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再见莫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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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微垂了头,眸子蒙了水雾,神色温柔。

白筱暗叹,虽说只是错误的一夜,但她对那事怕是不曾后悔过,“他娶了娘亲?”

贺兰神色黯然,摇了摇头,“他酒醒后大发雷霆,我方知是秋菱的一厢情愿,羞愤离去。南帝为了负责倒是来向我爹求了亲,不过我却不肯再嫁他。哪知三个月后,发现已有了你。北皇回来后,得知我已有身孕之事,大怒之下,将我一族之人尽数囚禁。我以为他会杀了我,不想却迫我成亲……我为了族人,只得嫁了他,哪知他明里放了我们族人,暗里却派人将我们族人尽数屠杀。只得秀秀姐妹去小解,躲过了屠杀,逃了出来,后来托着我父亲的好友,寻机令她们混进宫,做了宫才,将才这消息告诉了我,我得知后便发誓为族人报仇,可惜没能亲眼看到那狗贼断气。”

白筱听得眼角搐了又搐,这事换在谁身上,都会恨之入骨,如果没有这入骨的恨,贺兰又如何能下得了手如此自残,轻拍了拍她手,“娘不是说,他活不了了吗?被带出去,只不过是换地方死罢了,以前的事别再去想。”

贺兰深喘了口气,略为平缓情绪的激动,“孩子,那老贼虽死,但他儿子尚在,虽然那事与古越无关,但他们毕竟是父子连心,白日里你也见到,那般的情况,古越也是护着老贼的,如今我杀了老贼,谁知他会如何记恨,你万万不能再与他有任何联系。”

白筱眼眸微敛,有风荻和贺兰这翻话,她也算明白,容华待她虽然不错,但从头到尾,她就是他的一颗棋。

就连让她隐隐感动的斋戒也不过是他计划中的一步,贺兰恨北皇,容华何尝不恨北皇,如非北皇,他母亲也不会惨死在他面前。

不同的是贺兰恨的更透彻,更简单,一心要北皇痛苦的死去。

而容华就恨得复杂些,恨归恨,终是不忍心看着他死在面前,所以才会有今天这结果。

贺兰见她不答,急变了脸色,“难道你还放不下他?他自小便擅于算计,是何等可怕的一个人,且会能你真心,你放不下他,最后苦的只能是你。”

白筱苦笑了笑,“哪来什么放不下的,只不过二朝比邻,难免不会见面。”

贺兰审视了她一番,才道:“无情便好,这些日子,朝中会大的变动,娘有些事要办,怕是顾不上你,你喜欢住宫里还是荣府。”

“荣府。”白筱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话出了口,神色黯了下去,眼前浮现的是依坐在青石上吹箫的白衣少年,好个少年怕是再也不会在那青石上吹箫了。

“我也料到你会愿意过去住,所以叫曲峥过去收拾了。”贺兰对她此举并无别样想法,以前她便不愿意住在宫里,要求搬去荣府,现在要过去住再正常不过。

“曲峥?曲峥不是北皇的人?”白筱被绕得迷糊了。

“不过是表面。”贺兰有一丝得意。

“那左相……”如果她没记错,曲峥是由左相收养,难不成是放在左相身边的一个暗棋。

“左相便是我所说的我父亲,也就是你外公的友人,大家同处姜族,长老是世袭的,且能没有自己的一些人脉,北皇暗中屠杀了我们全家,又哪能将我们的人脉尽数杀绝。”

贺兰冷笑,眼里露出不屑的恨意。

白筱哑然,宫廷之中当真处处是玄机。

贺兰见她并无大的情绪波动,凡事听了,也并无大喜大悲之态,不知是该忧还是该喜,“为何今天来救古越的人是谁?为何他们长得一样的模样?”

白筱摇了摇头,“女儿不知。”

既然古越救容华心切,露了真容,势必会料到会引起一些连带事态发生,那这件事,由他们自己处理的好。

虽然他们一直当她是棋子,但他们终是救她一场,这也算还他们的人情。

“当真不知?”

白筱摇头,“女儿进宫没两日,古越便出征,直到前些日子方回,回来时女儿已中了春和散,神智迷糊,所以并不知情。”

“也是,他们知道你的身份,又且能让你知道他们的事。”贺兰身子后靠,讲了这许久的话,加上情绪激动,很是伤神,神情已有些疲惫,“我叫秀秀吩咐人备车,送你过去,这几日宫中必会大乱,你就不要过来了,等这边平静了,我自会派人去接你。”

贺兰离开,自有宫女过来服侍白筱更衣洗漱,皇帝平白失踪,宫里不乱才怪,到底要乱成什么样子,变成什么样子,她不关心。

出了宫门,自有软轿送她到宫门,宫门口已然停着辇车等候,前护后拥的一堆人,贺兰心恨是恨,对她倒是一门心思护着的。

辇车前还立了一个人,却让白筱微微一愣。

本该留在南朝宫里的三梅,直挺挺的立在车前,双臂抱在胸前,衣衫里鼓鼓囊囊的不知兜了什么东西在里面。

三梅见了她面露喜色,忙向她蹲身行礼。

宫外人多,白筱只是点了点头,便上了辇车,三梅忙单手挑了车帘,等白筱进入,才随她身后上车。

车中也没设座椅,铺着厚厚的锦垫,羊毛,又备有靠枕丝被,与她在南朝所乘辇极为相似。

白筱回头看了三梅一眼,“这车是你备的?”

三梅点了点头,“奴婢记得知秋说过,这样安全些。”

白筱微笑随意靠了个靠枕坐下,视线落在正于车厢另一角坐下的三梅怀中,实不知什么宝贝要她这么一直护着。

三梅坐下,才抖开衣襟,从怀里掏出个毛绒绒,白花花的东西,送到白筱身边,却是豆儿,豆儿正睡得迷糊,这动也就醒了,半睁了蒙蒙睡眼,瞅了白筱一眼,闻了闻,便朝她爬了过去。

白筱双眸一亮,将豆儿抱在怀里,将它的绒绒圆脑袋揉了一阵,任它咬着手指,迷惑的看向三梅,“你如何会把它带来?”这可是古越的心肝,且能随便带走。

“太子说容公子伤重,怕无心照顾它,叫奴婢带给公主,请公主代为喂养一阵。”

白筱抚着怀中绒毛,低垂着眼,任三梅也看不见她眼里神色,“容华是不是要死了?”如果不是当真伤重,古越舍得将豆儿舍出来?

“公主想哪儿去了,容公子伤的不轻,但并无性命之忧,知秋说,太子和容公子感情深厚,以前不管是谁伤重,都是另一位亲自守候,就连汤药都是自亲熬煮。又说这次容公子少不得要发几次高烧,太子定然无暇分身,所以才将豆儿交给奴婢带给公主。”

白筱默然苦笑,如果容华要死,且能让别人知道,突然问道:“你是姜族人,和秀秀是姐妹,是么?”

三梅愣了愣,身子一板,僵了好一会儿,终是点了点头,“是,秀秀的确是奴婢的亲姐姐。”

白筱将豆儿放在锦垫上,任它扑咬疯耍,“南朝宫里的一些消息,是你传给我娘的,是么?”

三梅双手垂在身侧,绞着身下羊毛,“娘娘是奴婢的主人,奴婢……”

白筱轻点了点头,“你忠心也是该的,不过为何不将古越和容华真容的事告诉我娘?”三梅在南朝宫中四年,容华和古越真容并没避忌她,不知他二人如果知道她的身份会是何想法。

三梅脸色慢慢变白,手指微微的颤,一骨碌爬起起,跪在原地,两眼却平直的望向白筱,“奴婢虽然出生卑微,却也识得感恩,容公子对奴婢有救命之恩,对容公子性命有威胁的事,奴婢断然不做的,哪怕是对主人,也不能。奴婢对不起主人,要打要罚,任公主处置。”

白筱偏了脸看了她一眼,“为何要罚你,我只是觉得没信错了你。”

三梅微张了嘴,过了好一会儿,才确定白筱这话说的并非反话,眼露喜色,“谢谢公主。”

白筱将扑上来咬她脚尖的豆儿踢了个跟头,嘀咕道:“这小家伙长大了可是很能吃的,这么就丢了来暂养,也不说让你带些伙食钱。”

三梅哭笑不得,堂堂一个公主,还稀罕这点伙食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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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在荣府门前,抬头望着头顶门匾,心里五味杂陈,以前这地方就是她的大牢房,这时却是另一番心态。

进了府,也没有大队的下人前来迎接,仿佛她一直不曾离开,不过是出去逛了趟街回来。

到了她以前住的‘筱苑’,发现隔壁过去空闲着的院子住了人,踩了花坛,攀了墙往隔壁一瞧,无语的望了回天。

风荻翘着二郎腿,半躺在院中院中竹椅上,向她举了举杯,挑眉一笑,“此处水清水秀,实在是个修养的好地方。”

白筱真真有些哭笑不得,明明说那交易作不得数,却巴巴的赖到了这里来,跃下花坛,径直进了自己寝屋,打发了三梅,掩了房门,刚刚转身,却见屏风后转出个人,一身黑衣裹着精瘦修长的身驱,立在屏风旁静看着她,却是半年不曾见过的莫问。

刹时间,白筱如被电击一般僵住,愣看着前方俊美的面颊,半晌说不出话。

直到他走到她面前,目光深浅不定,朝她笑了笑,才回过神,想朝他笑一笑,笑尚未浮起,已然消逝,最终放弃,轻叹了口气,“你还好吗?”

“还好,你……你有伤着哪里?”他垂在身侧的手,握着拳,强忍着不将她揽入怀里。

她怔了怔,随即明白,今天白天袭击风荻的人怕就是他带的队,摇了摇头,“我并没伤到。”

他点了点头,得知她涉险,虽然明知她被风荻带走,但终是不放心,暗中潜伏过来亲眼看过,才放得下心,“你保重。”他转身走向身后窗棂。

白筱直到这时,再忍不下心里翻滚的情愫,飞快的拽了他的手臂,“你就走?”

他身型一顿,不敢回头,怕再看她一眼,便狠不下心就此离开。

她望着他的背景犹豫了片刻,转到他身前,伸手去解他领口衣襟。

他即时愣了愣,捉了她的手,“小竹,不可。”

白筱轻咬了咬唇,抬眼看向他的眼,他比上次离又瘦了许多,心里阵阵的痛,“我只是看看,我已是不洁之身,对你并无奢望。”

他深吸了口气,心里一阵绞痛,慢慢松开她的手,在她垂眸的一瞬间,再压不下心头涌动的情潮,手臂一收将她紧紧抱住,下巴抵着着她的额角,“小竹,对不起,怪我,所有一切都怪我,怪我未能管好莫言,才让你……也怪我无能,你……是我对不住你。”

她双眸微湿,反手环上他窄紧的腰,轻摇了摇头,任他抱着,“莫问,别杀莫言,他不过是受了蛊惑,服了药物才会迷失心性。”

他闭了眼,深吸了口气,胸口闷痛难忍,环着她娇小身驱的手臂越加的紧。

过了良久,她才松开他,抬手解开他的衣襟,将黑衫褪下,他精练结实的胸脯紧张的微微起伏。

“你……”他看着她一瞬不瞬的紧盯着自己肩膀上的青龙,默了下去。

白筱手指轻抚过他肩膀上栩栩如生的龙纹,这条龙纹虽然形态与容华臂上不同,但那龙头,龙眼,却是一个模样。

看了许久,朝着那龙纹吻了下去。

冰冷的唇触着他滚烫的身子,他身型一颤,蓦地将她抱起,手托了她的臀,上前一步,将她后背抵了身后门框,低头朝她微张着唇瓣吻落。

一触之后,神智顿时清醒,忙将她放下,退开两步,眸子里带着情,盛着欲,“对不起,我……”

白筱吸了口气,又叹了口气,微笑道:“有什么对不起的,如果不是我已不是以前那般……我倒是很愿意和你做一回这事。”

他胸口堵得厉害,平时又不是会说话的人,这一急,就更不知该如何解释,“我不是……你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是北朝的公主,而我……只是拿人钱财,与人销脏的杀手……是我配不上你。”

白筱从来不觉得这人需要分什么层次,有什么配得上与配不上,她离开他,只不过是想他平安。

正待向他解释,听三梅在外面拍门,急唤:“公主……公主……”

莫问面上情-欲一扫而空,看着白筱慢慢往窗边退去。

白筱看着他离开,不舍之情尽数涌上,与他四目相对,也不应门外三梅。

三梅叫得越急,又传来风荻的声音,“有人在里面,等不得了。”

门‘哐当’一声,被一脚踹开,莫问一惊,从窗口跃出。

风荻闪身进屋,望着窗口飘过一角衣袍角,脚尖急点,也跃出窗口向外追去。

白筱并不担心风荻追上莫问,就算追上了,也不是莫问的敌手,虚软的后退一步,万万没料到这一世,还能再见到他。

三梅忙将她扶住,“公主,你没事吗?”

白筱摇头,“是个熟人罢了,没事。”

三梅望了回窗,再看她脸色不佳,又不敢多问,只得送她到床边坐下,斟了热茶给她。

白筱折腾了这一天,虽然被风荻下了药睡了一觉,仍觉得累,支了三梅出去,倒头就睡。

睡到半夜,突然被人一把扣了手腕拽了起来,就着烛光,见风荻一脸怒容的瞪视着她,全无平日的那派风流。

皱眉回瞪过去,“难道你不知这是女人的寝屋,不是你想来就来的。”

他全不理她的抗议,将她朝自己拽近些,“早晨还死活护着容华,这时便又与他纠缠不清,你心里到底储着几个男人?”

“与你有什么关系?”白筱嘴角轻撇,自己如何,几时轮得到他来干涉。

他今天见她死活抱着容华,胸膛里早浇了一桶的油,点了一把火,烧得浑身妒火,不过是强自忍着不加表示,这时追出去,见到的却又是莫问,而且莫问衣衫半解,尚未穿得平整,这浑身的妒火加怒火差点没将他烧成灰烬,哪里还忍得下去。

她越是对他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他越是怒火中烧,突然双手拽了她的衣裳两侧领口,猛的一撕,中衣连着里面窄紧小衣一同裂开,雪白的胸脯在烛光下泛着淡光。

白筱万万没料到他会如此放肆,腾腾怒火刹时间烧上头顶,面色冷寒,转动手腕。

风荻吃过她一次亏,见她手腕一动,飞快的将她手腕扣住压在枕头上,将她摁倒,“既然你心里可以储这么多男人,多我一个无防。”

白筱又惊又怒,还没来得及反应,他高大的身驱向她压覆下去,唇向她胸口贴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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