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弟果然是爽快人,哈哈……唐某喜欢。可否再冒昧问个问题?”
“但说无妨。”
“你可相信缘分?”
“缘分?”他更加惊讶了,这个人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唐离却并不等他的下文,又肯定地说了一句:“嗯,缘分。”然后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定定盯着手中已经没了温度的茶,碧绿的茶叶静静地躺在白瓷的杯底,就像初见时她的眼神,慵懒而妩媚。玉兰树下那个女子的巧笑倩兮就栩栩如生地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那就是他后来是妻,烟儿的母亲。“就是那种冥冥之中的牵绊,就是于千万人之中蓦然回首只一眼就将彼此认定的决心,就是愿意将余生幸福都押在彼此身上的无怨无悔。”语毕,他仍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颊上竟出现了淡淡的笑意,这一笑顿然使他脸上之前的凌厉瞬间瓦解。
听了唐离的这些话之后,他被这个外界传闻脾气怪异、野心勃勃的人的感动了。他的身上一定有着不同寻常的故事,否则他又怎能说得如此生动感人,如此扣人心弦。
这样的男子也曾是无数女子的春闺梦里人吧?
等到后来真正了解了唐离的故事之后,他常常会想象循着香迹而来的桀骜青年当时是怎样地醉心于那个树玉兰花树下以雪白的帕子遮着满脸的笑意,两分明媚、两分大胆、两分妩媚、两分意外,外加两分惊喜的女子。那样的邂逅可不就是缘分使然?
所以之后他们才可以将故事继续下去,可以拥有如精灵般的烟儿。
“不成想唐兄也是性情中人,在唐兄面前我就显得粗鄙了,呵呵……”他打破了沉默,唤回了深陷记忆中的人。
“哪里哪里。”那时唐离的脸上竟有一丝被看透的慌乱。“已是午时了,不知贤弟可否愿意赏脸在敝府吃个饭?”
“如此就叨扰唐兄了。”他应承下来,只是因了那几句关于缘分的话他也已经对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感兴趣了。
后来才意识到那其实也是一种惺惺相惜。因为后来他们之间的故事竟是越走越像,即使是中间发生了一些没有料想到的意外他也从没有怪过唐离,因为他们其实才是这个世界上真正了解彼此的。
白衣公子走下台阶,抬手接住一片沾了雨水沉沉落下的花瓣,花瓣上的雨滴沾在他的掌心,好凉,一直凉到骨子里。
“如果我是唐离,而你是那玉兰花树下的女子该多好,哪怕最终仍是失去也好过现在彼此折磨的痛苦吧。”
那天他们留在唐府别院用了午膳,其间他问及少夫人,唐离说她要留在蜀中打理家务,未能一同前来。所以很遗憾没能看到那个令唐离参透所谓缘分的女子。
每个人的背后都有故事,不管他是平凡的路人甲,还是高高在上的达官显贵,只是这其中可以圆满的又能有几个呢?所以唐离还是很幸运的吧,至少他找到了自己的缘分。
他看着在细心为烟儿夹菜的傲雪,心里没来由得一阵微痛。雪儿啊雪儿,你是我的缘分吗?你可知那临江阁畔的一眼我已将你认定,可是你呢?你几时才能对我敞开心扉,让我一颗时时悬着的心安安稳稳地落下来呢?
傲雪却并不知道他的苦楚,她现在和烟儿经很熟了,饭桌上的两人很是亲昵。别说那小小的瓷娃娃说起话来还真逗,字里行间颇有些小小的聪明。奇怪的是她貌似并不像喜欢傲雪那样喜欢他,对他说话时语气中竟还有些戒备。果然是孩子心性,只要随性就好。人生如若可以一直活得这样简单其实也是一种别样的幸福呢。
一顿饭吃的还算温馨,桌上他们谈了些见闻琐事,互相又亲近不少,只是关于红颜令唐离却仍是决不松口,只是一句话:现在烟儿是它的主人,如若博得她的同意唐某定当双手奉上,可是如果她不愿意,那就只好对不起了。
事情的症结就在此处,如若要他们想方设法去算计一个小女孩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所以回去的路上两人商量来商量去仍是一筹莫展。唐离的花招果然高明!
“看来连大哥你是任重而道远啊。如果在拿到红颜令之前唐离先参透了其中的玄机可就不好办了。”傲雪边走边讲。
“是啊,他这招果然高明。”他蹙了眉,一脸的无奈。
“不过连大哥也不必太过担心,今天我已经仔细看过了红颜令,果然是由上好的璞玉雕琢成,应该不是假的。但是其中的玄机还真是很难看出来。不知这红颜令是在哪里找到的?”
“据聂清远说红颜令最初重现江湖是在漠北一带的一窝响马手中,后来消息泄露,众多武林高手前去漠北争抢,也不知怎样最后这红颜令就落在了唐门手中。现在武林各派仍是蠢蠢欲动,所以还是尽快解决为妙。”
“那么如果拿到了红颜令要怎么处置呢?”
“听聂清远的意思,好几个大派都赞成将宝藏分给江北遭了水灾的贫民。”
“那秘笈呢?”
“这也是目前大家正在头疼的问题。各派均有私心,意欲将其占为己有,所以到目前为止仍未想出个万全之策。不知清远那边会怎么说。”
两人说着不觉已经回到洛阳客栈,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此时华山派大弟子聂清远就正在客栈中等着他们。
聂清远出身武林世家,很小的时候就被华山派掌门戊戌子看重收为关门弟子,如今他在江湖上已属新一代翘楚,不出意外戊戌子百年之后掌门之位将会传与他手。
这样的人待人处世定然已经很老道了,只是不知他得知了这边的情形将会作何感想?
他们二人进入客栈的时候一个青衣男子一脸和煦的笑意迎了上来,“连兄,你可回来了?”
这人可不就是华山派大弟子聂清远。
“清远啊,你来了。”
“嗯,是我把连兄请来的,当然不能把这边的难题都推给连兄一人承担。再说了,多日不见连兄,独自饮酒实在觉得寂寞的很,呵呵。”最初来洛阳的那几天一直都是聂清远陪着他,两人曾一起于月夜小酌,所以现在他们已经算是很熟了。
“哎?这位小兄弟是?”这时聂清远注意到了站在他背后的傲雪。
“哦,这位是傲雪姑娘。”他想着以后处理红颜令的事时免不了要与他同去唐家见那个小瓷娃娃,与其到时候尴尬,还不如现在就告诉他。
应他的话,傲雪对聂清远做了一个揖,“傲雪见过聂公子。”
听到这个温婉的声音,聂清远着实惊呆了。要知道闯荡江湖的这些年他认识了很多女孩子,有泼辣的、跋扈的,也有娇媚的、贤淑的,可是以这样的形象与他结识的目前为止还只有傲雪一个,所以他不禁又细细打量了一遍眼前笑吟吟看着他的人。
只见她一身黑色的书童装,身量是略显娇小了些,脸色是过于白皙了些,但是如若不仔细观察,大家也只会认为他只是年纪较小、身子较单薄而已,谁又能想到原来此“她”非彼“他”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