,小竹还是一直哭,根本就不能入睡。
“姨姨……”小竹眼尖,最先看到站在门口的苏芩,稚嫩的声音无力地唤着。
“小竹乖。”苏芩走进门,从江普怀里抱过苏芩,柔声安慰:“小竹快快睡觉,姨姨陪着你。”
小竹嘴巴一撇,又是几颗珍珠泪滚落下来,“姨姨,小竹痛痛……”
“不痛不痛,姨姨给你吹吹。”
也许是在苏芩的怀里特别的安心,小竹哭着哭着,也就慢慢睡着了,脸上还挂着两条清晰可见的泪痕。
将小竹小心翼翼地放在病床上,苏芩转过身,问江普道:“小竹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真得了那病?”
江普点点头,浮现出悲伤的神色:“医生说八九不离十,要等明天的化验结果。虽然我不是小猪的亲生父亲,但照顾了她这么久,看到她这么痛苦,我也非常难受。”
苏芩揉了揉酸胀无比的眼睛,生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来,“我这个姨姨真是太失职了,小竹得了这样的病,我竟然会不知道,我怎么向天上的姐姐交代啊!”
莫靖远从背后挽住苏芩,将她搂在怀中,轻声安慰道:“这不怪你,病魔来了谁都挡不住,我们还是先帮小竹联系合适的骨髓吧,放心,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只要找到合适的骨髓,一定能治好小竹的。”
江普自责地垂下头,“都怪我,其实我早该想到的。刚抱回小竹的时候,她就会莫名其妙的喊痛,我还以为是那次爆炸的后遗症,就没有上心。现在想起来,她学走路的时候,有好几次跌倒了,血就不容易止住,伤口也不容易好,我这个当爸爸的,真是太粗心了!”
莫靖远想到苏芩的产后抑郁症这才刚见好,怕江普再次把苏芩拖入自责的深渊,忙咳了一声,用眼神制止江普,“好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苏芩猛地从莫靖远怀里挣脱出来,用手指着莫靖远责怪道:“是!你是不着急!小竹和你又没什么关系,你当然不着急!”
苏芩很少在莫靖远面前露出这么强烈的情绪,莫靖远一怔,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无名火,“你讲讲理行不行?难道我也要搞得哭哭啼啼的才算是疼爱小竹?当初不凡检查出智力有问题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大的反应,到底谁才是你亲生的?”
本是气极时慌不择言的一句话,却让苏芩心里咯噔一声,寒了半截。她不会忘记,小竹的身体里有她一半的基因,严格说起来,小竹也算是她的女儿,天啊,这混乱的关系,她要怎么去理顺?
“对了,我和小竹有至亲的关系,我也去匹配下骨髓,说不定有用。”苏芩突然想到这点,也不再和莫靖远争吵,焦急地在屋内踱着步子,自言自语说着。
“不行!”莫靖远放大音量反对道:“你身体这么虚弱,哪里还经得起这样的手术!”
“可是难道就这样放着小竹不管吗?我是她唯一的亲人了,我不救她,还有谁能救她?”
莫靖远看到病床上的小竹皱着眉头,有被吵醒的倾向,忙压低的声音,“先在全国各地寻找合适的骨髓,只要对方愿意捐出来,要多少钱都可以商量。你再等等,等实在是没办法的时候再试。”顿了一下,莫靖远又说:“你不要只想着小竹,你还有不凡,他才是你亲儿子,他的病情也刻不容缓,如果你也倒下去了,你让我怎么办?”
莫靖远话音刚落,江普也点头同意道:“先生说得没错,我们都懂夫人疼爱小竹的心,但是小少爷也还小,他也需要妈妈。”
苏芩不服气地辩解道:“只是抽个骨髓而已,又不会有生命危险,没你们说的那么严重,说白了,你们就是不想有小竹这个负担。”
这次就连江普也跟着变了脸色,夫人怎么变得这么刻薄了?小竹是他亲自从废墟里挖出来的,他一直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的疼爱,当然想救她了,被苏芩这样否认,他心里也有点不好受起来。
“咱们顾虑得太远了。”江普长叹一口气,“先等明天的结果吧,说不定不用移植骨髓的。”
苏芩这才点点头,也跟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她知道自己的反应有点大,可是他们不明白,小竹于她来说,不只是一个亲人那么简单。在唐人街被囚禁的那些日子,她四面楚歌,谁都不敢相信,唯有小竹,在她面前是真实的。她的眼泪,她的笑容,都是真实的,是她陪着她挨过了那一段难熬的暗无天日的时光,也是她,给了她最真诚的笑脸,让她不至于绝望。
小竹于她来说,是一道光。
江普留在医院照顾小竹,苏芩和莫靖远回到别墅的时候,已是将近午夜,小不凡已经沉沉睡下。
苏芩在小不凡滑嫩的小脸蛋上印上一个吻,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明明很累,却怎么也睡不着。
丈夫失忆,儿子失智,侄女重病,朋友一个个离她越来越远,越想心里越难受,觉得自己的命运和祥林嫂有得一拼了。
下半夜的时候迷迷糊糊睡了几个小时,第二天早上还不到七点的时候就醒了。
换下睡衣,苏芩踩到地板上的时候,只觉得头重脚轻,照了照镜子,眼睛地下也是一圈乌黑,明显的没睡好,精神不济的状态。
下楼的时候,莫靖远也起来了,看他的气色,恐怕昨晚上也没有睡好,苏芩不由得有些愧疚,她不应该在小竹这件事上和莫靖远发脾气的,他本没什么错。
“你――”
“你――”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莫靖远抿了抿嘴,道:“你先说吧。”
“对不起,我昨晚上不该朝你发脾气的。”苏芩垂着脸,声音很轻很低,却足以让莫靖远听到。
“我也有错,明知道你心情不好,还和你计较。”
两人相视一笑,心里顿时轻松了许多,他们已经在日常的相处中学会了体谅、包容和换位思考,这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
“吃完饭我送你去医院看小竹吧。”莫靖远帮苏芩涂了一片土司,“那孩子来家里也有将近两个月了,她是你的侄女,也是我的侄女,我怎么会不疼她呢?”
“对不起,是我太极端了。”苏芩再次道歉。
“你也是着急。”莫靖远饮了一口牛奶,“我们夫妻间,以后不要再有误会了。”
苏芩抬起眸子,认真地看着莫靖远,“我们算是夫妻吗?靖远,如果你已经忘了我,如果你已经不再爱我,就不要再给我希望,好吗?”
莫靖远一怔,没想到苏芩会这样说,他很想说,他这段时间以来,是真的把她当做相伴一生的妻子了,可是喉咙里像哽了一块东西,让他犹豫着,迟迟说不出口。
最终,他只是说道:“我们本来就是夫妻,我不会再娶别人的。”
这也算是一种承诺和认同吧,可是还不够,苏芩有些失望地咬了一口抹着番茄酱的土司,只觉得酸涩无比,难以下咽。
再给他点时间吧,苏芩这样对自己说。
“苏芩,虽然我还不能保证已经爱上了你,但是我已经把你当成自己的亲人,你和不凡,都是我最重要的人。”莫靖远认真地补了一句。
苏芩表示了解地点点头,将最后一小块土司咽了下去,“我吃饱了。”
莫靖远将苏芩送到医院以后,就去了公司。
最近他的脑海里总有一些画面划过,让他有点心神不灵,而江普去医院照顾小竹以后,他更是缺了左膀右臂,觉得做什么都不顺心。
“丽萨。”莫靖远拨通秘书室的内线,“泡杯茶进来。”
很快,丽萨就捧着茶杯敲门进来,没见到江普,她忍不住问了一句:“总裁,江助理怎么没来上班?”
别怪丽萨好奇,自从江助理回公司以后,总裁什么事情都倚仗江助理去办,自己这个总裁秘书,已经成了江助理的秘书了。
莫靖远抿了一口茶水,皱了皱眉,觉得还是江普泡的茶最对自己的胃口,“他女儿生病住院了,我让他休假了。”
“哦。”丽萨突然想起早上刚收到的传真,询问道:“总裁,今早秘书室收了一份奇怪的传真,要不要我拿进来你看看?”
“拿进来吧。”莫靖远已经将注意力转移到新产品的设计文案中,漫不经心地说着。
过了一会儿,丽萨就拿着那页传真重新进来了。
莫靖远接过一看,也有些不明所以。这是一张类似于地图的图稿,可却不怎么清晰,看不出到底是哪个地方的。
“会不会是发错的?”莫靖远看了半天看不明白,问丽萨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