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长的身影在那半掩着的窗前站定,那窄窄的缝外,那雀跃的身影单薄如翼,如秋日随风而起的蒲公英般轻柔的飘向渐远之处。风凉凉的带着些许的倦意从那半掩的缝中灌入,打在那白皙的脖颈之上,冷冷的抚上那好看的锁骨。纳兰容不由微微一颤,她方才所形容的毒,他曾见在他那见过,莫非——
纳兰容收起远去的目光,本决定明日再去菁华山寻那药引,可当下,他却想早些出发,顺道去看一眼慕容七口中的兄长。他不明白,这堂堂赤国大将军之女,怎就平白无故的多了个异姓兄长,看着她斩钉截铁的说那是亲哥哥,他似懂非懂,她也不多做解释。无所谓,她说是便是吧,如今亲不亲并不是首要,是这救不救的了才是关键,看她方才的神情,他知晓她那兄长在她心中的分量。
纳兰容只在桌上留了张纸条,并未做任何收拾,他早已习惯,独来独往,随遇而安,并不想被这身外之物所累。只是片刻,便出了这谛君宫。
纳兰容的离开,慕容七便更为清闲,每日除了去这谛君宫送药,平日里便也闲的慌,总不忘去渺云阁转上两圈,摘些可食用的花草,每日变着法在汤药旁搁上碟可口的以花入菜的佳肴点心。
晌午的日头暖暖的晒在周身,慕容七不由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也该是给冷傲天熬药了。正寻思着今日做何点心解这苦药,在这园中寻上一番,双眸紧紧盯上那正静静绽放着的兰花,浓浓的绿叶一片盎然,那一抹抹如雪般的白影悄悄探出身来,散着淡淡的馨香,慕容七浅浅嗅上一口,这花长的再好看,开上几日也就败了,着实可惜了,倒不如做了这菜,吃进肚里,倒也美味了一把。伸手摘上一把,起了身,便向着灶房而去。
一头架上那煮药的锅子,另一头忙活起了和面、拌馅。
待那汤药在那头“哧哧”作响,这头的兰花包子也在屉中冒着热气。在碟中整齐的码上,那淡淡的香味瞬间弥漫了整个灶房,慕容七吞了吞口水。将那黑浊的汤药缓缓注入碗中,双眉不由紧紧皱起,闻了这么些日子还是没能将这味道闻习惯,那酸苦的味道,慕容七没喝也觉得喉间微微泛着酸楚,可真是为难了冷傲天,天天喝这么难以入口的汤药。
将汤药与兰花包小心的装入食盒之中,却隐隐的听着门外窃窃私语之声“你听说没,绿柳姐刚吩咐,要去这渺云阁摘些花瓣,晚上若兰姐沐浴之用。”
“花瓣浴?如此说来,若兰姐今夜要侍寝了?”另一个银铃般的声音轻轻问道。
“是啊,唉——”之前说话的丫鬟轻叹一声,似是羡慕,又似是同情“不说了,走吧。”
待慕容七循声望去,只瞧见了两个远去的小身影。
日头浅浅的挂在西边,渐沉渐落,这园中已清冷了许多,慕容七不由紧了紧外衣,脚下也加快了些。若兰这是做什么,不是明明喜欢纳兰容的么,怎么又要侍寝去了,只是为赌这一时之气么?
“宫主,您该吃药了?”慕容七小心的从食盒中取出泛着浓浓酸苦味的汤药,缓缓向正低头执笔做着画的冷傲天而去,双眸却四下寻了起来,清雅的书房空空荡荡,未再寻见半个人影。
“咕咚”几下,那苦涩的汤药便顺着喉间的滚动,慢慢落入肚中,那俊眉又微微皱起,这药却是难喝至极。“今日带了什么?”那狭长的桃花眼直直的向那食盒望去,鼻翼轻微的嗅动着,那淡淡的香味从那食盒中四散开来,他早就习惯了那苦涩之后的美味。
“兰花包。”慕容七浅浅的回道,将空碗放回食盒中,又轻轻取出那碟兰花包,缓缓递上,心却已飞向别去,这若兰究竟上哪去了。
“怎么?有事?”一个馨香的兰花包缓缓落入肚中,缓缓盖过了那满腔的苦涩,冷傲天还贪恋着那齿颊间的馨香,双眸懒懒的望向那有些着急的眸眼,从进门起,那小脸便是一脸的着急,一脸的漫不经心。
“没——没有。”慕容七这才缓过神来,连连摇头,“这兰花包可合宫主口味?”定了定神,慕容七这才望向那慵懒的冷眸。
冷傲天轻轻的点了点头,算是做了应答,将那兰花包如数填入口中,其实不问也知道,这味道绝对差不了。
慕容七收起空落落的碟子,便迫不及待的出了这冷傲天的书房,眼看着天色渐黑,若兰,你究竟在哪,只为这一时之气,如此做来,可不值当。
慕容七在这谛君宫内里里外外寻了许久,就连平日里从未踏步之地也寻上了,却终是没能寻上这秦若兰,看来她还是存心躲着自己了。将桌上那碗早已晾着的茶水仰脖灌下,却浇不灭那心中的急火,若此时她已在冷傲天房中,自己究竟该怎么办呢,怎么办呢,焦急的在房内踱起,身侧那明艳艳的烛火不安份的跳跃着,染了这一室的红火,慕容七顿时心生一计。
抽手打翻了烛台,看着那火苗呼呼的旺了起来,唇畔酿起一抹浅笑,只能让这冷傲天破些财了,让这浩云阁小小的烧上一把。抿了抿唇抬腿向外走去,脑袋却突然间沉的如何都抬不起来,脚下一软,缓缓的倒向一侧,地面冰凉如霜,慕容七不由轻轻一颤,双手想在地面撑起,浑身上下却使不上半点力,自己这是怎么了,努力睁着那愈发沉重的眼帘,看那愈发旺盛的火苗,心陡然间凉了。
那淡淡的馨香透着这一室的暖昧,秦若兰轻轻在床上躺下,双颊绯红,如初绽的海棠般艳丽,极尽妖娆,透着丝丝魅惑,诱人至极。冷傲天双掌轻轻在轮椅上落下,稍一用力,整个人便腾空而起,瞬间便压向那柔软的身体。
娇眸微微阖上,感受着那越发灼热的气息渐渐逼近,身子微微颤着,玉手已将手中的锦被揉做一团,在步上这大床的那一刻,她便已经开始后悔了。那一片柔软渐渐落在颈间,带着些许的温润。紧紧阖着的双眼却泛出那日撞见的那幕,贝齿轻轻咬上娇唇,定了定神,玉手轻轻抬起,缓缓搂上那修长的脖颈。冷傲天感受着身下之人的反映,那宽大的手掌渐渐滑入腰间,还未触及那腰间的丝带,门外便嘈杂声四起,喊声大作,“失火了,失火了——”
冷傲天冷眸一皱,翻身已然坐回了那精致的轮椅之上,随手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衫,望一眼那檀木花床上紧紧阖着眸子,面若丽棠般妖娆的容颜,径自向外而去。
漆黑的夜空中泛起一片火光,似天际泛起的一抹云霞,亮了整个谛君宫。冷傲冷着眸向那火源望去,心中不由的陡然一惊,那正泛着火光的不是浩云阁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