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很好的解释。”他点点头,这样看来事情的确没那么简单,原来唐离也是一个有秘密的人呢。
“可是就在烟儿告诉唐离这件事的那个晚上她又无意间听到唐少夫人与唐离发生了争吵。大体就是唐离责怪少夫人什么事情没做好之类的,少夫人很委屈,反驳说她已经为他和他的女儿牺牲了这么多他却从不在意云云。”
“其中果然有些蹊跷。”他点头沉思。
傲雪紧紧握着自己的手,不安道:“而且烟儿对我说的不只这些,她说是可能是少夫人对她下了蛊。”
什么?他惊讶地看着傲雪,甚至怀疑刚刚是自己听错了,可是她只是点了点头,一脸的担忧。
这个小孩还真是不简单!试问一个七岁的孩子得有多么缜密的心思来发现这些,又得有多么过人的胆识才敢做出这么大胆的猜测。现在他不得不怀疑这个孩子到底是生长在什么样的环境中。
本来自“茶天下”回来之后,他已经基本确定知夜和寒烟中蛊一事脱不了关系,所以这几天一直在搜集那个蓝眸少年的有关信息,不曾想那个小丫头竟然怀疑自己喊了七年娘亲的人不是她的亲生母亲,还说这个人要加害她。唉……每件事情都是越来越复杂,难道自己先前所作的努力都白费了?
“她这样说可有什么凭据?”
“她说自从那一夜的争吵之后,少夫人就不再如先前一样对她好了,而且此次来洛阳,本来要带少夫人一起来的,可是她称自己不舒服就没来,只是叮嘱她的贴身丫头秋蝉来照顾烟儿。那天烟儿正是在喝了秋蝉送来的**莲子羹之后才变成那样的。”
“哦?那这些唐离知道吗?”
“烟儿说这些她只对我一个人讲了,没有告诉唐离,害怕伤他的心。所以她想让我陪她回去,以防少夫人会再次加害于她。”
一切事情只要纠缠在感情问题中的话就没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了。寒烟这个理由果然很充分,任是谁也不能拒绝她的要求,更何况还是这么在意她的傲雪,怕是雪儿在告诉他之前就已经下定决心要陪这个小丫头回唐门了。
月夜,洛阳客栈的庭院里隐隐飘来桂花香,“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不知这清香来源何处?
人就是这样,凡事总想找出个源头。生病了要找病因,犯错了要纠错因,辟谣要抓造谣者,擒贼要擒王等等等等。好在这些均有源可寻,有人可找。可是其他的呢?比如你如何知道你为什么就偏偏会对他牵肠挂肚,为何于千万人之中就认定了这一个,他明明伤你,负你,你还就是放他不下。
在自己的内心面前,我们该找什么源头,什么病因呢?难道你该怪自己傻?还是该怪造化弄人,让你遇到了他?还是该怨他不解风情,怨他的铁石心肠?不,不能,这些怕都是过程,根本不能算是因由。那我们该抱怨什么呢?抱怨上天给了我们感情?
唉……如若人没感情了,那人还能称之为人吗?或许你存在的意义还就是一生的牵念,你就是牵念本身,牵念就是你。其实回头来想想,倘若情真到深处了也许那时的你也就不在乎源头何在了。
眼看傲雪就要走了,连城的本来打定主意要说出来的心意也就又给生生憋了回去,因为他知道再说什么也没用了。
那就等她回来吧,现在若是告诉了她怕也只是徒增她的烦恼,束缚她的翅膀而已。
可是别离终究是伤感的,近来发生了这么多事,他实在是需要静下心来好好思量一下了,想想红颜令,想想自己的心结,想想雪儿的神秘,想想将来的打算。所以趁大家几乎均已入睡的时候,他信步来到庭院中。
桂花开了呢,要过中秋了,明明是要团圆的日子,可是佳人却要远离……
“师兄,你倒是告诉我啊,你是不是喜欢傲雪姐姐啊?”夜的凉风送来一个人的询问。是萧韵蓝在问聂清远?
“又瞎说了不是,蓝儿不要胡闹啊,早点去休息吧。”聂清远有些烦躁地答道。
“不嘛,我就要知道。你说,是也不是?”还没消停几天呢,看来这丫头的倔劲儿又上来了。
“呃,哪里的话,怎么可能?”
“你骗人,我看到你把那只玉簪子送她了。亏你买的还说什么只是随便买来玩玩之类的,我当时就知道你是给她买的。这么多年来你根本就没有买过更别说玩女儿家戴的首饰了。师兄,难道你忘了吗,你的谎话向来骗不过我的,而且还是这样明显的谎言。”萧韵蓝一口气说了很多,只是越说声音里的悲伤就越浓。
玉簪子?什么时候的事?近来自己多会单独出去与风不羁接头,所以他们三人大部分时间倒是在一起的。
其实清远对雪儿的心意他早就察觉了,这也是他的烦恼之所在。也许他同意傲雪去蜀中和这个也有关,毕竟雪儿离开了也就会断了清远的念想。
萧韵蓝这个傻丫头啊,这些事有怎么说的明白,问得清楚呢?
“蓝儿!”清远微愠,所以声音也比平时高了些,所以萧韵蓝立刻就噤了声。看得出她很在乎清远,因为只有在在乎一个人的时候才会变得格外小心翼翼,生怕惹其生气。
但是片刻之后清远又说话了,声音已经恢复往日的平和,甚或是比平日里更加平和了些,只听他语重心长地道:“蓝儿,很多事情根本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这个世界上有许多问题是不能单单靠一句是或者不是就可以解答的。你还小,不懂。好了,不早了,赶快去休息吧。你明天不是想去香山寺看看吗?不早早睡明天哪来的精神爬山啊。”
隔着夜色连城看到萧韵蓝勉强挤出来一个微笑,“师兄可是说真的?就你和我两个人去好不好?”
“嗯,说定了,就你和我两个人。呵呵……你这个贼丫头啊,不过丑话我可说在前头喽,到时候可不准喊累撒娇让人背哦。”说着清远摸了摸萧韵蓝的头发,分明是兄长哄小妹时的惯用伎俩。
“讨厌,谁撒娇啦!”萧韵蓝一顿足转身气冲冲地走了。
只是在她刚转过头的那一刹那,连城看的分明,她的双眸中有泪光闪烁,看来这个丫头并不像表面上的没心没肺呢。
最可悲的怕是她明明已经长成了明丽的少女,而在清远的眼中却还只是当年那个爱闯祸、爱撒娇的刁蛮小丫头吧。唉……又是一个眼睛和睫毛的距离,明明离得如此之近,清远却偏偏感受不到她的心意。感情往往就是这样,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萧韵蓝走后,清远注目楼上靠南的方向良久,终于叹了一口气走了。
他也不禁朝清远望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窈窕的剪影映在窗户上,果不其然,那个房间里住的是雪儿。
难道当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吗?不见得,怕还可能是当局者自己也不迷,只是不愿意承认吧,以清远的聪敏又怎么感觉不到萧韵蓝的心意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