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雨晴去照看顾儿了，她临走之前，望了眼没走的司徒颜跟宇文拓，心里微微一痛，却也无可奈何。

“颜颜，这几年你过的好吗？”

沉默了半天，宇文拓才主动开口询问。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像是怕吓到司徒颜一样。

司徒颜摆弄着自己的衣服，小枫儿已经被宇文嘉茵抱走，她现在怀里空空，又面对着宇文拓，感觉特别的不自在，但还不能表现出来。

“你不是已经看到了？我很好。”

“……哦，那就好。”

又是兀长的沉默……

他们到底是怎么了？明明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两个人，为什么关系变得这么疏离？她明明就在他的眼前，他却觉得他们两个人的心好像隔着千山万水那般遥远……他好像，永远都再也触碰不到她的心了……

为什么……

其实不光是宇文拓，司徒颜的心里很特别不好受，那种很久没有过的心痛感又来了，此刻她特别不想跟宇文拓这个男人单独在一起空间里，她很想逃！想逃的远远的！让他再也找不到她！然而，她的脚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定住，怎么动都动不了……

那种挣扎又矛盾的心情，控制着她所有的思绪，让她的头都开始痛了，心悸的久病仿佛也要发作了似的。

“天色不早了，我困了，回去休息了！”

不行！

不能在这样下去！

她不能再跟他同处一室！

她必须要走！

哪怕只是出去也好！

她都不要跟他呼吸同样的空气！

走！

司徒颜，快离开这里！

司徒颜起身刚走两步，身体就蓦然被人从后面抱住，他轻轻抱着她，却带着她无法挣脱开的力道。

“宇文拓！你放开我！”

“颜颜，就一会儿好吗？就让我这么抱你一会儿……就一会儿……”他恳求的语气，在司徒颜听来，甚至带了一点哭腔，让司徒颜的心突突的跳了一下，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到，自己的身体停止了挣扎，任由他这样抱着她。

这个拥抱不带有半分的欲望，只是简单的拥抱，只是一个长达四年后重逢的拥抱，在这个拥抱里她所能感受到最多的东西，就是来自身后这个男人的思念……

他在说，我想你，我很想你，我很想你……

他的唇就贴在她的耳边，他的气息喷洒咋她的耳廓，灼热而沉重……

司徒颜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宇文拓抱着她，轻声低喃，像是对她说的，亦是对自己说的。“我知道你恨我，我知道你不能原谅我，我知道你一直在躲着我，我知道你有你的理由，可我也有我的坚持。你是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我不可能就这么放弃你，哪怕是知道你恨我，哪怕是知道你一点都不想呆在我身边，可我还是想留住你……怎么办？我不想让你不开心，我想让你幸福，可我……可我的心的好痛，我已经过够了没有你的日子，我不想再过下去了，那种寂寞，那种无可奈何……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

司徒颜没有说话，她垂着头，刘海遮住了她的表情。

空荡荡的房间，他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痛苦和压抑。“我爱着你，一直都爱着你，或许从你抱着我的腿喊我哥哥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然后慢慢的演变成了爱，男女之间的爱。曾经，我不懂得这份悸动是什么，我被世俗伦理而压着，不敢去正视这份感情，不敢去正视自己的心，可就在你第一次跟我说你喜欢我的时候，就在我第一次情不自的吻你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已经陷进去了……而且深得不能自拔……我听到我的心在说，宇文拓你完蛋了！你已经喜欢你一直看做是妹妹的女子，你已经完全爱上了她！你完蛋了！”

司徒颜闭上眼，她的思绪也随着他的话回到了四年前，那些让她痛又开心的日子……

为什么他要告诉她这些？为什么他要说这些！过去的四年，她一直都不停的催眠自己不要想起过去，不要想他，她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可当他说起时，那些过往的画面还是在她脑中那么清晰的闪过，她才发现，连他的一颦一笑她甚至都没有忘记过！

好可恶！

她不想想起这些！

“宇文拓，我承认曾经的自己是很盼望可以听到你刚才说的话，甚至是盼了好多好多年，可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从前的司徒颜了。我不再盼望你的爱，我不再盼望你的目光可以停留在我身上……我现在对你……无爱亦无恨……不管是前朝的事情，还是你我之间的事情，我都忘记了，所以请你不要再提起那些，这样只会让我反感！”司徒颜的声音是极度的冷淡，没有半分的起伏。

“反感……吗？”

宇文拓苦涩的笑容绽放在唇边，司徒颜装作听不到他声音里的痛苦，冷静的，一下下的掰开他的手，而后向前走一步，没有回身。“我累了，去休息了。如果你总是揪着过去的事情不放，那我也没办法专心为你的儿子看病，孰轻孰重，你自己考虑清楚。”

没错，她不知道自己若是第二次听到他这些话，她的心会不会动摇，她会不会产生不该有的念头……

所以，她不要在听！他也不能再说！

眼看着司徒颜往外走，宇文拓最后还是问出了内心深处的疑问：“那个孩子……小枫儿，他是你和南羽岚的孩子吗？”他的声音在颤抖，她听的出来。

司徒颜沉默了一下：“他的确是孩子的父亲……”但，只是干爹罢了。但是这些她是不会告诉他的。

御书房的大门缓缓关上，宇文拓望着那个身影一点点的从他的视线中消失，深深的痛楚也在他的眼中无限蔓延……

他的心，他的四肢百骸……

他痛的快要不能呼吸了……

那个孩子……真的是她跟别的男人生的孩子……

他的颜颜，再也不是他一个人的了吗？

这种感觉，真是该死的痛！

司徒颜被安排住在东宫，那里是离御书房比较远的地方了，她不想跟他靠那么近。

刚到门口，就看到宇文烈在她的房间外来回踱步，应该是等她很久了吧？

“你还不困吗？干嘛不去睡觉？”她边走便问道。

宇文烈一看司徒颜回来了，脸上的失落也迅速消失不见，他高兴的迎上她：“我在等你！如果不听到你原谅我的话，我也睡不着！”

“行了，我原谅你了，赶快去睡吧。”司徒颜风轻云淡的说道。

“颜儿！”

宇文烈在后面拉住她的手，对上司徒颜疑惑的眼神，他抿了抿唇，道：“老实说，我对于你跟皇兄刚才单独说了什么很好奇，但是我不会问你的！我只是想请你告诉我，如果你跟皇兄真的没可能在一起了，亦或是……你对皇兄没有感情了，你会……你会接受其他人吗？”

司徒颜定定的望着他，半天一句话都没有，宇文烈以为自己的问题太唐突了，连忙补充道：“那个……你别多想，我只是单纯的想问问你而已……如果你不想回答我，可以不说的……”话虽如此，那他的眼神里还是充满了期盼，在等待她的答复。

半响后，司徒颜悠长的叹口气，转过身来正视着宇文烈的眼，轻声问道：“小胖子，你告诉我，这么多年你是不是还记着小时候的承诺？”

宇文烈用力的点头。“颜儿，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当初答应我的事情也不过是在搪塞我罢了。但是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你我都长大了，很多事我也懂得。我现在什么都不奢求，只想尊重你的意见，如果你的心还能接受其他男人，那我愿意追求你！如果你不愿意的话，那我也不会烦你，咱俩还是从前那样的好朋友！这就是我现在真实的想法！你的呢？”

他的话说的太坦白，太直接，他把他的心完全的在司徒颜面前摊开，她看到了他的心就是一张白纸，他在等待着，她在这种白纸上签上她的名字……

对于小胖子，她的确不讨厌他，虽然平常的态度都对他很凶，但是在司徒颜心里，他也是很重要的亲人！但那份感情，她知道不是爱情！她觉得自己这辈子已经欠了尘哥哥很大很多的人情债，她不想再欠小胖子了，可事实上，他也是一直都在帮她，而且从来都没有说过什么，更没有像尘哥哥那样在她身边守护。

他做的，一直以来都是默默的站在她背后。

每当她需要人的时候，他都会出现，包括上次她走火入魔的事情也是，他什么都没说，更是没有经常来看望她，只是做了他自己该做的事情。

从不多说什么，但很多话，只是通过实际行动告诉了她。

“颜儿，我想让你知道，我对你说这些并不是想逼着你做什么决定。我只想听到你内心深处最真实的声音！你只要把你想的告诉我就行了！”他真的不是逼她，希望她能够明白。

司徒颜叹口气，“我知道你不是想逼我，但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其实这次回来，完全是因为嘉茵要跟南羽翔成亲的缘故，她想回来看看她的母妃，而我想着也该回来尘哥哥，看看你，本打算看完就走的，可是没想到碰到了顾儿的事情。如果不是被宇文拓察觉了，我会在暗中帮助顾儿照顾好身体，等他康复以后就离开的，绝对不会惊扰到其他人……像今天这样的重逢，也在我的意料之外，老实说，我现在脑子里都是乱乱的，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办。你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吗？让我好好想想，再答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