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城和清远虽身为男儿,看着这样的景象也颇有些受不住。
清远不再打扰,而是帮忙用湿毛巾擦了擦风不羁头上的汗珠,侍立一旁,静待连城忙完。
清洗伤口、撒药、包扎,这些步骤终于一一完成,连城这才站起身来,洗了手,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虽然在床上受苦的并不是他,可是经过这一番忙活,他的额上也渗出了薄薄的汗。照顾病人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愿风能早日好起来才是。
“二位,饭来了。”随着韵蓝出谷黄莺般的声音传入,连城所住客房的门被“哐啷”一脚踢开。看来这丫头心情不错,可惜的是她的喜悦并没有感染了其余二人。清远和连城俱站在床头看着床上病人蜡黄的脸,压根儿没回应她的话。
韵蓝探头看了看房内的情形,自觉没趣,只得收敛了笑颜,也凑上前来,不料这一看却是吓出了一身冷汗,捂着眼睛“啊”得一声叫出来。
清远赶紧捂住了她的嘴,将其拖出客房,责备:“莫要惊扰了病人。”
韵蓝这才点点头,待到清远将手拿开,她小声道:“师兄,那个人长的好可怕啊,吓死我了。”边说还边在自己的脸上比划了一下,示意清远她讲的是那人脸上贯眉而下的伤疤,那条伤疤她刚刚在楼下时并没有注意到,是以如此害怕。
“你这丫头!”清远制止了她,“你没看到连兄如此在乎他吗?竟然还那样大呼小叫的。再说了,这人定也曾是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可惜被人折磨成了这样,不知他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唉……”
韵蓝转念一想,的确,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遑论那人之前的长相美或者丑,但是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定会痛不欲生。于是,天性善良的她也为之伤心起来。
“连大哥,对不起,我刚刚……刚刚……”韵蓝进房,走至连城面前嗫嚅道。
“没事,风若是醒着想必也不会介意,他已经习惯了。”
“他叫风啊?”韵蓝指着床上的人问道,再看心中却是害怕全无,只剩下了悲悯。
“嗯。”连城点头。
“他伤得很重的样子,但愿能早些好起来。”
“嗯。”连城再次简单应答。
他这样子搞得韵蓝一颗小心心七上八下,搓着手东张西望,忽见饭桌上的子桌子热气腾腾的菜,像是遇到了救星一样,喜道:“那个,连大哥,天色不早了,我让小二送来了饭,要不我们先将就着吃几口?”
韵蓝虽这样说,但是她现在看着小二刚刚送来的满满一桌子菜,也竟是食欲全无。
三人默然走至桌前,吃着各自的饭,想着各自的心事,所谓佳肴吃在口中也是味同嚼蜡。
韵蓝用筷子戳着碗中的米饭,却并不送入口中,一双大眼睛骨碌碌转着,正苦思冥想一个轻松点的话题来缓解气氛。突然,床上的人咳嗽起来。连城连忙放下手中碗筷来至床前:“风,你怎么样了?”
但是床上的人仍是闭着眼,干裂的唇中吐出一个字“水”。
“哦,水来了。”韵蓝终于等到弥补过失的时机,端着一杯水快步走至床前送上。
“还是我来吧。”连城将风不羁慢慢扶起,接过水杯小心喂入他的口中。
温吞吞的水咽下,风不羁终于睁开了眼睛,视线滑过床边的聂清远和萧韵蓝,最后聚焦在连城的脸上,虚弱张口:“少……少庄主。”
“风,有什么事等好些了再说,不急。”连城软语安慰。
可是风不羁却坚持断断续续说下去,“不,我必须……必须说,属下失职,没能……没能保护好傲雪姑娘,我眼睁睁看着她被那些人挟持,却没办法救她。”
什么?雪儿被挟持?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雪儿不是明明好好的么,为什么风会这样说?
傲雪和唐离一行在赶往蜀中的路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于在场的三人而言,都是一个谜,所以现在唯一有发言权的当然就只有躺在床上病弱的风不羁了。
“风,你刚刚说什么?”连城问道,神色凝重,问话时他的手不自觉握紧了水杯。
“咳咳”风不羁虽虚弱得厉害,大口喘着气,却挣扎着说下去:“属下失职,没能及时将事情报告给少庄主,事情是这样的……”然后他如此这般地讲了唐离一行出发后的事情。
大约是这样的,当日唐离一行从唐家别院出发,一路南下,初期的旅程很是顺利。虽然顾念大病初愈的寒烟,但是他们并没有因此而耽误行程,即使随途遇到客栈,一般也只是停下来休息一段时间就接着赶路。
直到快到蜀中时,一日唐离收到一封飞鸽传书,然后竟一反常态在一个小镇住了下来,当晚还秘密让人购置了马车和衣物,直到第二天上午才大张旗鼓地出发。
风不羁受命于连城要好生保护傲雪,顺便监视红颜令,当然不敢怠慢,既然唐离他们出发,他也就随后跟上。不想中途却无意中听到车中的小孩在唱市井童谣,而且那女娃的声音一点都不像唐寒烟。他心生疑惑,假借上前借水喝的机会瞥了一眼马车中的几人,果然不是唐离三人。他这才意识到前一天晚上唐离差人买马车和衣物的用意。原来这匹大张旗鼓地出发的马车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唐离其实并不是乘这个马车的。
想通了真相之后,风不羁快马加鞭返回客栈,从小二口中得知几个仆人模样的人是在“唐离”他们出发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之后离开。就是他们了,风不羁问清了方向,一路追上去。真正的唐离并没有走既定的路线,看样子是想从另一个方向绕回到蜀中。
风不羁循着马车的印记,大约行了十几里路,忽听到前面有打斗声,上前一看,竟然是唐离他们出了事!只见唐离正在和几个黑衣人缠斗,而傲雪和寒烟却被另外几个黑衣人逼到离唐离很远的地方。唐离和傲雪首尾不能相望,干着急却没有任何办法。那些人心狠手辣,步步紧逼,丝毫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傲雪已经受了伤,但是仍死死护着身后的寒烟。
风不羁当然不能坐视不理,正要上前帮忙,却蓦然感到背后有凌厉的杀气。他心下凛然,如此高手就在身后,自己却毫无察觉。他惊惶回身之际,那人却已经出招,掌中带风,兜头而下,他慌忙出剑格挡,却已经慢了,那人鬼魅般的身影已经欺至眼前,一掌劈上他的左肩,顿时整个左臂就已经疼到没有知觉,竟是被生生折断了。
那人偷袭成功之后,并不作任何停留,化解了他攻出去的剑招,化掌为刃又向他的右臂攻来,摆明了要将他的右手也废了。风不羁心惊,好快的速度!急中生智,借对方的掌风飞速向后退去,那人当然不允,跨步跃上来,招式虽不花哨,却是异常适用,一看就是来自有过多年的实战经验,出手丝毫不留情面,目的只有一个,那边是如何有效地尽快将对手制服。
眼看风不羁已经退无可退,他只好忍着左臂的传来的刺痛勉力使出毕生绝学,但也只是暂时将那人逼退而已。僵持中,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傲雪,她已经落到了敌人的手中,两个蒙面人用刀逼着她和唐寒烟的脖子威胁已经击杀了好几个黑衣人的唐离停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