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连大哥，就让我任性一回好不好，就这一回。如果没有傲雪，没有其他，你会不会，会不会在你的心中给入画也留有一席之地？”腰上的胳膊随着这些话加重了力道，连城蹙眉，但还是没把这个女子推开，因为她的声音已经哽咽了。

她怎么知道傲雪？她怎么知道他的故事？既然她已经知道了那是他的隐痛，那为什么还非要说出来呢？为什么说要任性一回？为什么非得选他？……许许多多的问题一时间在脑海盘桓，搅乱了他惯有的平静，胸腔隐隐作痛，痛到不能自持。但他终究还是缓慢却坚定地将她缚在自己腰间的手掰开了。

“不该这样的，这样的想法你本就不该有，更不要说说出来了，世事无奈，并不是谁想任性就能任性的。”还是一惯的淡然语气，他说完之后就走了，不管已经在身后泣不成声的她。

在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如果的，盲目寄希望于如果无异于谋杀现实中的自己。不是他无情，而是命运注定无法交集的两个人就不会交集，也不该交集，况且他们也已经没有办法在交集了。

眼看连城决绝的背影就要消失在阁楼的转角之处，入画失声喊道：“连大哥！”语音凄切之至，恰巧连城的胸腔处的疼痛更剧，竟是连呼吸都困难，只得停下脚步，倚墙站着。

入画得了机会，完全不顾及自己一贯的骄傲，而是声嘶力竭地说出下面的一番话，“为什么你要这么狠心，为什么？论学识、相貌、性格，我哪里比不上她了？为什么我这样求你，你都不肯给我一个机会？为什么？为什么？！”

亏得栖鸾阁内闲杂人等不得入内，而且入画的丫环都已经被她屏退，否则见到她现在这个样子的人都会惊讶的，那个向来骄傲的女子竟然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样的六神无主、忧伤凌乱竟是在她当日被慕言劫持的时候都没有过的。

“请姑娘自重，多情自古空余恨，请看开些，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说出为什么。抱歉拂逆了姑娘的垂青，但是连某确不能受。而且请姑娘细细思量，也许姑娘对连某的感情也只是一时的冲动，并非出自真心。”此话说毕，胸疼好了一些，呼吸已经没有问题了。所以连城直起了身子，大踏步离去。

入画的哀怨他不能看，既然已经装了一份刻骨铭心，那么就再也不能去承受另一份深情了，所以他只能选择无情，滥情的结果只能是伤害。

但是他没想到因他无情的后果来得很快，快到不敢想象，然后他更加体会到被爱不是幸福，而是伤，尤其是被一个骄傲如斯的女子爱，更是致命伤。

又打刘府门前过，已经完全是一排欢天喜地的样子，各色人物在门口出入，他不待多留只匆匆一瞥就连忙离去，怕被熟识的人认出来。

身体的不适在长长的路上终于平息，他擦干额头的汗，转身拐上去唐离那儿的路，有些事情总要商量一下，毕竟该发生的、不该发生都马上就要发生了，该面对的事情、不该面对的事情都要面对。

唐离倒是沉得住气，正在家逗小孩儿呢，连城入院只见父女二人笑得不甚欢畅，这样的幸福他还是不惯于看见。既然你们已经这样幸福了为什么还要多拉一个人进来呢？转念想想，也许拉来的那个人在这样的幸福面前也会更加幸福一点吧。这样想来倒只剩他孤家寡人一个心酸不能渡了。

连城苦笑，唤一声：“唐兄。”

唐离转头看见不请自来的他也并不觉得意外，只是唤来了丫环照看烟儿，然后就朝他走来，眉梢眼角的喜悦依旧没有化开，是以本来棱角分明的脸也柔和了不少。看他这样并不像是如临大敌的样子，完全像是归隐田园的疏淡公子，连城不禁羡慕这份气度。

“唐兄好情致，只我一个人在那边紧张兮兮，你却在这边享受天伦，不公平啊。”

“这几天也的确辛苦连兄弟了，呵呵。但是没办法，到了我这个年龄很多事情就都已经看淡了，只想着妻儿能够平安。所以我决定了，若是这次能顺利将唐家堡夺回来，那么我就把红颜令拱手让与连兄弟怎么样？”唐离云淡风轻地说道。

连城惊讶，既然之前百般托辞不想把红颜令给他，为什么现在又要给了呢？这人还真是不依常理出牌。

“唐兄怎么就会……”

“呵呵，我已经也烟儿商量好了，若得她娘亲平安归来就以红颜答谢绝城山庄的鼎力相助。当日也只是一丝执念而已，现在想清楚了，与其让这么个俗物待在我这儿扰我清净，还不如赶紧处理了呢？你说是不？”

连城更加惊讶，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激发了他的顿悟，竟能让红颜令那样的武林至宝化作他口中的俗物？！难道他已经参透了其中的秘密，但是看他的样子又不像。

看他不语，唐离又言：“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唐兄请讲，只要连某能够办到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连城抱拳。本来已经不抱希望的事情竟然一下子就有了转机，是以即使是他也凭添了些激动。

“如若事成，我只将红颜令赠于你。但是你却不能将它给了那些号称武林正派的老匹夫们。这便是我的条件，你要答应我。”唐离郑重说出了这些话。

“啊？这……”本来他就代表正道来处理这一事情的，哪能将红颜令独吞的道理？那样的话以后在那些通道面前怎么交代啊。

看出了他的为难，唐离哈哈大笑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没事的，你现在应承下来也没关系。这事也还不确定，若是此次没成功，我当然还会留着它。”

也是，先应承下来，至于在正道那边的交待将来在想办法也好，于是他重重点了点头，只是还是觉得事有蹊跷。

“爹，我要见娘亲。”不知何时，那个一身红裙的小瓷娃娃又跑了过来。

看到唐离问询的眼神，一旁的丫环紧张了，对他嗫嚅：“小姐非要过来找您，奴婢实在拗不过……”

唐离不再看她，而是蹲下身子，刮了刮寒烟的小鼻子：“小丫头，你又不听话了不是？看你娘亲回来我不告你的状。”

寒烟将头扭向一边，一脸的倔强模样：“哼！告状又怎样，我才不怕呢。我过来就是要问你们为什么还不把娘亲接回来。”

“怎么？烟儿想娘亲了？”唐离逗趣地看着她。

“人家就是想娘亲又怎么样？你们都是骗子，明明说几日就可以回来的，可是都这么长时间了娘亲都还没回来。那个坏女人一定会为难娘亲的！”

连城尴尬笑笑，能得此小瓷娃娃如此关心的人这世界上怕是只有雪儿了。貌似这小女娃对她的关心已经胜过了她的亲生父亲。

“你胡说什么！”唐离却已经变了脸。

“她就是坏女人，她就是！是她害死了原来的娘亲，现在她又要害死我的新娘亲！”不知今天这小丫头怎么了，竟然爆发了这样执拗的一面，还说出这样的话来。

唐离的脸色更加难看，看来是气得厉害，“不许胡说！紫竹，你还不把小姐给我带下去！”

“是。”被唤作紫竹的丫环战战兢兢拉着寒烟离去，一边走还一边央求：“小姐快走吧，乖啊，紫竹带您玩去，玩什么都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