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中,手中温度很熟悉,静静的呼吸也好熟悉,这些熟悉早在心中根深蒂固,一刻不见,竟然会让我有种心痛的感觉,那样的强烈,那样的撕心裂肺,可以让我六神无主,迷失自己,他的好与坏,就像是毒药一般,不足以致命,却能让人陷入深渊,越陷越深。
眼角缓缓流下一丝清凉,却也即使被另一只手指抹去,睁开双眼,还是那担忧的神色,蹙紧的眉头,扭曲成团的面容呢,挑起我心中阵阵酸楚。
冲动中,扑进他的怀里,比起梦中这个才是更加的真实,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呼吸着他的呼吸,环抱的双臂似是生根了一般,不离不弃,他沉默的拥我在怀中,一吻深印在我额上,久久不舍离去,我知道一切都过去了,困扰的噩梦终于在这一刻苏醒。
似是阴霾俱散,浑身也是无以言表的轻松,裹上貂裘与他一同出了帐子,他一直小心翼翼搂我在臂膀中,不敢稍有疏忽。
漫步在雪地中,吸着一口口的冰凉,像是饮着甘甜一般,时而相视一笑,所有想说的都被他的笑所取代,千言万语也是多余。
走到一处无人的角落,眼前一幕让我顷刻间哑口无言,林将军如雕塑一般跪在冰凉的雪地中,膝盖处都快凝结一层薄薄的冰,我心中一动朝身旁的人看去,他将眼光在林将军身上移开,对上了我懵懂的眼神,但,他的神情一点也不为吃惊。
“走吧”反而淡淡开口,催促我赶快离开这里,做着眼不见为净的冷态。
“为什么?林将军这一个月里一直尽心照顾我,为何要让他跪在此处?”心一下子变得冰凉,比脚下的冰地还要冷上千倍,更因为他的无情之举,勾起了我对林将军的自责,过去的日子,他陪我站在寒风中,从不埋怨半句,只因你临走时的依托,如今……又是因为什么不可饶恕错误的来让他跪在此处,我不明,真的不明。
“他照顾你自是不假,但是他却做了有越身份之举”他避开我的眼光,依旧平淡的解释给我听,无一丝的动容。
“有越身份之举?他何来……”我开始想尽力解释给他听,但是……突然发现没有解释的必要,安静了下来,心灰意冷的锁住他的眼光,他立刻发觉我的异常,眼中充满了疑惑。
“果真是这样……这一切……”这个谜团终于解开了,但是我连将其说出来的勇气都没有,真是的他在我身边安排了眼线,就算我是如何自欺欺人,也终究无法将事实遮掩过去,挣脱他紧拥的手臂与他背道而行。
“薇儿”他紧追拉住我。
挥开他的手臂,加快了脚步,不言不语,连看都不曾看一眼,心酸占据我心,我的思绪。
他慌乱的再次拉住我。
“放手!”我无法忍受,第一次嘲他嘶吼,冷冷的看着他。
“你既然如此的不信我,为何要让林将军护我周全,如果不信我,当初为什么不让我和你一起走,你要怪就怪我好了,是我甘愿让他为我撑伞,也是甘愿让他为我做的一切,既然要罚,我定当也是责无旁贷”我始终不愿相信他会这样对我,不相信这个我深爱的人是如此的冷酷无情,一直以为他对我的爱就是很好的保护伞,无论以前说有多动听,做的有多真实,却还是免不了他对我的质疑,他的防备已经超出我的想象,而且也同样高估我在他心中的地位,错了,全错了……
怒火熊熊燃烧,他难以置信的看着我,因为我的维护,已经成为了一根导火线,让他心生怒气,脸色也变得阴冷,渐渐的手握成拳,但,依然装作平静的模样,他总是可以伪装的一丝不漏,而我也从未怀疑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总是对他深信不疑。
我不再说话,转身依然朝前。
“我不允许别人碰你半分!”他在身后霸道的吼住我脚下,似是觉得是一个玩笑,在心底冷笑一丝,沉默的与他拉开了距离。
如果我们的爱是通过惩罚别人来巩固,我心下何安,林将军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我从未想过这一个月的相处,会成为东袁瑾宸处罚他的罪证,后悔不已在心中默念请求他的原谅,我本无心,却忘了防备那些有心人。
天渐渐的黑了,温度也下降了不少,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又看了一眼漆黑的帐外,林将军……
忍不住纵身奔出了帐外,见到黑暗中那个身影,脚下如千斤,定格在原地,虽未靠近,但似乎已经看到他苍白的双唇,冰凉的手指,压抑着沉重的心情,缓缓的靠近他,直到脚下停住,也未换他抬头一眼。
“林将军回帐吧,天寒伤身”我轻声相劝,他无动于衷,像是没有听到一般,沉默半饷才回到:
“姑娘请回吧,属下失职,甘愿受罚”他倒是不卑不亢轻松带过,无怨无悔的态度让我一时无措,只要东袁瑾宸不开口,他就一定会长跪下去。
罢了,转身直奔他的营帐,内疚杂着惭愧,使我脚下不知不觉增快了许多,他难道真的是贴心让林将军长跪下去?不能……绝不能……
“二皇子,奴婢失职,请二皇子饶恕”近在他的帐外,里面传来一声离心言语微颤,移步再靠近一点,缝隙中,她双膝跪地的低着头,不敢抬起,而东袁瑾宸背对着她,沉默站在一处,散发的冷静让人浑身冷气四窜,跪在地上的人,似乎也有知觉的哆嗦了起来,不明眼前男子打的是什么算盘。
帐内的气氛突然变得诡异,只是她何罪之有,她做了他的眼与耳,怎会与“罪”有上瓜葛,我屛住呼吸注视着帐中。
良久东袁瑾宸缓缓开口:“但是你的错,却是不可饶恕”透着冰凉的语气震慑四方。
“二皇子饶命!二皇子”离心恐慌的俯身磕头请罪,做着最后的挣扎。
他……不会……这一可怕的念头浮上脑中,就当我抬手打算挥开帐帘的那刻一道银光闪过,一条血迹在离心的颈项处缓缓绽开,最后倒在地上一命呜呼。
比起战场上的杀戮,这一幕更让我为之震撼,如此忠心与他的奴才,都可轻易的下手,难道历经三个月的战争,已经吞噬他的“不忍”已经跨越他所谓“仁慈”的底线,让他成为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来人!”扬声之后,两名士兵进了帐子。
最后,离心的尸体被抬了出去,紧闭的双眼,苍白的面容,让我毛骨悚然,恐惧让我分不清帐中的男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至今都不曾对他了解过,这个事实连自己都不愿相信。
移动脚下的步子,进了营帐,他无所动容的擦去剑刃上残留的血迹。
“为什么?”我淡淡开口,他身形一触,停住手下的动作,转身投来,先是微显吃惊,只是一会又恢复了冷漠的面色,对于我的提问不闻不问,鲜红的剑刃也开始恢复了原貌,但是……能擦去那残留的血腥吗?
“为什么要杀她?”强压住心中的颤抖与激动,表面冷静的再次开口。
“办事不利,留着又有何用”无惭愧,无惋惜,回答的从容不迫,将利剑收回了剑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