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每当她想到那些场面,想到那些战士们眼里迸发的血光之时,想到自己谈笑江湖血染白纱,转眸与那男子相遇,从此深陷情海,陷入她无法应对的杀机之中。
她蓦然明白,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柔弱之姿,蒲柳之身,也能利索杀人!
“无妨!朕一人也能挡他天璟病弱千军!姒花,你抓紧朕!”战骞单手将她搂在怀里,不由分说的就从正门冲出,一路狱卒耳朵失聪,动作不灵敏,反应也不迅速,被他手起刀落,一刀了结数人!
战骞和颜姒花刚杀到牢门之前,厚重的牢门被数十个士兵从外面齐齐推开,光线乍然明亮,颜姒花下意识的闭上双眼。
“大胆贼人!竟然敢擅闯皇宫冷牢,来人!拿下!”一声沉稳的厉声呵斥,来人中气十足,气势宏荡,哪里是战骞说的病弱千军,一干将士,分明如狼似虎。
“你说,要是他在天璟皇宫杀了朕,天璟皇帝如何向天下交代?”战骞俯身细语之时,又斩杀两名冲上来的兵卒。
“战骞,现在不能泄漏你的身份!”颜姒花还没有适应光线,看不见来人是谁,只能嘱咐他不要轻举妄动。
“朕知道!来人是似乎是个将军,青衣朝服,缝五线红丝,官儿还不小。”一挥手又是两条人命。
颜姒花睁开眼睛,在战骞不曾停歇的厮杀斩砍之间看见对面有人负手直立,似乎很有把握能将牢中之人擒获。
颜姒花眼珠一转,在战骞怀里只是稍微迟疑了一下,便说道:“你听我说。”
青衣将军负手站在冷牢之前,他手下的将士不断的冲向地牢的方向,可是前方似乎一阵乱战,有黑衣男子一角翻飞,带着一抹耀眼的金,所到之处,人形委顿,鲜血四溅。
而他怀中,攀附着一个瘦小的人,似乎是个女子的模样。
青衣将军有些迟疑,他只接到命令,将劫狱之人斩杀,可是现在看来,劫狱之人彪悍无比,若是杀他,必然会伤到他怀中的女子。罢了,也只能牺牲自己手下的一批将士,将他二人引诱过来,再以长箭射杀。
战骞宝刀过处,不再血溅三尺,他用刀背猛击敌人,让敌人失去战斗能力,但是却不致死。
青衣将军也发现了这一异常的现象,手一挥,身后的弓箭手已经拉开铁弓,长箭对准了冷牢出口的黑衣男子。
“薛将军!”女子的声音灵脆却有带着千钧的力量,让人不得不侧耳去听。“你要让自己的女儿挫骨扬灰,永世不得超生吗?”
战骞依然是只伤不杀,一刀没有砍昏的,他再砍一刀,也不嫌麻烦,但是这样一来,战骞和颜姒花手上的机会多了很多。他不杀敌人是他的事情,敌人必然要杀他性命。
女子的声音隔着惨叫和血溅之声传来,显得尤其的令人发指。
“住手!”薛武停在半空中的手僵直着,“大胆贼人,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身旁的杀戮停止了,颜姒花两腿一踢轻松从战骞身上跳了下来,盈盈一俯身拾起地上一块令牌,笑道:“薛将军是不是想让自己的爱女挫骨扬灰在这冷牢之中?”
“我薛家女子安分守己,怎可能在这冷牢之中,你再胡言,休怪我不客气!”停在半空的手一挥,身后弓箭手铁弓拉的更加满盈。
“慢着!”颜姒花一声厉喝,生生断了他的命令。
“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清楚,薛家庶出的小姐在裕王王府的事情你这个做家主的应该知道吧!裕王侧妃被昭荣公主以诛天逆国之罪用太后玉符打入冷牢,你这个皇宫内侍将军应该知道吧!一起被打入冷牢的还有一位裕王府的女眷,你也应该知道吧!薛将军真的要让我说出来吗?”
薛武愣在原地,灵翘虽然是他庶出的女儿,但是一向乖巧懂事。他这个做父亲的,也由她性子放心让她去,她怎么会被打入冷牢呢?
颜姒花看他没有动静,雾气氤氲的眸子里浮现一丝不忍。但是,现在,她和战骞的命,比牢里的那架尸骨要重要的多。
“她经受不住冷牢里”尸香“的诱惑,一进冷牢就要寻死,裕王侧妃出手阻止她,想要救她,可是她却求裕王侧妃,求她,让她死的痛快一些。裕王侧妃看她一心求死,知道冷牢里不是一般人能熬过的,便不再忍心阻止她。可怜的薛家小姐以为吃了那精致的饭菜,会死的痛快一点,哪里知道……新鲜的尸骨现在还在冷牢之中……”
“够了!不要再说了!”薛武双拳紧握,手里青筋暴起。“我还问你一句,就放你走。”
“薛将军!我并没有让你放过我,我说这些,不过是不忍心薛家小姐终生在这冷牢之中,死的不明不白,至于薛将军选择替爱女收尸还是选择继续拦住我两人,让爱女清冷受苦,我也无权干涉。至于您的问题,我一定会将我知道的,一五一十的都告诉您!”颜姒花捏住战骞的袖子,生怕他问出关键性的问题。
“她,怎么会,被打人冷牢?”薛武两眼撑的很大,他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将这句话咬了出来。
颜姒花捏着战骞的袖子的那只手,手心泛出层层的密汗,可是几乎是毫无犹豫的,她便沉声说道:“昭荣公主意图诬陷裕王侧妃,被裕王侧妃揭穿,事情败露,薛家小姐成了替罪羔羊!”
“薛将军可以选择信,也可以选择不信。事实就在牢中!”
半空中的手垂了下去,薛武原本的傲气消失的一干二净,他垂着手一步一步向着两人走来。颜姒花看着薛武,看着他眼里强忍住的泪花,看着他垂着的双手不停的颤抖,这个中年男子,被失去爱女的消息瞬间打垮!
薛武颓然的走过两人身边,肩膀擦着颜姒花的肩膀而过,他双目无神,近乎呆滞的走进冷牢之中。狱卒的尸首横七竖八的躺着,薛武一脚踩上去,血没过了靴面。
“你是谁?”他突然转头呆呆的看着颜姒花,站在光线分割的牢门之处,眼里有迷茫不解。
“颜姒花,裕王侧妃!”颜姒花话音刚落,战骞就抱起她飞身而起!这个女人,永远都不可能对着不该撒谎的人撒谎!
“射!”一声悲吼夹着凌厉的风声从背后快速追来!
薛武没有追上来,追上来的只有弓箭手凌厉的箭,战骞将颜姒花护在胸前,左右躲闪身后的箭。颜姒花声音刚落,战骞就抱着她飞身踏上冷牢的顶端,借着掩护追随云无尘先走的路线而去。
长箭“叮叮叮”的落在身后,箭雨如林。
颜姒花窝在战骞怀里,抱歉的一笑道:“总要为他留一条生路。”
战骞黑着脸看她,颜姒花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让薛武轻易放走他们两人。她用薛灵翘的死,刺激薛武,详细的死状描述让爱护女儿的薛武情绪失常。而颜姒花言辞拒绝薛武放走他两人,让薛武卸下失职一罪。对最后一个问题的坦诚相待,也是逼迫身为皇宫内侍将军的薛武出手,薛武出手了,但是犯人逃了。能力不济和失职是两码事,风再混蛋,在政治上,至少还是清醒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