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君临天下坐拥山河,如果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如何能成为你的男人!"
他盯着她,目光专注又深情,仿佛要将她刻入骨髓一般。
"景瑜!"莫梓鸢哽咽着,眼前只剩下一片的白茫,风雪激起眼眸涩的发胀。
不可以,景瑜,我何德何能,令你对我如此全心全意。
不值当。
"一刀!"
他从袖中将一柄匕首拿出,没有片刻的犹豫,刀尖就那样直直的插在了自己的腹部。
顿时,鲜血汩汩涌出,滴在积雪的地上,好似一朵盛开的梅花。
莫梓鸢全身颤抖的如风中飘落的树叶,喉咙如鱼刺卡住一般,发不出半个音调。
她只能不住的在心里呐喊,任泪水泛滥成灾。
不要,金鱼,你不要,你快走,别管我。
"第二刀!"
他将匕首拔出,又是一刀刺在了身上,那鲜血喷射而出刺得莫梓鸢心如刀绞,好似那刀尖就是扎在自己的心窝处一般。
"景瑜..."一颗颗豆大的泪水从眼角滑落,她呐呐的唤着他的名,头摇晃个不停,心里剜心般的疼痛。
极度的哀伤与钻心的疼痛环绕,她面色发白,感觉身子轻飘飘的,那蚀骨的感觉几乎让她失去了意识。
拓跋逸见他束手就擒,眸底饱含笑意,顿觉十分快意,这几年的对峙,他终于第一次占领了上风。
"很好,只是,朕要的是你的命,不是挠痒痒!"
"拓拔逸!"她怒吼,惊恐的目光里,有一种濒临死亡的绝望,"你个卑鄙小人!"
拓拔逸唇一勾,笑得极凉,"卑鄙?自古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等我一统天下,后人自是歌功颂德,谁能记得了他!"
"第三刀!"景瑜听了他的话,将身上的第二刀拔出,径直往心脏的方向而去。
"不要,不要,景瑜!"莫梓鸢惊骇莫明,心痛如绞,朝了拓跋逸道:"拓跋逸,求你,饶了他!"
可她话才落下,那刀子已经直插入心脏。
"皇上!"
"七哥!"
心脏那咕噜的往外冒着热乎乎的鲜血,一身袍子已被鲜血染的面目全非,那双漆黑如星辰的眼也逐渐黯淡,盯着莫梓鸢的方向,身子慢慢的倒了下去。
"景瑜!"莫梓鸢发疯似的呐喊着,在他倒下的那一刻,她全身的力气骤然失去,心跳似乎也随着停止了。
"爱丽丝,我说过,会让你亲眼看到,他在你面前倒下!"拓跋逸说得极为得意,笑容里,有胜券在握的笃定,与他敌对了五年的敌人,终于被他解决了。
如今这天下,再无人与他争锋。
"哈哈哈!"他大笑着,眸底满是喜悦,但是想着此人一向狡诈,自己与他多次交锋皆被他所迷惑,最后落得惨败收场。
思及此,他佛了佛袖子,走近了几步想亲自确认。
而就在此时,当大家的目光全部集中至景瑜身上时,一道黑影快速的掠了过来,将摇摇欲坠的莫梓鸢抱起,足尖轻点便脱离了禁锢。
待拓跋逸反应过来,已然来不及,仅在呼吸之间,她便被救走,失去了她,再无人可胁迫,他当即反应过来,大步过去,翻身上马,策马狂奔而去。
景瑜这边的人都是全神贯注在自个倒地的皇帝,拓跋逸乘机而逃,已无人再去问津。
"顾子墨?"看清救她之人,莫梓鸢微微一愣。
"景瑜!"
此刻的他,静静的躺在血泊之中,好似睡着一般。
那一刀正中心脏,即使她是神医的传人,她也没有办法让他脱离险境,死而复生。
"傻子,你是我共老白头的良人,黄泉碧落,亦要相随,你我再续前缘,永生不忘!"
景瑜死了,这个时代,也没有她能留恋的了。
她低下头,吻上了他的唇。
最后,让我记住你的味道。
她如此想着,正准备起身了此余生,可感觉腰间一沉,已被一双大掌抱住。
"你才是傻子!"那低沉的声音,很是熟悉,熟悉的莫梓鸢几乎泪崩。
不可置信的望着他挣开的眼,"你,你,诈尸?"
景瑜深情凝视着她,捏着她的鼻尖,动情的声音低沉磁性又动听,"我无碍!"
"怎么会,你明明..."
那刀子插的那么深,他怎么可能没事?
景瑜轻笑一声,将那带着血的匕首递给她,目光如狐般狡黠,"没想到这玩意连你也骗的了。"
莫梓鸢接过一看,哭笑不得,那把匕首显然是动了手脚的,刀尖刺下就会缩入刀柄中,还会有鲜红的液体从刀尖喷出。
"狡猾的狐狸!"
"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拓跋逸那般小心,我若不假死如何能让他放下防备,顾子墨哪有机会将你救下,怎么样?演技如何,能给打几分?"
莫梓鸢听他说完却是大哭了起来,方才她是真的以为他死了,那绝望和悲痛是真真切切的。
"给你零分!你知道不知道,我..."
"我知道,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双手环抱住她,闻着她身上馥郁芬香的气息,心神一阵荡漾。
周围的众人皆是目瞪口呆的,这个计划他没有对任何人提及,多一个人知道,莫梓鸢便会危险一分。
见四周都是火辣辣的目光,两人堂而皇之的谈情说爱,羞涩的吸了一口气,小声儿道:"先回去吧?"
她低低的声音,带着几分娇媚,将她拦腰一抱,整个身子裹在氅子里抱上马车,随即扬手下令道:"回宫!"
他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垂上,一个个细碎的吻在她脖间的伤口旁流连,当时确实有鲜血流出,但是拓拔逸其实下手并不重。
莫梓鸢想,如果当时景瑜不答应,或许他也不会真的要了自己的命。
"想什么?"他的声音极度暗哑,见小女人失神,惩罚的狠狠的吻了她一口。
莫梓鸢收起自己凌乱的思绪,此刻,她眼中只有他,于是,她主动伸出双手攀上他的脖子。
他满意的一笑,凑近一双性感的薄唇,他的吻好似融入了阳光一般,从她的眉稍,到鼻尖,到唇,一点一点将她仅存理智吞食。
"金鱼..."
被他这样对待,出口的声音仿佛破碎的低吟。
"你别这样,外面都是人!"
虽然两人在马车之内,旁人看不到里面的情形,但是那些暗卫都是高手中的高高手,里面的情形,即使不亲眼所见,估计也想象的出来。
景瑜闻言,却是低低的'嗯';了一声,呼吸急促,抱着她的手臂也越发的紧。
"我什么都不做,只想抱抱你,亲亲你。还好,就剩下几日我们就大婚了,再等下去,我会憋死。"
"色狼!"
莫梓鸢心里有些想笑。
这男人,非说要等洞房花烛夜才要她,却总是不厌其烦的来挑逗自己,最终又是自个难受。
原本只想让自己好受点,结果在一番火一般的细吻下,让他的忍耐与克制都消弭殆尽。
两人劫后余生,更为珍惜彼此。
只是亲吻已然无法满足,景瑜一口一口吻着她,喉咙不住的上下滑动着,手上下游离,点起一团一团的火焰。
马车外寒风呼啸,马车内温情缱绻。
景澈端坐马上的身子,满是凛冽之气,那双痴痴凝望的黑眸随着车轱辘的声声转动而愈加的暗沉,即使没有靠近,他也知马车内此刻正是春色满园。
如今的她,得帝王的宠爱,想必很快活吧。
这一回,他只剩下苦笑了。
"十四弟!"景潇低唤了一声,已经骑马靠近了他。
"十二哥!"与他并驾齐驱,景澈收回了注目的视线。
"你与她是怎么回事?"
虽然他没有问,但是他隐约感觉到一些不寻常,之前他请命收复失地,更是无缘无故受了伤,回朝后伤势还未恢复便急着来问他那女人的事,今日他虽刻意隐瞒,但那灼热的视线,仍是没有逃过他的双眼。
这个十四弟,恐怕心仪这安南国的公主,未来的皇后,七哥的女人。
她果然是个祸害。
"什么她?"景澈故作不解的望着他,一双眸子尽是茫然与懵懂。
"十四弟,你我之间,何必隐瞒,你只需告诉我,你对她究竟有几分?"
若是感情还浅,还得尽快抽离,给他配个好婚事,让他慢慢死心。
"十二哥,你能别问吗?我不想骗你!"
听他这般,景潇身影微微一顿,严肃地道:"不许欺瞒!"
景澈叹息了一声,无奈道:"十二哥,你信不信,若说有几分,我想应该是全部吧!"话音落,又补充了一句,"与你一样。"
与你一样,四个字猛地敲击在心中。
那封闭多年的回忆仿佛被唤醒了。
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长的就算过去五年,她的一颦一笑仍是深刻在他的心尖。
短的却是过去五年,她最爱的男人已经转眼爱了别的人。
七哥他今日,为了那个女人,连命都不要了,你却为了他丢了性命,依你的性格,你肯定会自己一个人躲起来哭吧。
小丫头,今日的雪,为何下的这般大,是你在哭泣吗?
想到这,他伸出一只手,接住一片正在下落的雪花,看着那雪花在他掌心慢慢化作水滴,他的心狠狠的抽痛了起来。
见他沉默不语,双眼微红,景澈知道,他在思念那个已经香消玉殒之人。
"十二哥,当年,我与七嫂比试之后,见你望着七哥和七嫂离开的方向发呆,我当时不知道,如今,我自个有了喜欢的姑娘,我才知道,原来,你当时看的人是七嫂!"
五年前的那一抹彩虹,只存在他的记忆里。
"十四,别学你哥我,忘了她吧。"景潇的语气很轻,带着一点儿叹息,却又有些心酸。
他是过来人,他看的出那两人之间的情谊,彼此眼中只有对方,容不得旁人插足,他若再泥足深陷,最终落的下场就似自己这般,看似风光无限,每夜却只能靠着与她零星的回忆入眠。
"十二哥,五年过去了,你忘记了吗?"
景澈说完,淡淡的看向他。
视线相撞,都是一阵沉默,末了,似在彼此眼中找到了契合一般,两人相视一笑。
罢了,自己都无法做到的事情,何必强求别人呢。
**
宫门口。
被白雪所覆盖的台阶上,坐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她的衣裳穿的并不多,双手抱着膝盖,一双灵动的眼眸早已哭的红肿不堪。
心口微微一疼,珞南星将自己身上的一件狐皮的斗篷取下,披在了她单薄的背上。
"长公主殿下在看雪?"
兀自伤心的柔嘉被他骇了一跳,不悦的眉眼一挑,淡淡道:"别烦我!"
回到宫内,她便一直在宫门口等消息,她多希望下一秒便见到爱丽丝毫发无损,安然的返回,可等了半日,却没有一丝音讯。
这珞南星真是阴魂不散,心情本就差到了极点,将贴身的鞭子拾起,朝着他就是一扬。
以他的身手,避过她的鞭子应当是轻而易举之事,可那鞭子竟然全部落在了他身上。
这一鞭,她使了全力。
柔嘉虽然平日刁蛮跋扈,但其实都是嘴硬心软,心肠不坏,见他硬生生的受了她一鞭,瞥着自己肩上的狐裘,心里一虚。
"你干嘛不躲?"
温和的目光落在她白皙粉嫩的脸上,珞南星笑道:"比起让长公主难过,小王受这一鞭又算的了什么呢。"
"你..."被他这样一说,她有些不知道怎么接下去,只是双眼瞪着他,似乎想从他眼中看出些端倪出来,可惜,除了一双蓝色的眸子格外好看之外,她却看不出其他的意味。
这珞南星到底打的什么注意?
她定定的望着他,半晌都无法出声。
挑了挑眉,被她怪异的眼神盯着,珞南星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怎么着?长公主没见过小王这么俊的男人?"
给了个鄙视的眼神后,柔嘉收回目光,不耐道:"本公主心情不好,赶紧滚,否则这鞭子可是不长眼的。"
"哎,小王原本想着公主为小妹之事烦心,特意赶来告诉公主的,既然公主让小王滚..."
柔嘉听到爱丽丝的消息,随即打断他,焦急道:"你说什么?你有爱丽丝的消息?你怎么知道的?"
珞南星却是不急不慢,态度闲闲的,像是无所谓一般,眼角展开的笑意,灿若朝霞,"小王是她哥哥,自然比长公主的关系更为亲近。"
得不到答案,柔嘉心急如焚,声音有些止不住的颤抖,"她到底怎么样了?"
珞南星知道若再逗她,估计她得痛恨他一辈子。
"她一根头发丝都没少,皇上与她正在回宫的路上。"
没有比听到这个消息更好的了,原本愁眉不展的脸上瞬间扬起了惊喜,不确定的追问道:"珞南星,你没骗我吧?"
这男人不会是想报复自己吧?
"小王干嘛骗你?"他不解的问。
"刚才一鞭之仇!"想到这种可能,她的脸色又是一暗,"你是不是想报复我,先给我一颗甜枣,然后又给我一棒子?"
珞南星好看的眉毛拧作一团,这公主的思维真是跳跃,瞧着她多变的表情,声音又柔了柔,"小王怎会拿小妹之事欺骗你呢,再者,马上他们便回宫,我如何欺瞒你?"
柔嘉想了想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想着他是来传递消息的,方才自己还给了他一鞭,她心里就觉着有些过意不去。
她这人一向有错就认。
"刚才那一鞭,是我的错,那一鞭我还给你!"
说着将鞭子递给他。
"小王怎么舍得,只要长公主答应小王一件事,刚才的事就一笔勾销!"
"什么事?"
"还没想好,想好告诉公主,望公主言而有信。"
"你不说什么事,我可不能轻易答应!"当她白痴吗?他要是让自己杀人放火,她难道还真的去做吗?
"小王保证是公主力所能及的事。"
柔嘉此时也不想与他纠缠,只想赶紧去找爱丽丝,只得应道:"行,答应你!"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们这有这句话吧。"
"王子学问不错!我去接爱丽丝去了!"
柔嘉朝他福了个礼,转身便朝宫门外而去。
珞南星目送那抹奔跑的身影远去,唇角微勾,露出一抹笑容。
为了尽快见到她,柔嘉骑了一匹千里良驹,可才跑了没多久,就遇到了正要回宫的队伍。
她迫不及待的翻身下了马,朝那已经缓缓停下来的马车的方向喊道:"爱丽丝!"
"没规没矩!"不久,马车内传来景瑜冷峻到了极点的声音。
柔嘉吐了个舌头,景澈策马至她前面,呵斥道:"惊扰圣驾,还不退下!"
"爱丽丝真的没事吗?"即使珞南星跟她说了她没事,但是她一直将珞南星列在外人的范畴,对于他所说,她仍是半信半疑。
"恩,无事,赶紧退下!"
见景澈确认,她一颗紧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没事就好,阿弥陀佛!
她心里默念了几句,本欲转头,却听到莫梓鸢唤她,"柔嘉公主!"
"哎!"她应了一声,心花怒放的跑到马车前,静候着她的下文。
"公主,你上来吧。"
莫梓鸢撩开帘子,邀她一同乘坐。
"恩!"柔嘉忙不迭的点头,却见景瑜冷脸黑沉,目眦欲裂,一句话都没有说,不情愿的下了马车随即跨上马背,一抖缰绳,冷冷下令。
"走!"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