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蒂亚集团的人打电话来,说他们的总裁明天下午两点来我们公司商讨索赔问题。”
电话另一头的季默然说道,语气虽然是叙述性的,多少还是透露出稍许着急。
“明天下午两点,好,我立刻回来,若是我稍稍迟了些许,你帮我安抚下他,就说我很快回来。”
费泽阳说完,便挂断了。
他盯着腕表苦笑,停留几个小时,根本就是奢望。
他费泽阳如今是在跟时间赛跑着呢?
现在是伦敦时间八点了,北京时间二十四点,这里到机场需要一小时时间,伦敦飞往洛城十二小时,洛城机场到公司半小时多点,中间若是来个堵车什么的,也不知道能否按时赶回去。
腹中空空如也,他想,虽然很讨厌飞机上的食物,但他根本就来不及去餐厅用餐,将就着飞机上用一餐吧,不然真是铁打的巨人也扛不住。
他走出牛津的大门,遥遥对着校园忘了一眼,手肘上搁浅的是他的西装外套,刚才帮费一笑挡了下雨,全部湿透了。
坐上出租车,他摸出手机,犹豫了良久,想发一条短信给费一笑,但是输入之后,都不甚满意,一字一字输入,接着又删去,若不是出租车停了下来,告诉他机场到了,他或许还在这条为发出的短信上纠结。
最终,在飞机起飞前,他还是狠下决心,发了一条,“我走了。”
收到这一条短信,费一笑还在上课中,刚才费泽阳的莫名出现,她心境未平,总觉得这个人很可恶,明明叫他不要再在她面前出现,他却老是给她一个惊喜。
这不,这条短信,说他走了。真是一个不可理喻的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他以为世间所有的人都会为围着他团团转吗?
虽然不否认的确有一部分人,包括曾经的自己,如今……她暗叹,曾经的腥风血雨,一切都过去了,为何她跟记忆深处苦苦较劲呢?
费泽阳若是下次再出现在自己面前,防狼喷剂,她可就不客气地施用了。
她告诉自己,对费泽阳心软,就是对自己残忍。
自己跟元涛最近相处还算良好,上次那窝笋干老鸭煲,到底是起了点作用。
今天元涛没来,是去送他父亲了,他父亲要去国内一趟,不知道为了何事。
其实,这一次费泽阳头等舱位置的旁边就是顾元涛的父亲顾启华,顾启华看到费泽阳,到底是吃了一惊。
而顾元涛去送他父亲时,在安检处不经意间,看到了费泽阳,只是对方看上去神色匆匆,手中紧紧攥着一支手机,根本就是对其他来往的登机的人视若未睹。
顾元涛看到费泽阳的时候,他父亲也在他身旁,本来两人一起说着话的,但说着说着,顾启华发现他说的话,顾元涛没在听,他竟然问,“爸爸,你刚才说了什么?”
就冲顾元涛的这一句话,顾启华就发现了异样,觉得这个儿子今日有些心不在焉的。
但顾启华并未放在心头,以为他是急着想要回去上课,便让他先回去,不用留下来等他上机了。
看到顾元涛脸上露出如释重负、迫不及待的神色,顾启华下意识叹了一口气,到底是自己的儿子,而且是自己一向引以骄傲的儿子,父亲对他一向期望过高,自己在他幼时也缺乏关注,以致于父子之间,多少隔着些许陌生,让自己不好对他说教。
费泽阳对顾启华在身边出现,倒是没有露出诧异的神色,只是挑了挑他那道英挺的剑眉,点了下头,打了个招呼,便自顾自己用了点餐,接着闭眼小憩。他知道自己一回洛城,便要马不停蹄地赶往公司,有人单枪匹马已经在等待他的自投罗网了。
在意大利米兰,费泽阳跟骆打过交道,知道骆不是吃素的,他这一回,能够跟秋泽勾搭上,肯定是明里暗里盯着自己挑刺的。
若不是自己太过信任秋泽,也不会让那个家伙有机可趁。
烟灰色的瞳仁眸色逐渐转深,某人曾经当面对着自己说过要娶费一笑,还真是讽刺。只是那时,自己还未认知到费一笑对自己的重大影响力——
算起来,骆跟自己还真是冤家路窄,从来没有看对方对盘过。
那块地皮,不知道季默然处理的怎样了,就算卫如风已经平息了那里的蓄意暴动,应该不会这么快就签署地契转让吧。
事实上,费泽阳是相信卫如风的,天元集团,前天上飞机前,他已经从私家侦探那里获悉卫如风不是一般的人,他的后台很硬,只是他一向以商人的身份出现,从来不提自己的家族,久而久之,或许是他本身的锋芒毕露,竟然没人去关注他的身家背景。
卫如风的父亲是中央领导,部长级人物,他上头还有一个哥哥,哥哥如今也是在政府部门工作,嫂子家里的背景,跟他家不相上下。
十年前,自己去Q大招聘,聘用了季默然,季默然曾经说,卫如风是她的前夫,而卫如风跟自己见面时,提及季默然,脸上不由自主浮现复杂难耐的神色,在他眼底,费泽阳甚至看到了深深的痛苦。
费泽阳坚信,这两个人之间肯定有一段不同寻常的过去,不过自己都自身难保了,也没有那个心情去咨询手下的情事。再说,感情之事,必定要自己看开,他费泽阳已经吃足了这个教训。
不管怎样,这个卫如风办事,他放心,无论如何,对一个商人来说,自己都找了个不错的合作伙伴。
飞机上,顾启华看了费泽阳几眼,但每次都是欲言又止,最后,只是长长叹了口气。
顾启华对于费泽阳这个年轻人,说到底,到底是有几分欣赏的,但是费泽阳没有跟嫣然结成婚,还给了嫣然难堪,老爷子都怒了,自己,到底是不好在这个节骨眼上表明些什么。
顾启华的人生自婚后堪称为一帆风顺,除了年少时那段荒唐的过去,那段让他至今无法割舍的过去。
欧阳紫,到底是他心头最深处的痛楚,若不是老爷子拿出来跟元涛说教,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忘记得很干净了,没想到……
不知道如今她身在何方,当年她为何没有给自己解释,自己要的不多,就唯独她欠下的一个解释而已啊!
且说顾元涛跟顾启华说再见后,便匆匆赶往学校。
走在牛津的校园里,熟悉的景物跟清新的空气、浓郁的校园氛围,往日在他眼底看来有静心作用的景物,如今再也无法吸引他的眼球,丝毫都不能。
他心头牵挂的是费一笑,机场安检处的短暂一瞥,却触目惊心,让他整个人都处于不安之中。
费泽阳来伦敦了,他不是已经回去了吗?
上一次费泽阳的出现,就已经打破了自己跟费一笑之间和睦的相处,稳定的生活,这一次……
顾元涛微微仰起了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在原地站了良久……
他需要冷静,紧握的拳头让他想要发泄内心乍然翻涌澎湃的激流情绪,但是却茫然地发现没有可以让他发泄的地方,他站在大操场上,旁边没有可以捶击的树木。
他一向璀璨的墨色瞳仁中,光华顿时,暗淡无光,空洞而落寞。
足下,无意识地提起,顾元涛知道自己若是不将内心这股憋着的煎熬情绪发泄出去,他就无法面对费一笑……
他定会伤了她,他们之间,处得已经小心翼翼了,千万不能够因为自己情绪的起伏偏差,让自己彻底失去她……
顾元涛绕着操场跑了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他吃惊得发现他内心原来不由自主已经囤积了这么多的不满跟恐惧,他精力旺盛得可怕。
不知道跑了几圈,顾元涛无心去细数,他只知道他的耐力指数已经到达了极限,筋疲力尽,他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挣扎走到草坪上,身子瘫软放松下来。
他躺在草坪上不停地喘息,胸膛剧烈起伏,宣示着他刚才的激烈运动。
浑身是运动过后的汗渍,他不喜欢运动,就是因为运动过后会出大量的汗,以往就算迫不得已的运动健身,他也会运动过后就会立刻冲澡,他喜欢神清气爽,喜欢干净舒爽。
可是,这一刻的他,浑身都湿漉漉的,湿润混着草屑,他微微抬起手,放在鼻间嗅了嗅,明显的汗臭,还混杂着青草的馨香。
他已经无力起来了,感觉整个人都虚脱了,躺了很久,很久,他累得睡了过去,就在草坪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等他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校医室了,身边多了一个费一笑。
他的身上穿着的不再是他原来的那套湿漉漉的衣服,而是换了套干净的休闲衫。
费一笑趴在他的床头睡着了,他伸手揉了揉自己有些酸涩的眼角,回想不起来,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他明明在跑步,跑完步,就在草坪上躺了会,有些累,他就闭上了眼睛,怎么,接下去他的记忆就停留在这一刻了呢?
费一笑睡得很熟,白皙的脸颊上还有红红的印记,卷翘而浓密的睫毛像两把扇子,这样的她,看上去令人怜惜不已,恨不得将她珍藏起来,让别人都看不到。
她在睡梦中,秀气而精致的下颔还是绷得紧紧的,倔强不已,她的头发比刚来伦敦时长了些,顾元涛伸到半空中的手,微微一僵,又握成了拳头,收了回来。
他想要抚摸她那一头乌黑发亮的秀发,却又怕意外之举,弄醒了她,比起面对清醒时的她,他似乎更加偏爱睡着的她,面对睡着的她,他不会不知所措,不会彷徨,听着她浅浅的呼吸声,他的心,不会忐忑,只会心安。
费泽阳,顾元涛努力将机场安检处那一抹颀长的身影给驱逐出脑海,用力地赶出去,恨不得伸手抹去。
他呼出一口心中的郁结之气,费一笑幽幽转醒,她抬头,觑见顾元涛已经醒来了,炯炯有神的黑眸盯着她看,似乎看了很久,很久。
她不由伸手,当下抚上他的额头,悄然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演变成发烧。
顾元涛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但是神色的错愕反常只在刹那之间,虽然不解她为何有此反应,但是看到她真心为自己担忧,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她的小手覆盖在他的额头上,冰冰凉凉,沁入心底,让他浑身都酥酥麻麻,仿若升了仙似的,有一股飘飘然的滋味。
费一笑收回手的时候,顾元涛顿时觉得心头怅然若失,费一笑转身走了几步,顾元涛匆忙开口问道,“笑,你要去哪里?”
费一笑回眸一笑,不禁莞尔,伸手指了指一边桌子上的一个保温壶,微微一笑道,“我给你煲了汤,不知道还热不?”
果然,顾元涛望过去,就看到稍远处的那一张桌子上孤零零地摆放着一个保温壶,这个保温壶还是上次跟费一笑一起去超市买的,可爱型的,上头还有机器猫。
顾元涛清楚地记得他们买回来后发现上头某一处写着“MADE/IN/CHINA”,费一笑还有些激动,戏言果然买对了,至少为祖国的经济繁荣做了贡献,那是自己还真是被她乖僻的言语给忽悠得一愣又一愣的。
其实,每一刻跟费一笑的相处,愉快的,不愉快的,顾元涛哪一瞬间,都不曾忘怀,都牢牢地珍藏于心中某一处角落。
接过费一笑已经开启的保温壶,顾元涛小心喝了一口,看到费一笑瞠大了眼睛看着他,似乎在等待他下定论,他心情大好,这个模样的她,看上去像一只小鹿,有情绪。
“不好喝。”
他忽地心生一计,皱了皱眉头,摇了摇头。
将保温壶递给她,还不忘打击费一笑,“这鸡汤里,貌似某人把白砂糖当成了盐,鸡汤成了甜汤。”
他挤眉弄眼,还不忘苦中作乐揶揄道,“老婆,你明知我不喜欢喝甜的,还故意给我喝甜的,难不成我最近得罪了你?”
费一笑接过来,她盯着保温壶内的鸡汤看了好久,她回想不起来到底匆促之下有没将白砂糖当成了盐,她接到电话,就匆忙赶到校医室,然后校医说某人跑步虚脱,需要换套干净的衣服,而且最好醒来后喝点热汤。她匆忙回了一趟住处,实在没想到顾元涛会生病,他一直是个健康宝宝,虽然不爱运动,但是认识至今,也没有见他有点小感冒出现。
反倒是自己,认识他后,一直都是不停地跑医院,而顾元涛每一次都照顾周到,体贴入微,让她动容不已。这一次,听了校医的话,她没跑到家,就先去买了一只鸡,准备煲汤给他补补身子。
煲汤必定需要时间,在煲汤的过程中,她趁着间隙拿了一套他的衣服回了学校,没想到校医先让她给顾元涛擦身,不然那些脏的冷汗渗入体内,会引发高烧,费一笑真是推辞不得,乖乖就范。
她并非没有见过男人的裸体,但是这个她当下面对的人不是别人,而是顾元涛,她多少还是有些为难,两人虽然在一张床上睡了很久,但一直也算是相安无事。
不过,人家病了,她暗暗斥责自己,她还有心情想这些有的没的,纯粹先当他一个病人了事,把自己幻想成护士得了,何况眼前这个生病的人,还是自己的丈夫。
如此一想,神智清醒,豁然开朗,她心境十分坦然。
费一笑费了吃奶的力气,才顾元涛脱了个精光,她发现帮人脱衣服还真是一项艰巨的任务,怪不得以前费泽阳心情不好就直接撕。
面对一目了然、躺着不动,唯独因为呼吸而起伏的胸膛,她的目光不敢斜视,就怕一不小心犯下了致命的错误。
费一笑唯一庆幸的是顾元涛看不见她这一刻的窘样,她匆匆擦了他的上半身后,有些虚弱了,觉得帮人擦身还真是个费力的体力活。
顾元涛的下半身,费一笑知道她不能不擦,就算擦了下半身,她还要擦他的背面,痛苦,她万分头痛地盯着他的胸肌看了良久,恨不得宰了他。
他睡得很沉很沉,无论她怎么用力,都没有醒来的迹象,费一笑只好忿忿不平地继续手头惨绝人寰的行为。
费一笑特意避开顾元涛身上小弟弟的位置,就怕不小心碰到,造成什么尴尬的局面,尽管某人如今看上去没有什么饿虎扑狼的气力。
虽然刻意避开,但是她在擦他两条修长健美的长腿时,不可避免还是遭遇了尴尬,就算她不碰,某人还是起了反应。
吓得她连他的背面也不敢擦了,匆忙将刚带来的衣服给他换上,这才松了一口气,接着她可谓落荒而逃,门外碰到校医,校医询问她擦了没,她尴尬地点了点头,便落荒而逃,顾不得校医在后头暧昧的低笑。
她实在是太囧了,费一笑总觉得后头似乎有狼群在追赶她似的,匆忙回家,取了鸡汤,回来时在门口呆了很久,才敢踏进里头,谁知顾元涛还未有苏醒的迹象,她刚才毕竟是出了不少力跟汗,真有些累了,便趴在床上,迷迷糊糊、不知不觉睡着了。
所以,鸡汤是否是甜的,她出门得匆忙,也没有品尝过,而最初煲汤的经过,她也回想不起来了。
顾元涛发现费一笑手中捧着保温壶,整个人似乎被定住了,唯一令他不解的是她的脸色绯红,异样的绯红,她在不好意思什么呢?
自己只是想要捉弄她而已,骗她说鸡汤是甜的,其实是咸的,她不会这么好糊弄,真的被忽悠住了吧?
“老婆,你怎么了?”
顾元涛郁闷,他举起一只手,在费一笑眼前晃了晃,想要唤回她出窍的灵魂。他还想要喝汤呢,爱心鸡汤,他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她还真不还给自己了,这是否可以称作是自作自受呢?
费一笑哦了一声,保温壶的壶口正对上她红润的樱唇,她唇碰触的位置正巧是顾元涛刚才碰过的位置。
顾元涛乐了,胸膛中一切的阴霾瞬间一扫而空,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忙问道,“老婆,我身上的衣服谁帮我换的呢?”
费一笑正准备喝着汤是甜的还是咸的,没想到顾元涛突出此言,她有些心虚,脸色涨得更加红了,似乎顾元涛的话戳到了她的痛处。
咕噜咕噜,鸡汤顺着她的唇,被灌进了她的口腔中,瞬间她的口腔中满是新鲜的鸡汤味道,浓浓的,她喝得很急,被呛住了。
顾元涛被她这激烈的举动震住了,错愕只有一下下,他当下反应下来,心痛难耐地扼制费一笑这不仁道的行为,“老婆,这汤是我的。”
看费一笑刚才这一吓人的举动,八成鸡汤三分之二都进了她的肚子中,早知如此,他应该多喝几口,再忽悠她,错,他根本就不该捉弄她来着,谁曾想到她如此经不起捉弄?
顾元涛在心痛爱心鸡汤就这样莫名其妙没了一半多的同时,费一笑听了顾元涛的话,当下放下了保温杯,脸上的绯色还未褪去,她的呼吸紊乱。
顾元涛的话,让她忽然想起几个时辰前的她身处的尴尬,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瞄向被子大致的某一处。
顾元涛被费一笑看得满头雾水,实在是弄不清楚她今天的反常从何而来,随即心弦崩裂,想到机场安检处碰到的费泽阳。
他的心,顿时凉了,他强颜欢笑地朝着费一笑说道,“笑,鸡汤是甜的还是咸的?”
费一笑清冷的双眸浮现的是迷离而茫然,她刚才全副注意力都被他那句话给刺激到了,根本没顾及她喝鸡汤的本意。
这下被顾元涛一问,她发现她喝了三分之二,还没有品出着鸡汤是否是甜的。
倏然,费一笑变得更加尴尬,甚至有些局促不安,就怕顾元涛看出了什么异样。她困窘到恨不得有一条地缝,让她钻进去,这样,就不用面对这种赧然到不知所措的局面了。
她下意识脱口而出,“甜的。”
顾元涛这下,墨色的瞳仁中一闪而逝的是一抹痛楚,他的视线落在费一笑身上,上下良久,就是迟迟不敢对上她那双清澈的双眸。
其实,若是这一刻的他抬眸,他会发现费一笑的异样,她眼中有着很明显的困窘,是针对他自己的,只不过这一刻的顾元涛,没有勇气,没有勇气去迎合。
他最终到底是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疾不徐地道,“把保温壶给我。”
费一笑没有多想,递给了他,递给了他后,不由又十分纳闷,“这是甜的。”
顾元涛没有说话,反倒是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了剩下的,费一笑看着他喉结滚动,觉得顾元涛的魅力,不可否认,对很多女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怪不得整个祁阳大学的女生都一致拥他为王子。
即使喝着甜甜的鸡汤,喝着他所不喜的口味,他依旧是这般从容,这般淡定,动作优雅到无懈可击。
顾元涛喝着鸡汤,感觉却没有先前那一口味道好了。
刻的他,喝着,喝着,感觉食之无味,心头的苦涩覆盖了喉咙中的鲜浓有度,但是他还是一口气将它喝了个干净,这毕竟是她为自己熬的,里头含着她对自己的心血,尽管是如此的轻微,尽管是如此的飘渺,但是他还是舍不得放弃,就算那么一点点,他还是想要伸手,紧紧攥住,攥在手中。
喝完之后,他一声不吭将保温壶递还给了费一笑,费一笑以为他不高兴了,自己将白砂糖当成了盐,可是她一直都觉得他是个大度的人,自己也是匆忙之下的无心之举,这无心,百分之八十还是他这条导火线给害的。
费一笑不太习惯校医室内一片雪白,这里就跟医院一样,若不是刚才过于急切,她还没有余力去关注,此刻顾元涛安然无恙,她倒是心境下来了,发现了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这让她不由想起了那个冰冷的手术室,周遭都是劈里啪啦的器具置换声,不停地交错着。
费一笑的心,忍不住揪了起来,心,异常的难受起来,呼吸也情不自禁开始急促起来。
“笑,你怎么了?”
顾元涛没想到自己努力压下心头不断翻涌的澎湃情绪时,抬头见到的便是脸色苍白的费一笑。
她紧紧地咬住唇角,血色渐失,跟刚才那个绯红的她,截然不同,这一刻,顾元涛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想了,他只知道他不能让她这样下去。
他一把掀开被子,想要爬下来,没想到四肢酥麻,没有气力,让他从床上直接滚了下来。
他这一重重一击,让费一笑大惊失色,她就是因为曾经一击,失去了一条还未成形的小生命。
费一笑只觉得眼前的白色,乍然消失,剪剪水眸中,只有躺在地上顾元涛的身影。
她匆忙蹲了下去,半抱起他,“元涛,你没事吧?”语气中,透露出她浓浓的紧张。
顾元涛本来是吃痛,但是被她这么一紧张,觉得这点皮外之伤,能够激起她内心自然的紧张,是值得的。
他的双手搁浅在费一笑的脖颈上,将她的脑袋缓缓往下拉,她的脸颊,近在咫尺,在他的瞳仁中放大,越来越清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