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西平离开D市,回到家乡后,一直心神不宁。
他对丁瑢瑢的感情,是发自内心的真正的爱。在大学里的时候,因为他家境不错,人也高大帅气,就会有很多条件好的女孩子追求他。
最终他和丁瑢瑢走到一起,许多人都不能理解。丁瑢瑢虽然长得挺漂亮,但绝对不是那种令人炫目的美,而且她出身单亲家庭。
杜家父母那个时候知道儿子的女朋友是这样的家境时,也曾经有过疑虑。杜爸爸是想让儿子娶一个家境好一些的女孩子,能跟生意上的伙伴联上姻缘,那就更好了。而杜妈妈则顾虑到未来儿媳的品性,她担心单亲家庭出身的女孩子,性格上会有什么缺陷。
杜西平就向父母解释,他喜欢丁瑢瑢,恰恰就是喜欢她的性格,开朗宽容自爱自重。
杜家父母听他这样说,也没有特别反对。毕竟年轻人在大学里都要谈恋爱,但是毕业后能走到一起的并不多。杜西平和丁瑢瑢还没有面临到婚姻的问题,他们也不必惹儿子不开心。
结果杜西平毕业后回家,再也没有提丁瑢瑢的事。杜家父母就觉得他们的判断是对的,果然他们的儿子在毕业的时候甩了那个女孩子。
于是杜妈妈就张罗着给儿子相亲,杜西平也很配合,一年之内相了十几回亲,甚至有一个还交往了一个月,但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
杜妈妈从来不知道儿子是这么挑剔的一个人,她那天问杜西平:“儿子,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呀?天仙吗?妈上哪儿去找一个天仙配给你呀?”
杜西平就说:“妈,我还是觉得瑢瑢好。”
“你不是跟她分手了吗?又不在一个地方,那女孩子兴许已经有男朋友了呢。”杜妈妈没想到儿子还挺长情。
“我想去找她,厂子有你和爸爸管着,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以前我就说,我想成立一个服装设计工作室,爸爸也是赞同的,不如让我出去闯一闯,试一试。”
当时杜西平只想过丁瑢瑢也许会有男朋友,却没有想到,她竟然在毕业后的一年之时间里,生了一个儿子。
关于女朋友的童贞问题,杜西平整整纠结了一年。毕业那天,他由狂喜跌入狂怒,他受到的打击,的确不是那么容易释怀的。
可是当他终于决定忘记那件事,去到丁瑢瑢的身边,重新开始追求她的时候,却没想到,在还没见到她之前,竟然先看到了她的儿子。
他不能理解丁瑢瑢是抱着一个什么样的心态生下这个孩子的,是负气?是绝望?还是受了她妈妈的影响?
总之因为小丁当的存在,他与丁瑢瑢相见重逢的欢喜,被冲淡了许多。他在内心里多少次问自己,到底有没有勇气去做一个血缘不详的小孩子的后爸。
直到丁妈妈找到他,向他保证,小丁当一定不会是他的负担,他才松了一口气,开始全心全意地追求丁瑢瑢。
而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他和丁瑢瑢的婚事已经不是他自己的感情问题这个简单了。如今全球经济不景气,杜家的工厂专门做外贸加工,对外部环境的依赖过强,这两年的生意也不是特别好做。
因为当韩照廷提出来帮他们家创立自己的品牌服装公司时,杜爸爸是很兴奋的。
别看韩照廷只是董家的入赘女婿,并不掌握董家生意的实权。但是在豪门里混了这么多年,他也结交了一些有背景的朋友。
更何况董仪燕最近为了拢住韩照廷的心,对他百依百顺,他说要投资杜家的工厂,她就满口答应。她甚至还愿意为杜西平的设计室出资,反正是她自己的女儿占着股份,从韩照廷那边来看,还显得她有襟怀。
所以杜家父母来D市的那两天,韩照廷引杜爸爸见了几个人,都是在行业里的权威人物。
杜家的事业终于爬上一个更高的位置了,杜爸爸这几天都很兴奋,积极地给旧厂子寻找卖家,并且在亲戚朋友之中广而告之,于是就有一场又一场的告别宴。
杜西平的不安,杜爸爸并没有察觉,倒是杜妈妈倒是看出来儿子有点儿不对劲,因为杜西平只在回到家后的当晚,给丁瑢瑢打了一个报平安的电话。之后的几天,他几乎只跟董菲儿联系。
那天她问杜西平:“儿子,你不会是跟她们姐妹两个都好吧?要是真那样,照妈看来,还是娶董菲儿更靠谱一些吧?她可没有一个小拖油瓶,而且她是正经的董家小姐,将来……”
“妈!你胡说什么?我不在D市,工作室的事全是菲儿在打理,我当然跟她联系多一些。”杜西平怨怪杜妈妈一句。
杜妈妈“哦”了一声,想了想,又说道:“我倒是挺喜欢董菲儿的,人长得漂亮,性格也好,嘴巴也甜,不像你那个未婚妻,脸冷得像块冰!”
杜西平正心烦意乱,就不耐地皱眉:“你也不看看她的出身,咱们家都养得起她吗?你不会是希望你儿子当小白脸吃软饭吧?”
杜妈妈就不说话了。
事实上,杜西平一直想回D市去,他觉得自己这样躲在家里很窝囊。可是董菲儿严正警告他,如果不想被丁瑢瑢退婚,就千万不要回去。
“大丈夫能屈能伸,我们只要达成目的,手段并不重要……”董菲儿这样告诉他。
于是他就成了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在家里等着董菲儿的好消息。
前天丁妈妈打过来一个电话,询问了一下家里的情况,杜西平只说家里的工厂已经找到买家了,很快就要签下买卖合同。
丁妈妈就说:“好……好……要是那边的事不需要你,你就早点儿回来吧。”
杜西平听出丁妈妈的语气有些不对,他就小心地问:“阿姨,家里还好吧?瑢瑢这几天上班没有?”
“没有,说好了辞职的,上什么班?”丁妈妈只这样答了一句,就挂了电话。
杜西平思来想去,还是给丁瑢瑢打了电话。
谁知道丁瑢瑢开口就说:“西平,你们家在那边的工厂先别卖了,好吗?你先回来一趟,我有一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杜西平一听这话,心里一惊,想起董菲儿教过他的,就说道:“厂子已经卖掉了,本来我这几天就可以回去了,但是我妈妈最近操心太多,眩晕的老毛病犯了,住进了医院里。等她出院了,我就回去。”
“哦……”丁瑢瑢要说的话,就这样被噎了回去。人家的妈妈眩晕住院了,她还能说什么?
大家都凑在一块儿生病,给她各种压力。她这几天一直在考虑找韩照廷谈一谈,她是希望不管婚事成与不成,韩照廷都不会撤回投资。她那么草率地答应杜家的婚事,又闪电一般地退婚,怎么说也是对不起杜西平,如果投资建新厂的事不因退婚而作废,她心里多少会好过一些。
但是听明君墨说,董菲儿这两天一直在医院里。董仪燕因为工作上事,已经离开了D市,所以韩照廷就一直在医院照顾女儿。
这种情形之下,丁瑢瑢见了韩照廷,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不过没等她主动去找韩照廷,韩照廷倒是先找上她了。那天午后,丁瑢瑢刚刚哄小丁当睡着了,就接到了韩照廷的电话:“瑢瑢,我在楼下,一会儿上楼去,你给我开门。”
该面对的,终究是躲不过去。丁瑢瑢放下电话后,走过去开了门。
很快,韩照廷就出现在门口,他和丁瑢瑢对视了一眼,父女二人的眼神中都有许多的复杂情绪。
这还是韩照廷第一次走进这个家,他进了屋,一边客厅里走,一打量着这个两居室的家。
客厅不大,被一组沙发和一张茶几占了一大半的面积,电视挂在墙上,倒是节省了空间。从客厅走进去,就是对门的两间卧室,没有书房,连一个专门的餐厅都没有。
韩照廷悄悄地叹了一口气,站在丁碧瑶的家里,这两天一直压在他心头的对丁瑢瑢的恼火,顿时消散了大半。
他在沙发坐下来,丁瑢瑢给他倒了一杯水,就坐在他的左手边:“我估摸着你也该来找我了。”
韩照廷喝了一口水,转头看着丁瑢瑢:“你不想问一下菲儿好不好吗?”
丁瑢瑢眉头轻轻一动:“我料到你会来教训我,但没想到你会如此开门见山。董菲儿的状况我知道,我又何必假惺惺地装作关心,再问你一遍?”
“你知道?是君墨告诉你的?”
“是。”
韩照廷头痛地扶了一下额:“瑢瑢,你真的打算跟明君墨继续下去吗?我以为……就算你不在意菲儿这个妹妹,至少你会顾虑到我的感受。”
丁瑢瑢有片刻的无语,随即淡淡一笑:“你的感受是什么?保不住你女儿订下的婚事,你心里很难过,是吗?看到你女儿生病住在医院里,你很心痛是吗?我理解你。但是有些事已经变化了,我就不能当作它从来没有发生过,缩回过去的壳子里。如果你是一个公正的人,那么你应该抛开父亲的身份,把这件事当作是三个年轻人之间的感情纠葛,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好了。你现在拿出父亲的身份来压着我,你就是站在了我的对面。既然你都不顾虑我的感受,那我为什么要顾虑你的感受?”
韩照廷被她说得愣住,想了好一会儿,突然问:“瑢瑢,你这是在报复我吗?”
丁瑢瑢失笑:“韩叔叔,你想像力太丰富了,但是我没有那么傻,我不会拿自己的幸福开玩笑。”
韩照廷默然片刻,说道:“菲儿今天才出院,发生这么多事,我脑子很乱,我的话你不要介意。这几天在医院我也想过,君墨是小丁当的爸爸,你爱上他也是正常的。何况君墨在女人堆里打滚这么多年,举手投足都能勾走女人的魂儿,你这么单纯,一定抵御不了他的魅力。”
“小丁当和明君墨的关系……菲儿她知道吗?”毕竟韩照廷知道了小丁当的身份,她很害怕韩照廷告诉董菲儿。如果董菲儿存心报复,拿小丁当做文章,那可就复杂了。
韩照廷摇头:“你放心,这一点道理我还是懂的,现在已经够乱了,要是把这件事告诉了菲儿,只会添乱而已。”
“谢谢你。”丁瑢瑢真心说道。
“可是我来找你,还是想劝你几句。从道理上讲,菲儿和君墨订婚在前,而且你现在和杜西平也有婚约,所以我还是希望你能考虑一下,明君墨的确是个耀眼的男人,但他真不见得适合跟你过一辈子。而且你和杜西平的婚事,我和你妈都费了心思,现在杜家的工厂都卖掉了,一心想跟着儿子到D市来发展。等过几天他们携家带产奔来了,你怎么开口退婚?”
“这正是我想跟你商量的事。”丁瑢瑢不太好开口,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她还是抿了抿嘴唇,鼓足勇气走了下去,“我有一个非分的请求,你投资杜家的生意,毕竟也是有利可图的,所以……能不能别把我和杜西平的婚事与生意扯到一起?”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就算你将来向杜家退了婚,也想我继续给杜家的服装生意投资?”韩照廷问。
丁瑢瑢的确是有点儿不好意思,但是如果婚退了,投资也撤了,那样对杜家的确是太不公平了。所以她几乎是厚着脸皮点了头:“是,算我请求你。”
韩照廷思忖了一下,婉转地说道:“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了那一步,我就答应你这个请求,毕竟我欠你很多,能为你了一桩心愿,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你也不要对退婚的事太乐观,即便我不说,你妈也不会同意你嫁给明君墨的。”
“那你呢?如果董菲儿不是你的女儿,你还会这么反感我和明君墨的事吗?”
丁瑢瑢直看着韩照廷的脸,韩照廷就有一点儿不自在了:“你这样问,让我很为难……”
“我们大家都很为难,不要以为只有你们父女两个不好受,我也不好受。一个从未出生就抛弃我的爸爸,一个并不熟悉的妹妹,如果我跟你们没有关系,那么我爱一个男人,男未婚女未嫁,我追求幸福有什么错?更何况他还是我儿子的亲爸爸!可是因为你们,我在这件事中成了一个很不光彩的角色……”丁瑢瑢说到这里,心里难过,就住了嘴。
韩照廷就叹气:“唉!全是我的罪过。我多希望两个女儿都能好好地嫁了,各自生活安稳……我来的时候,菲儿让我帮她转达一句话,她说……无论怎么样,你是她的姐姐,她不会恨你……”
丁瑢瑢“噗”地笑了:“韩叔叔你知道吗?我虽然不太了解你的妻子,但我只看董菲儿,就能明白你当年为什么会被董仪燕抢走了。她们母女两个的心机,我和我妈就算长出四个脑袋,也是比不过的。”
“你别这样说菲儿……”韩照廷替另一个女儿辩护。
“你自己的女儿,你最了解。我也不必再说她什么,免得被人说得了便宜还不饶人。我也有一句话,你回去告诉董菲儿,我不是特介意她恨我,因为早在我没见到你们之前,我就已经恨了你们好些年了。”
这还是丁瑢瑢第一次在韩照廷面前说到“恨”字,韩照廷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微微瑟缩了一下,随即道:“你恨我,我能了解。我年轻的时候犯了错,但是老天还给我时间修正错误。等你们几个年轻的人事尘埃落定,我会和董仪燕正式谈离婚的事,如果我能离婚成功,我就和你妈结婚。她辛苦了这么些年,我会对她好的。”
丁瑢瑢没想到他还存着这份心思,他是不是以为丁妈妈单身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等他呀?生活是韩剧吗?他是韩剧的男主角吗?
“这个……倒是不必了,我妈快要结婚了。”丁瑢瑢觉得,还是别让他惦记丁妈妈为好,让他死了这份心吧。
韩照廷一愣:“结婚?跟谁?怎么没听她说起?”
“赵友同,你记得这个名字吗?”丁瑢瑢提醒他。
“赵……”韩照廷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就是菜馆里的那个大厨?我在菜馆的门口见过他几次,但是……你妈嫁给他?”
看着韩照廷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丁瑢瑢摇头感慨道:“果然是贵人多忘事,你只知道他是碧馨素菜馆的大厨,却记不起来当年在工厂里,他也算是你的同事。”
韩照廷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依旧没有办法从记忆库里调出一个二十几年前叫赵友同的同事。
丁瑢瑢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根本不记得胖叔,便说道:“当年他和我妈是一个车间的同事,我妈怀了我之后,没有办法在工厂上班了,只好辞职。那时候一个未婚怀孕的年轻女子谋生可不容易,在我妈最艰难的时候,赵友同也离开了工厂,和我妈合伙开了这家菜馆。他在我妈身边守了二十几年,看着我长大成人。”
“啊……”韩照廷只知道丁妈妈的菜馆有一个合伙人,但却不知道这一段故事。听丁瑢瑢讲完,他怔忡了好一会儿,脸色慢慢地灰丧起来。
丁瑢瑢看着他受到打击的样子,心里稍有一丝不忍,就劝道:“你和我妈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二十几年了。我劝你还是不要离婚了,董仪燕到家里来过一次,我感觉得到,她还是很在意你的。”
韩照廷自嘲地笑了:“你是不是在心里笑我自作多情?我不怕你笑,我还真以为你妈独守了这么多年,是在等我呢。不过这样也好,她嫁得开心,将来你也能嫁得放心。至于我……该离的时候,还是要离……”
丁瑢瑢觉得自己这个亲爸爸真是挺悲催的,但是她劝也劝过了,他对生活的选择,还轮不到她来插嘴。
“对不起,让你失望了。”丁瑢瑢其实说的是自己,她以为韩照廷这一次上门来,必定是以说服她离开明君墨为主要任务。
结果韩照廷还没有从丁妈妈要结婚的震惊状态中恢复过来,喃喃地说道:“没什么,我失望不要紧,她过得幸福就好。”
客厅里就沉默了。
丁瑢瑢其实很好奇,丁妈妈结婚,韩照廷如此忧伤,难道他心里一直都在惦记着丁妈妈吗?
但是这种状况下,她也不好问出口,只能陪着韩照廷一起沉默了。几分钟后,韩照廷站起身来:“我……回去了,来的时候对你有一肚子的怨气,可是说来说去,这件事也不能完全责怪你。你们就闹吧,都不必在意我的感受,我是罪有应得。”
说完,他抬脚就往门外走。
丁瑢瑢有些不忍,追着送他出门去。心里想说什么,可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就眼睁睁地看着韩照廷下了楼,离开了。
丁瑢瑢关好门后,想了想,进屋拨通了明君墨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了起来,明君墨开口就说道:“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我们两个现在是不是已经有心灵感应了呢?”
丁瑢瑢一听到他的声音,心情立即就好了起来,笑他道:“你能换点儿新鲜的花样吗?我不找你,你也不给我打电话。我一找你,你就说正好要打给我,我们心有灵犀,怎么这种有灵犀的事,全让我做了呢?”
“你冤枉我,我今天忙翻了,就为了把工作赶完,这个时候找你去。”明君墨叫屈。
丁瑢瑢看了一眼墙上立在电视旁边的坐钟,已经三点多了,就说道:“要请我吃饭?”
“可不止吃饭哟,你和小丁当打扮得漂亮一点儿,我半个小时后去接你们。”明君墨神秘兮兮地说道。
丁瑢瑢却还没忘了自己打电话的初衷,就说:“韩照廷刚刚来过我家,他说董菲儿出院了,你……看她的状况怎么样?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她谈?”
电话那头安静了片刻,然后明君墨说道:“早晨刚出院,让她再休息两天吧。明天我让周美美回香港,这件事早晚绕不过我家老爷子,让周美美先回家跟三老太太沟通一下,再去找老爷子说。”
“哦……”说实话,明君墨一提到明老爷子,丁瑢瑢还是挺紧张的。看明君墨背上的那些伤痕就知道了,老爷子舍得那么打孙子,一定是气急了。
“你别紧张,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护你的。”明君墨安慰她。
丁瑢瑢勉强笑了一下:“我紧张什么,我是觉得周室长好可怜,每次都被你推到炮火前线去。”
“周室长?她才不吃亏呢,她敲了我一辆法拉利跑车,连我老婆还没有开上我送的车呢。所以你不用心疼她,你赶紧和小丁当穿好衣服,下楼等我。”
“到底去……”丁瑢瑢想问一下去向,可是明君墨已经挂断了电话。
丁瑢瑢放下电话,心里犯难。这几天她就像是饼干里的夹心,夹在丁妈妈和明君墨之间,左右为难。丁妈妈盯她很紧,就算人在菜馆,也时不时地打电话查她的岗。而明君墨只要有空,就跑出来跟她和小丁当约会。
丁瑢瑢一边要防着被丁妈妈发现,另一边又不能让明君墨感觉到被冷落,每天为这事儿,要杀掉不知多少脑细胞。
小丁当已经睡醒了,在床上翻滚了好半天,也不见丁瑢瑢搭理他,就自己摸到了床头的纸巾盒子,把纸巾一片一片地抽出来,铺得满床都是。
丁瑢瑢愣了一会儿,进屋收拾了一床的纸巾,胡乱地塞回盒子里:“你这个小魔头!又搞破坏!赶紧穿上漂漂!爸爸要来接你喽。”
小丁当一听说要穿漂漂,高兴地笑眯了眼,撅起屁股就往衣柜的方向爬。
丁瑢瑢在他的屁股上拍了一下:“你可真不愧是明君墨的儿子!跟他一样爱臭美!我可警告你,妈妈可是正经人,过两年送你去幼儿园,你要是敢泡同班的小萝莉,妈妈就把你丢到火星上去……”
说话打趣的功夫,她已经找出了小丁当的衣服,一件一件给他穿。
小丁当一见丁瑢瑢找的衣服不合他的心意,就死揪着睡衣的衣襟不让脱:“狗狗!狗狗!”
丁瑢瑢眼睛一瞪:“有狗狗的衣服已经洗了,今天不穿狗狗!”
小丁当才不理洗不洗呢,跳着脚地要狗狗。丁瑢瑢就唬他:“没有狗狗!你穿不穿?不穿就放你自己在家,不让你见爸爸。”
小丁当也来了脾气,往床上一倒,踢着腿哭:“妈妈坏!要狗狗!”
丁瑢瑢见他犯浑,把他的衣服一丢,就自己洗脸化妆去了。
等她把衣服都穿好了,再看小丁当,抹了一个小花脸,依旧在扁着嘴抽泣:“要狗狗……”
丁瑢瑢以为这种程度就算是他妥协了,凑过去又要给他穿衣服。结果她刚把衣服拎起来,小丁当就开始往床里爬:“不要!狗狗!”
丁瑢瑢气得直瞪眼,这个时候,明君墨把电话打进来了。
她火噌噌地接起电话:“你到哪儿了?家里有个坏蛋不肯穿衣服!我们不去了!”
明君墨被她逗乐了:“我在楼下,你给我开门,我上去看看,我儿子要裸奔吗?”
丁瑢瑢放下电话,气呼呼地朝着小丁当示威:“让你欺负我,你爸爸来了,看你穿不穿!”
她去开了门,明君墨很快就跑上来了,一进屋就笑她:“你有多出息?跟儿子生这么大气?”
丁瑢瑢一指卧室:“你去对付他!你要是能哄他穿上衣服,我就叫你一声哥!”
明君墨在她的脸上飞快地亲了一下:“叫哥那不是乱lun?我给他穿上衣服,你要叫我一声老公,一言为定!”
丁瑢瑢就推了他一把:“叫祖宗都行,你去试。”
明君墨就跑进卧室,趴在床边唤小丁当:“儿子……”
小丁当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扑过来抱着明君墨的脖子,哭得更大声了:“爸爸……”
“谁欺负我儿子?爸爸打他。”明君墨把他抱起来,哄了一会儿,见他哭声小了,就商量道:“宝贝儿,爸爸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但是不能光屁屁去哦,乖乖地穿衣服,好不好?”
小丁当就趴在他怀里,扯着他的衣襟,固执地坚持道:“狗狗!”
丁瑢瑢简直要崩溃了,明君墨却不解地回头她:“他要什么狗狗?”
“就是你上次买给他的衣服,有一套印着大眼狗,他就爱那一身,一出门就要求穿那一套,都快洗烂了,他还是要穿!”丁瑢瑢愤愤地控诉着。
明君墨就问:“衣服在哪儿呢?”
“阳台上晾着呢!”丁瑢瑢气哼哼地答。
明君墨就把小丁当放回床上,去阳台把那套大眼狗的衣服拿进来,拉开抽屉找了一把剪刀,几下就把胸前和裤腿上的三只大眼狗剪了下来。
然后他向丁瑢瑢要了别针,把三只大眼狗别在了新衣服的相同的位置上,向小丁当一指:“怎么样?有狗狗的衣服,爸爸厉害吧?”
小丁当立即就笑了,乖乖地任明君墨把衣服给他穿上了,最后他还拍了拍胸前的大眼狗,向丁瑢瑢得意地示威:“狗狗……”
丁瑢瑢不服气地哼道:“你就惯着他吧,好好的衣服,说剪就剪……”
明君墨就凑过来揽住她:“我给他穿上没有?快叫老公!”
“祖宗!”丁瑢瑢哭笑不得地白了他一眼,拎起包就往门外走,“不是催得挺急吗?到底去哪儿呀?快走吧。”
他们三个人下了楼,上了车,明君墨依旧不肯说出去向。丁瑢瑢只能抱着小丁当嘀咕:“这么神秘?要卖就卖你儿子,他值钱,我不值钱。”
车子开了二十分钟左右,停在了一栋大厦门外。明君墨泊好了车,带着丁瑢瑢和小丁当上了八楼。
电梯门一开,丁瑢瑢就看到迎面墙上挂着的金漆大字:宝婴亲子中心。
“我在这里预约了亲子课程,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学习一下。”明君墨说。
丁瑢瑢又被他感动了,心里暖暖的,嘴里却说道:“我天天在家里亲子,还用专门花钱跑到这里来上课吗?”
“不同的,我咨询过了,这里的老师都非常专业。”明君墨拉着丁瑢瑢往里走,里面却早有一个和气的年轻女子迎了出来。
明君墨报上他自己预约时留的名字,那女子立即将他们往里引:“你们来迟了,活动已经开始了。”
他们一进去,就看到游戏室里有十几个宝宝,正在比赛爬行。有的宝宝爬到一半,坐在那里东张西望,还有的根本不顾爸爸妈妈的召唤,就在起始线那里转圈,怎么也不肯往前爬。
小丁当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孩子,兴奋地两眼放光。
老师把他抱走,放在起始的那一端。丁瑢瑢和明君墨就守在终点,逗引他往前爬。
结果别人家的孩子爬爬停停,小丁当就像是一个上足了发条的电动娃娃,朝着他们两个勇往直前爬过来,眼看就要后来者居上了。
明君墨跟丁瑢瑢得意:“你瞧!我儿子就是与众不同,智商绝对比别人家的孩子要高……”
正吹牛呢,爬行比赛的场地上,有一个小萝莉突然就哭了。小丁当被哭声吸引,转头去看人家。就见那个小萝莉梳着两只朝天小羊角辫,大眼睛水汪汪的,哭起来都那么好看。
小丁当只愣了片刻,方向一转,就朝着小萝莉爬过去。任凭明君墨怎么喊怎么哄,他充耳不闻。爬到小萝莉的面前,他坐起来,先是揪了揪人家的小辫子,然后一抬手,就抹到小萝莉的脸上了。
旁边有一个小正太也凑过来,学小丁当的样子,去抹萝莉脸上的泪珠儿。小丁当生气地瞪了他一眼,一伸手,就把后来的小正太推倒在地上。
丁瑢瑢侧过脸看明君墨:“你瞧,你儿子果然是与众不同的!”
明君墨不理她的讥讽,跑过去把小丁当抱起来,向被推倒的小正太家长道歉。本来就是玩的,对方家长也不介意,哈哈一笑,就算了。
随后他们又上了亲子音乐课,老师指导他们一些有益于小孩子身心健康的音乐。
出了音乐室,本来还有一节游泳课,是家长带小宝宝一起游泳。往游泳池去的时候,明君墨还在和丁瑢瑢商量,一会儿课程结束,他们去吃点儿什么。
可是在游泳馆的门口,丁瑢瑢就接到了丁妈妈的电话,丁妈妈的声音听到电话里有小孩子咿咿呀呀的声音,就问:“瑢瑢,你在哪里?”
“我……带小丁当出来玩呢。”玩是没错,她只是没提明君墨。
丁妈妈就哼了一声:“离家远吗?不如你过来菜馆看一看吧。”
“怎么了?”丁瑢瑢奇怪地问。
“拜明君墨所赐,今天晚上菜馆的生意好得不得了,客人们还没有走呢,你过来看一眼。”丁妈妈的声音倒是挺平稳,就是语气不太好。
丁瑢瑢飞快地扫了明君墨一眼,问:“是媒体的记者吗?如果他们乱拍,你就打电话报警。”
“让你过来,你就麻利一点儿。对了,给明君墨打个电话,让他无论如何抽空过来一下,这场景不让他看到,那可真是太可惜了。”丁妈妈讥讽的意味已经非常明显了。
“到底什么事……”丁瑢瑢心里不安,但是丁妈妈却不肯在电话里说。
她拉住明君墨:“我妈菜馆那边好像出了什么事,她叫我过去看一看,我们别游泳了,走吧。”
“什么事?”明君墨停了脚步。
“她说,拜你所赐,今晚的生意好得不得了,你做什么了?你不会是为了讨好我妈,花钱雇人去吃饭吧?我们家菜馆一向生意好,你可千万别这么做。”丁瑢瑢不知道出什么事了,胡乱猜着。
“没有呀!”明君墨否认,“我不会做那么傻的事……我们还是赶紧过去看看吧。”
一家三口没有上完预约的亲子课程,就被丁妈妈一个电话招走了。
明君墨开车,将丁瑢瑢送到了碧馨素菜馆的门外,犹豫了一下,说道:“还是你先进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如果需要我出现,你赶紧给我打电话。”
丁瑢瑢答应了一声,下了车,换着小丁当往菜馆走去。
天刚黑下来,菜馆里亮了灯。丁瑢瑢一推门走进去,就发觉今晚的菜馆里比平日要耀眼明亮许多。
并没有出现丁妈妈所说的好得不得了的状况,一楼的散坐大半空着,只有离吧台最近的几张桌子,齐刷刷坐着五六个美女。
经常来菜馆吃的女客人当中,也有长得漂亮的。但是眼前的这些美女,一看就知道不是会在这种平民菜馆吃饭的人。
她们一个个身材火辣,衣着光鲜亮丽,妆容精致,眉毛轻轻一动,媚眼如丝。
丁瑢瑢推门的声音惊动了这些美女,她们几乎同时转头,看见了丁瑢瑢。其中一位大眼睛的美女一扬手:“哟!她来了!”
这些人是冲她来的?她可一个不认识呀!她看向丁妈妈,想寻求一个解释。
丁妈妈站起身来,指着美女们说:“瑢瑢,今晚这些美女包下了整个菜馆,就为了见你一面。我也想让你见见她们,就给你打电话了。”
“她们是谁?”
丁妈妈就往菜馆外面望着:“你不认得她们,我更不认得……咦?外面那不是明君墨的车吗?他来了,就让他来认一下,美女们都说认识他。”丁妈妈说完,亲自跑出菜馆去。
趾高气扬的美女们一听明君墨在外头,顿时有些慌乱。大家面面相觑之后,大眼睛美女壮了壮胆,说:“怕什么?君墨来了正好!我就不信他能把我们怎么样。”
丁瑢瑢揣摩着这些人的穿着打扮和神情言语,似乎已经猜到了几分。
这个时候,丁妈妈已经把明君墨叫了进来。明君墨从菜馆门外一迈进来,看到一屋子的美女,顿时愣住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