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卓公子是随着清莲一道走的,那么刚才的方向也就没有错,继续找就是了,虽然要去找的地方就是小雅过来的方向,但他也并没有反驳,要跟着一道去。
“你脚伤了,就算跟着也走不快,我们去找就是了!”孙达这会儿拿出了大姐的风范,让小雅留下,找了个园子里的小厮吩咐他带小雅去看看脚伤。
又问了几人,一路往后,竟是往精舍方向而去了,孙达越来越沉默,罗清凤也有了最坏的打算,却又忍不住往好了想,可能卓公子也被安排到精舍住宿了,刚才只是过来休息呢?
到了后面,便少游人,找了小厮来问路,直指一间精舍。
孙达加快了脚步,罗清凤也快行几步,正要上前,就看到两个人并肩走出,正是傅恒和卓公子。
卓公子素颜无暇,浅蓝的衣裳莹莹有水纹暗绣,平整如常,并不见褶皱凌乱,发丝也是整整齐齐的,倒是傅恒,袖子卷着,扇子别在腰后,衣裳也破了,头发也显得散乱,唯独一双眼睛明亮非常。
看到孙达和罗清凤过来,傅恒愣了一下,笑着说:“怎么,你们是来找那个清莲的吗?”
听着话音不对,孙达和罗清凤都没接腔,看了看卓公子,卓公子见到罗清凤,注目的时间长了点儿,冲着她颔首示意,随即离去,并不曾多言一字。
傅恒看了罗清凤好几眼,似乎想要问刚才卓公子为何对她如此,罗清凤急忙问:“可是发生了什么吗?我们刚才碰到了卓公子的小厮才过来的,没事吧?”
隐去了小雅的名字不提,也不想提起卓公子,上一次只是萍水相逢罢了,倒是没必要多说,好像大家很有交情似的。
孙达没感觉罗清凤说得不对,把注意力放到了傅恒身上,问:“楚达,你怎么在这里?”
“说来话长!”傅恒放下衣袖,说,“咱们边走边说吧!”
原来刚才在厅上,傅恒见卓公子跟清莲相谈甚欢,便不舒服,本来已经离了厅,后来又觉得不能白白便宜了那个清莲,便又回来,刚好看到清莲引卓公子往精舍方向去,便跟了上去,后面便是一出骗子想要对卓公子不利,而她挺身相护的故事。
“那个混蛋还挺能打的,若不是出其不意,我还真不一定能赢!”傅恒笑了笑,牵动了嘴角的痛楚,呲了呲牙,笑容也显得古怪,“呸,下手真重!若不是我这几年不打架生疏了,她定然讨不了好去,就是现在也不好过,我用凳子砸的那一下可是够狠!”
凶相毕露的傅恒配着嘴角的淤青,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文士。
孙达哈哈大笑,说:“我就知道你不会吃亏!敢打我朋友,那个清莲也真是不想混了!”
罗清凤一路默默跟随,听着这两人转而探讨起打架经验来,颇为无语,文士不一定代表温文儒雅文质彬彬啊!
傅恒因为脸上有伤,便直接回去休息了,孙达和罗清凤回到莲湖厅上,大家正在品评诗作画作,品莲会的重头戏便在这里。
卓公子不知何时回到厅上的,站在几位公子中间,极为抢眼,若单论容貌,他未必是最美的那个,在罗清凤看来,他美不过虞鸾卿,但他那种温润如玉的气质却是少有,个子在男子中也算是高的了,如鹤立鸡群一般,想要不注意都不容易。
注意到罗清凤的目光,卓公子微微点头示意,似乎在表示谢意。
“可惜了,君玉不曾作诗!”孙达虽说要改口,一时间却还是忘了,在厅上说话,声音不曾收敛,倒是不少人都看向了卓钧玉。
“这人是谁啊,怎么这么冒冒失失就叫公子的名字?”一向崇拜卓钧玉的秦康快人快语,说出了不少人的心里话。
“啊,误会,误会,我说的是清凤,清凤!”孙达也知说错了话,急忙补救,“清凤字君玉,说起来,这字还是秦大人给起的!”
姓秦的大人不少,但在京中却只有原观文殿学士现任的学政大人秦贤德。秦康听到是自己奶奶起的,也就不吭声了,只歉意地看向卓钧玉。
“天下间同名同姓的何其多,不过是名字相同罢了,不必如此计较!”卓钧玉并不介意,面色平静,落落大方地一言蔽之。
罗清凤还没有感激他为孙达解围,就听到卓钧玉又说:“听闻罗小姐殿试第三名,以诗闻名,不知今日胜景,可还有佳作?”
众目睽睽,有人眼含不屑,有人已经摆出了倾听的姿势,孙达更是一副踊跃模样,好似要作诗的人是她一般,用期待的目光看着罗清凤。
“各位佳作在前,实在不敢献丑!”
罗清凤知道的关于荷花的诗不少,却也不愿意总是为了这样的雅会赋诗,毕竟她会背的诗作有限,万一哪一日“江郎才尽”岂不是丢人?原先风头太过,如今正应该收敛一二。
“怕是盛名之下其实难符吧!”
“你便只管献丑,我们听听,不多计较就是了!”
文士之中,最争文才,没有看到别人实力之前,多得是不肯认输之辈,罗清凤还是吃亏在年龄太小,即便有以前牡丹宴上的诗作扬名,却还是有不少人不相信那是她写的,认为其名过誉。
“你们都胡说什么?!清凤的诗哪里是你们比得上的,她是怕你们没颜面才这般自谦,你们也莫要给脸不要脸!”孙达高声为罗清凤说话,可这话说得委实不好听,原来还是一两人私下喧嚷,这下子算是犯了众怒。
被选举出来评价众人诗作的几位也不满了,其中一人冷了脸说:“若有诗,只管作来,哪里这么多废话!”
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景,罗清凤有点儿愕然,果然,风口浪尖的时候,进退不由人,目光回转,看到卓钧玉略显担心和歉意的目光,再看到孙达一脸不忿还想要争辩的样子,她急忙拉了一下孙达的衣袖,让她不要再说话。
上前一步,环视一圈,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罗清凤拱手道:“既然盛意惓惓,我也不好失礼人前,便作上一首诗又有何难,不过,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实在不应勉强辞工,为诗而诗,还请各位谅解。”
作一首是个意思,作得多了,早晚要面对无诗可用的窘境,以后,非必要,还是少卖弄诗才吧!
“春初北岸涸,夏月南湖通。”罗清凤一边思量一边漫吟,脚下顺势踱了一小步,嘴角含笑,“卷荷舒欲倚,芙蓉生即红。”目光无意中落在卓钧玉的脸上,瞧见那些许粉红色泽,微觉诧异,却也不容迟疑,移转目光,“楫小宜回径,船轻好入丛。”
想及日间事情,那小舟可不正是“好入丛”么?
“钗光逐影乱,衣香随逆风。”脚下又踱了一步,衣袖轻动,似要印证“衣香随逆风”一句,及至“莲湖少许地,年年情不穷。”时,把“江南”改为“莲湖”也算思虑过的,勉强应时应景。
弃更出名的诗不用,而用这一首,主要便是想到这“年年情不穷”的句子了,若对这等品莲会来说,正是“情不穷”。
赏莲,是喜景之情。
看人,是喜人之情。
无论是为哪一样来的,岂不都是情?花开花落有时尽,此情此景年复年。
“果然佳作!”先前把人得罪狠了,即便这首诗的确不错,称赞的话也只是如此而已,好在罗清凤也并不图这些称赞,不过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名声罢了,一笑置之,反而显得处事淡然。
孙达一脸的喜悦,得意的模样好像夸的是她一样。其他人则是面色各异。
“谁知道你这首是不是早就做好的,在此时充数。我说个题目,你若是还能作出来,我便服气了!”有人不服,罗清凤看去,这人刚才所作的诗已经被评定为上佳,但显然不如罗清凤这一首,无论是写景还是意蕴,都略差了些。
“我为什么一定要你服气了?”罗清凤实在不耐这层出不穷的麻烦,虽然秉持低调,但她本质上是个怕麻烦的人,曾经在牡丹宴上的义气之举固然有借了自己年龄小,大家不会太怪罪的缘故,也有一绝后患的意思。、
刚才明明说好了只作一首诗,却有人不依不饶,若是她出的题目常见倒还好说,若是真的出了一个生僻的,自己岂不为难?
能够走到今天的这一步,官居翰林,固然有自己努力学习,考试有技巧的缘故,可又何尝不是这些诗作增光,她承受不起名声败落的后果,自然要杜绝后患。
“文章合为时而著,诗歌合为事而作。你服气不服气,那是你的事,我想不想作诗,那是我的事,还请这位小姐分清楚彼此你我,莫要混为一谈,我没有理由必须要让你服气,你也不必服气我,各行其是便是了!”
虽有几分傲气,道理却也有几分,一时寂静,无人应答,那位挑衅的也不知用何等语言辩解,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好一句‘文章合为时而著,诗歌合为事而作。’!”(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