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跟随,并没有造成妨碍,反而每次出现,都让在台上的御晟深能想到自己病弱的母亲与濒危的家庭,于是在每次战斗中,听到久然的欢呼,他反而能越战越勇,发挥超常,直打了连连数场,都能毫不疲惫,以胜利为终,拿到丰厚的报仇,得到不错的奖励,并扬名在外。
她总是在他下台那一刻,给他最用力的拥抱,不管他受伤的重不重,也不管他身上沾染了多少脏污与鲜血,她总是张开双手,带着最灿烂的笑容,给予他一个最用力的拥抱,然后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抱一抱,才不痛……”
“我不痛。”他总是这样回。
我痛……她总是这样说,在心里,每每想起,都要害怕,她真的很害怕,哪一天,哪一日,在这残忍而又血腥的擂台上,毫无规矩又无章法的赛制,会让她晟深哥哥某一天死在擂台上……她真的怕……所以痛。
不敢相信别人的心,总是艰难,但当艰难被打破那一刻,她对这世界唯一相信的人,除了信任,就是依赖。
她已完全依赖于这个家,更完全……依赖于他。
她不能失去他,一点也不能,因为除了他在乎的御妈妈,他才是她所努力和在乎去集聚一切的家。
第二场,第三场……还剩五场……还剩四场……她总是一遍遍计算着场次,计算着胜利的金额,一丝不苟,只是为了让他的危险少一点,再少一点,而能得到最安全和足以应付的医药费,来支撑他们的生活,令他离开这场危险。
快要到最后一场,这一场,因为牵扯的人多,请来了不少名人观战者,所以金额也巨大,打完这一场之后,想必足以支撑他们剩下来所有用于化疗的医疗费。
但是,很危险。
久然还在犹豫,御晟深已经报名。
那一场比赛,他所向披靡,几乎以锐不可挡的地步,仅在一天之内就打入了决赛,参与那场足以有十人同场混战的危险决赛。
那一场比赛,牵扯着太大的赌局,上亿的资金,无数巨鳄之首盯着这场比赛的胜负,于是不听使唤的御晟深成为了他们的眼中钉,而场场必出现的久然,也成了他们在决赛场上必须捕获来进行威胁的主要目标。
毫无疑问,久然被抓了,因为她毫无防备,就在人群中被拖离,被带到了黑暗的角落,开始施行毒打。
她惧怕……莫名的黑暗与莫名而来的虐待毒打,这让她回想起从前的时光,巨大的恐惧将她笼罩,恐惧之间,不知为何,她竟然突然双目充血,心生其力,动作极迅,飞快的开始反击和抗打了起来!
那一场殴打,结局,变成了血腥,久然回神的时候,已看到,所有的人被她打趴在地,甚至有一人快要断了呼吸……
她双手沾满鲜血……她怔然以愕,不知为何,因为她毫无印象,更无任何记忆。
她闯出黑暗地下室的那一刻,才看到,半途比赛而发现她不见的御晟深,查到蛛丝马迹,寻了过来,一脸窒怒,正欲救她,却在看到她鲜血满贯的时候,顿了一下,皱起了眉头-------“我……不知道被什么人救了……”久然只能这么说,也只能这么理解,“好多血……哥……我好怕……”
片段的记忆闪入脑海,她惶恐的昏了过去。
他接住她,脱下外套,就披在了她的身上,背着她,回到家,什么也没说。
那一夜之后,久然常常做噩梦,关于曾经那次地下室的一切--------只是,场景不同,有时是街上,有时餐馆,有时是别人的家里,有时是莫名奇妙暗黑的街道,时间总是黑夜,面对的人不同,但那些人出现在她梦里的结局只有一个,受伤,或者死亡。
起初,还只是受伤,普通的受伤,后来,梦到的就是一些死亡事件,并且那些死亡的人,都是在梦中惨死于她的手下,也基本都是她白天无意在新闻和电视上所见过的穷凶极恶的罪犯……
终于有一天,她受不了这种噩梦的叨扰,告诉了御晟深,御晟深带他见了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极其英俊,美的有一种使万物都失色的本领,他看起来和晟深哥哥差不多大,但眼神却有一种天生迷人的忧郁,纯净而神秘,吸引人继续看下去,更吸引人望一眼就永远忘不掉---------“你没有想过,这也许,不只是噩梦?”
这是位心理咨询师,晟深哥哥的朋友,据说,是在黑拳市场上认识的,虽说这位朋友不参与黑拳斗争,但是,却在很多方面极其优秀,与哥哥志同道合,成为了朋友。
这位朋友,叫做兰斯,还很年轻,久然并不熟悉,但从晟深哥哥的语气来听,他的话语,很权威。
离开之后,做完咨询,她确实不再做噩梦了,但是……不知为何,离开的时候,那位兰斯先生,会问她这样一句话,她根本不懂。
“晟深哥,你会做噩梦吗?”她问,很好奇。
御晟深摇头,“不会。”
“为什么?”
“因为……没空,也没兴趣。”
久然撇了撇嘴,“晟深哥哥,你的人生,真的是很无趣。”
“是么?”他询问,侧首,平静答,“有时候无趣,才是一种寻常的体现。”
久然这才听懂,发愣了很久----------无趣,是一种寻常的体现。
御妈妈此生的愿望,只希望晟深哥哥活的平安,寻常。
而作为优秀的晟深哥哥来说,他知道,自己此生天分极优,必定不凡,而换得寻常的必要牺牲,就是情绪,冷静,寻常,和无趣。
连他的冷漠,都是一种牺牲。
在晟深哥哥的眼里,母亲所希望的一切,是他的一切珍视;因为至始至终,他都认为,由于他的到来,才毁灭了母亲的一生,由于他的到来,才造就了母亲的磨难。
而他所能做的,就是尽量弥补。
这一对母子,都以为亏欠,她互相这生所做,不是靠拢,竟是弥补!
○○小○说○阅○读○网○原○创○首○发○那段时间,不再噩梦,不再打黑拳,病情也没有恶化,一家人的生活,终于趋向了平静,和乐融融。
那一年,久然初中就要毕业,初三的时候,御母已经可以下床,拿起相机,为她去照一张毕业照。
“小然,以后,你想做什么?”拿着相机,御母忍不住慈祥的问。
“绘画家,音乐家,设计家,作家?”久然思量着,说了很多很多,最后苦恼道,“好多好多想做……没有办法决定怎么办?”
御母没说话,朝她笑,微风中第一次在这孩子脸上看到关于梦想的东西,直感欣慰。
“可是,有一点,最想做的,我能确定哦。”她的话没说完,就看到远在他校参加高中毕业典礼的御晟深赶了过来,脸上仍是平静,却还是看到她和母亲站于校园之中的模样眉头舒展了一下,走上前,问,“典礼结束了么?”
“还没有。”御母笑,推了他一把,让他站在了久然身边,催促着说,“快来,让我给俩个孩子照一张。”
御晟深抗拒,似乎很不喜欢这样。
久然却一把抱住他,抓住他的手臂说,“晟深哥哥,笑--!笑一笑啊……”
“我不会笑。”他皱眉。
别人会以为他开玩笑,但久然知道他是诚实,于是什么也没说,抬起手,抓住他的英俊的两半脸颊,就狠狠的向一旁猛力撇去,“妈妈……快照……”
她催促!
咔擦!快门响!
一个僵硬,一个活泼。
苏秀慧从没见过御晟深笑,因为笑的那么怪异。
也从没见过久然笑的那么灿烂,异如往常般不是防盾,不是苦中作乐,而是出乎真心的灿烂。
这是一张照片,似乎纪念了永恒,却也是他们俩个之间,接近唯一的笑容与留影的纪念。
“小然,你那最大的梦想,是什么呢?”终于有一天,苏秀慧问,带着笑容。
“我想……待在晟深哥哥和妈妈身边。”
久然说,捧着腮,一脸憧憬,“永远,永远……”
就像当初他们义无反顾的把她拉出泥潭,救出了黑暗,那么此生,她一定会留在他的身边……那个,她一心想,一心念,一心追随了好多年的冷漠少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