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成伯明从沙发上直起身来，朝着李耀南的后背说道。

李耀南突然咻的从床边站起来，一边往衣柜处走，一边说道，“你想让我说什么？”

“呵……”

成伯明极度无奈的笑了一声，反问道，“难道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李耀南站在巨大的衣柜面前，伸手拉开柜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整排的，不输给任何一家一线品牌店子的整排名贵衬衫，什么颜色样式都有，满满登登的挂了几乎大半面墙壁，他随手从里面拿出一件白色绣着暗纹的衬衫，回头看着成伯明道，“我应该有什么好说的吗？”

成伯明和李耀南四目相对，一瞬间，成伯明觉得自己的心沉了下去，因为李耀南那双黑的发暗的双眼，他的瞳孔很黑，但从前像是黑的发亮的星星，可现在……那丝星光陨落了，有的只是无限的空洞。

成伯明只是恍惚了这一秒，李耀南已经面无表情的脱掉自己身上的衬衫，拿起刚刚从柜子里面拿出的白色衬衫，他一边往浴室走，一边说道，“没事了你就先回去吧，我要洗澡了！”

李耀南这样子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卸磨杀驴，典型的李氏风范嘛，但是好像又有哪里不对劲儿，成伯明微微皱眉，心里就是不舒服。

在李耀南已经一脚踏入浴室房门的那一刻，成伯明再次开口道，“耀南，有什么事情就说出来，别憋在心里难受！”

李耀南停住了身体，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背对着成伯明，缓缓说道，“我有什么好难受的？”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听不出喜怒，像是在陈述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就是这样才更让成伯明心里发憷，他不由得从沙发上站起身，几步来到浴室门口，和李耀南相隔几步远，他双手随意的插在裤兜，尽量用一种不伤到他的口吻说道，“喵喵跟我说……”

“她跟你说在机场看到我了是吗？”

李耀南突然冷着声音打断道。

成伯明知道李耀南是生气了，但是这种事情不是生气就能解决的，他好言相劝道，“耀南，别这么孩子气了行吗？你要是真的还喜欢张……”

“你他妈给我住口！”

李耀南突然像是疯了一般将衬衫扔在地上，回头恶狠狠的盯着成伯明，那表情就像是成伯明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似的。

成伯明硬生生的把圣歆两个字吞回肚子里，脸上表情很淡然，他看着李耀南道，“为什么不让我提她？是你还喜欢她吗？是你还忘不了她吗？是你眼巴巴的跑去机场找人家，还是……”

“你给我住口！”

李耀南终于还是被成伯明给激怒了，他红着眼睛冲到成伯明眼前，伸出双手抓住他的衣领，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仅存的理智告诉他，面前的这个优雅男人是他的哥们儿，是他从小玩到大的死党，李耀南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告诉自己，否则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挥拳打过去。

与李耀南的暴怒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成伯明甚至连眉毛都没有挑一下，看了眼李耀南揪住自己衣领的双手，又抬眼对上他那双暴怒的几乎充血的眸子，他微微张口，淡淡的说道，“忘不掉不是吗？那干嘛还装出一副没事儿人的模样？是装出来给我们看的？还是给你自己看的？”

李耀南被成伯明的话气得浑身颤抖，他咬紧牙根，一字一句的对成伯明说道，“我说叫你住口，你听到没有？”

李耀南的表情仿佛是来自地狱的罗刹，遇佛杀佛，遇鬼杀鬼，要是一般人早被他吓得三魂丢掉了七魄，但是恰巧面前站着的成伯明就不是一般人，李耀南时罗刹，那他就是专门管罗刹的阎王爷，李耀南终究是逃不过他的管辖。

伸出手拉开李耀南攥着自己衣领的手，成伯明随意的转动了下脖子，然后又动了动领口的扣子，看着面前的李耀南仍旧一副要杀人的样子，他不紧不慢的说道，“怎么？想打架吗？”

“啊？”

李耀南大喊一声，一脚将旁边的酒柜踹翻在地，一人多高的金框镶满玻璃的酒柜就这样应声而碎，玻璃碎片洒满了一地，中间隔层上面摆放的高级名酒有的不堪撞击，硬生生从上面倒下来，瓶子撞击地面，毫无悬念的玉石俱焚。

可能是听到楼上巨大的响声，陈妈从楼下急忙赶上来，破天荒的没敲门就冲了进来，“李先生……”

她担心是李耀南出了什么事情，没想到一进屋就看到这幅场面，李耀南和成伯明相隔两步对立而站，身后的巨大酒柜已经残破不堪，大片的玻璃碎在地上，酒瓶碎片混杂着红色的液体流淌了一地，她惊恐的瞪大眼睛愣在原地，看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这是酒，不是血，因为颜色不那样刺眼与浓烈。

李耀南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他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从挽着半截的衬衫衣袖外面就能看出爆着的青筋，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此刻正在盛怒当中。

还是成伯明先反应过来，侧脸看向陈妈，他此刻还能勾起唇角，微笑且礼貌的说道，“陈妈，没什么事情，你先下楼回去睡吧，这里我们可以收拾的！”

陈妈犹豫着刚想说些什么，但是看到成伯明给自己使眼色，她终究还是默不作声的退了出去，临走时她撇了李耀南一眼，他的脸色很不好，说不清是苍白还是潮红，总之，她知道他一定是有什么特别不开心的事情。

陈妈前脚刚一走，成伯明后脚就开始揶揄道，“好啊，你还长能耐了不是？我是叫你跟我打架，不是叫你和酒柜打架，你这大半夜弄出这么大的声音，是存心想让陈妈睡不好觉吗？”

李耀南哆嗦着嘴唇，眼睛毫无焦距的盯着地下某一处，颤抖着声音道，“走，你现在就给我走，我不想跟你动手！”

李耀南已经达到了忍受的极限，这要不是成伯明，对面的任何一个人也足以被他杀的千遍万遍了！

只可惜成伯明并不买李耀南的帐，他不仅丝毫没有挪动脚步，甚至还把脸往李耀南面前凑了凑，说道，“我这脸就放这儿了，照这里打，看好了，别打偏了！”

李耀南如野兽般的眼睛盯着成伯明，他强压着心头随时会涌上来的怒气，硬生生的回道，“你别逼我！”

成伯明从鼻子里面哼出一声，状似不屑的说道，“怎么？你还真当你一定打得过我？”

李耀南把牙根咬的咯咯作响，双手紧握成拳，他瞪着成伯明道，“我心情不好，你最好不要惹我！”

“呦！你心情不好？也不知道谁刚才大言不惭的说自己没什么好难受的！”

成伯明戏谑的说道。

李耀南再也忍不住了，他一肚子的怒火都被成伯明给挑到了最高端，指着成伯明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李耀南疯了似的大吼，“成伯明，你他妈到底想要干嘛？”

成伯明突然瞬间收起脸上戏谑的表情，用同样骇人的表情盯着李耀南，他出声骂道，“我他妈还想问你到底想干嘛呢？李耀南，我现在都有点怀疑，你到底还是不是个男人？喜欢你他妈就大声的说出来呗，要是不想说，你就干脆烂到肚子里，给我装作没事儿人似的，该怎么着怎么着，你说你现在这样算是个什么样子？你还要脸吗？你还活得起吗你？”

成伯明脸上表情没什么大的起伏，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字字带刺，直刺进李耀南那颗早已伤痕累累的心脏。

李耀南死死的瞪着成伯明，像是要把他身上瞪出几个透明窟窿来。

成伯明似乎还没骂过瘾，看着李耀南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他就恨得牙根痒痒，一脚踩在地上的玻璃碎片上，成伯明嘲讽的口气道，“你现在就只能这样了吗？要靠摔东西砸东西才能泄愤了吗？李耀南，有时候我就弄不明白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了你？不就是个女人嘛，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哪儿来那么多有的没的？我看张圣歆不肯留在你身边，不是任何人的错，是你自己没种！”

成伯明真的动怒的表现就是说话狠绝不留余地，不把对方说的掉下两块肉来就誓不罢休的那种，而此时此刻，他明显已经进入愤怒的巅峰状态，虽然对面的李耀南是自己过命的兄弟，但是对于他这种被情所伤就一蹶不振的做法，很显然成伯明是恨铁不成钢的，脸上虽然风平浪静，但内心早已波涛汹涌。

果然他这一记猛药下去，李耀南顿时给与了相应的回击，他大声的吼着，“是，是我他妈的没种，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留不住，现在我说了，你满意了吧？”

李耀南不知道自己改以怎样的面孔去面对成伯明，他去机场找张圣歆，他在知道她要走之后，终于纠结了再三决定去挽留她，可是呢，他竟然连她的人都没有见到，还被简澈灰头土脸的给揶揄了一番，对，是他懦弱，是他没用，他连对张圣歆大声说爱的勇气都没有，但是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你让他怎么办？

面对李耀南自嘲似的吼声，成伯明却意外的笑了，他笑着看向李耀南道，“你是没种！喜欢你他妈不会说啊？既然都追去机场了，难道你就不会挽留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