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了,不属于我的生活。
别了,不属于我的爱人。
默念过后,孟梦昂起头拉紧行李箱,大步走向下山的坡路。
“傻瓜,你不会就想这样一个人走下山吧?”车灯照亮昏暗的道路,霍懋腾自车窗探出头来,似笑非笑地望着孟梦,“看什么看?上车,我送你下山。”
孟梦虽然觉得诡异,但看着不见尽头的山路,还是决定选择搭乘恶魔之车。
一路无话地驶至山下地铁站,孟梦下车,向霍懋腾说了声“谢谢”。他看着她的纯净无暇的黑亮双眼,久久。
“记得,要幸福。”
留下这样一句,他调转车头向山上驶去。孟梦怔怔望着绝尘而去的车子,忽然觉得恶魔退去凶残的外表,依稀露出的真面目,宛若折翼的天使。
星海披着璀璨星辉,潮汐翻涌膨胀。
白玉盘似的月亮渐渐西沉。
雾霭迷离。
孟梦遥望着朦胧深邃的**大海,取下不曾离身的星链,泪意再度汹涌,“如果你真的有神奇力量,一切就不会落到今天的地步吧?如果你真的有魔法,就再最后实现我的愿望吧——让阿拓获得幸福,让我忘记这一场梦……”
泪水,夺眶而出,碎裂在星形吊坠上。
用力挥动手臂,一道流星般的弧线被远远抛出,消失于未知的一点。
深吸口气,让清凉的海洋味道充溢胸间。孟梦扬起坚强的微笑,拉着行李箱,转身走进地铁站。
“孟梦走了,不会出席婚礼,让我代她给你们祝福。”
离开别墅前往教堂前,霍懋腾向所有人宣布孟梦已经离开。梁城拓垂首沉默,小熏若有所思,华浓与霍光祖对视一眼,只能无语地摇头叹息。
霍懋腾亲自开车载梁城拓与小熏去教堂,他斟酌许久才决定把同样的事实告诉他们,“那晚其实什么也没发生,你们没有怎样。所以梦梦怀的,是你的孩子。”
车厢里陷入窒息的安静,霍懋腾继续开车,心情却因说出所有秘密而轻松下来。无论结局如何,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阿拓,”竟是小熏先打破沉默,声音娴静依然,“我知道你爱的还是她,并不爱我。我不想你是因为怜悯才跟我在一起,我最大的希望是看到你幸福。所以,别再勉强自己,走吧,去找她吧。”
“小熏……”梁城拓不知该说些什么,无法表达心中的感动与愧疚,张开双臂拥她入怀,“小熏,你是这世上最美好的女子,是我配不上你。”
小熏漾开如花微笑,明媚如天际灿烂的朝阳,“你是我心中最亮的那颗星,我会永远追随、支持你。记得,一定要幸福哦。”
总是会有如此善良而美好的女子,把爱之一字演绎到伟大、完美的极致。她们的爱并非不强烈,只是方法不同。她们不愿强占,只愿付出,只愿看着所爱的人幸福快乐。她们的伤心,不会让人窥见。她们的泪,会笑着流。
“我就是在这里跟她告别的。”霍懋腾把车停在地铁站口。
梁城拓并没有立即下车,“我不能就这样走,婚礼怎么办?有那么多人关注这场婚礼都是因为我,我不能这么自私的把所有问题都扔给你们。小熏,你承受不起那些舆论压力的。”
小熏为梁城拓此时还能想到自己而感动,轻轻摇头,无法言语。
霍懋腾心慰一笑,“总算我没看错人。婚礼的事你不用担心,既然新郎落跑,我肯定不会留着新娘独自难堪的。原本我计划在你们婚后带小熏去美国接受治疗,现在既然婚礼没了我把行程提前就行喽。就来个新郎新娘集体逃婚,让那些多事的媒体自己去编故事炒作吧!”
“谢谢。”梁城拓郑重地拍了拍霍懋腾肩膀,又深深看了小熏一眼方才开门下车。
车子重新起动,离去。小熏没有回头,并非绝情,也不是不想再多看梁城拓一眼,而是不愿让他看到自己流泪的样子。
霍懋腾自后视镜中看着默默流泪的妹妹,柔声说:“我们家小熏陶是全世界最美的新娘,也是最伟大、最勇敢、最坚强的新娘,对吗?”
小熏昂起头让眼睛退回,红着眼眶扯开百合绽放般的清丽笑靥,“对!因为我们是宇宙无敌的超级兄妹嘛!”
霍懋腾也笑了,如车窗外海阔天空的明朗释然。孟梦搭乘地铁直达火车站,买了最近一班达到幸福镇的火车票,在中午时分。等待总是漫长的,她提着轻巧行李在火车站附近游荡,过了早餐时间才想到去找间餐厅填饱肚子。
路边满是廉价的小餐馆,装潢大同小异。随意走进一间餐馆,孟梦选了张较干净的桌子坐下。动作懒散神情不耐的服务员递过菜单,拿出染着油污的小本子,按下圆珠笔,等待记录客人点出的菜名。目光扫过五花八门的菜名,孟梦突然失了食欲。胡乱点了两个没听过名字的菜,一碗米饭,就打发了态度慵懒的服务员。
已过了早餐时间,午餐时间还没到,餐厅里分外冷清。想是老板不在,闲散的服务员们坐在临近电视的一桌,边喝着茶水嗑着葵花子,边看着电视闲聊。电视高高吊在马台上空的墙角,正播放着千篇一律的枯燥偶像剧。只见俊男美女们在一块争奇斗艳,看过、笑过、谈论过后,就会忘记曾看过的内容。
不多时,一个小麦色肌肤的女生端着托盘走出厨房,急匆匆的把两道炒菜一碗米饭摆到孟梦面前,转身就跑去跟其他人争抢电视遥控器。
孟梦并不因被忽视而郁闷,在塑料筷笼里抽出一双方便筷,除去薄薄的亮白色包装。拿好筷子她才移目去看那两道名字新鲜的菜色——“百宝箱”原来就是炸茄盒,而另一道“满城尽带黄金甲”竟然就是蕃茄炒鸡蛋。不由得摇头失笑,落筷先夹向红黄分明的菜式,手臂却陡然僵在半空中。
蕃茄炒鸡蛋,是那个人最爱吃的菜。它本没什么可让人赞不绝口的,只是极为家常通俗的简单菜色。除了他,一定不会有人总把这道平民的菜色挂在嘴边。他为什么如此偏爱这道菜?只因为那是她唯一会做的菜色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