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圣歆微笑着看向简澈，摇摇头，只说了两个字，“没事”

不是她不想多说，而是她现在胃里面已经疼得恨不得让她流出眼泪，她怕说多了会暴露，再者她现在的嗓音也是难听的令她自己觉得厌恶，多说一个字她都心烦。

简澈听出张圣歆嗓子有些怪，又想到刚才那小警卫员说她刚出院，他心里捉摸了一下，也明白了个大概，没有问她原因，他只是淡淡的道了句，“注意身体，回去后洗个澡，然后再喝一杯温牛奶……对嗓子好！~”

张圣歆心头一热，简澈对她总是如此细心又如此上心，只是……她真的承受不起，她还在想怎么跟简澈说明白，她是永远都不可能接受他的，在她心中，他永远是超越朋友的，如亲人一般的存在。

突然感觉眼前一黑，张圣歆再睁开眼时，整个人已经在简澈的怀中，简澈抱得她很紧很近，紧到他有些不适应，双手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张圣歆尴尬的笑着问，“小澈，怎么了？”

简澈用力的抱着张圣歆，将下颚抵在她的头顶，感受她柔顺的发丝触感和清香的味道，过了好久，他才小声说道，“圣歆……”

张圣歆漆黑的眼珠在眼眶中打转，她不知道简澈为什么会突然有这种举动，从小到大他的情绪就仿佛没有太大的起伏过，如今他这突如其来的表现，会让她无所适从。

她只能顺着他的话道，“恩，我在听！”

简澈温暖的呼吸飘洒在她的头顶，张圣歆甚至能感受到他强劲的心跳，在等待他下文的时候，她一直在心里思考，如果小澈真的提出……

“圣歆，不要拒绝我！”

“……”

可当他真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却像被施了魔咒一般愣在原地。

简澈感觉到怀中人的僵直，再次收紧了手臂，他伏在她肩肩膀处，小声道，“圣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我……”张圣歆下意识的想要辩解。

简澈笑笑，拦住她，径自道，“我说的不喜欢，是指你并不爱我，这点我早就知道，可你知道吗？从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喜欢你，而且会一直长长久久的喜欢你，也许你会觉得这是骗人的，但是真的，圣歆，我真的有这样一种感觉，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张圣歆哭了，无声的流着眼泪，她知道她这辈子注定欠了简澈太多，她用尽一生的时间也无法偿还，可能从前她太自私了，自私的以为只要自己一个人开心幸福就好，可她从来没有想过小澈，一直在她身边的小澈，这些年，他到底承受了多少？有那么一瞬间，她有些恨自己，为什么她爱的人，不是他？

张圣歆哭的没有声音，但简澈就是知道她哭了，伸手将她往自己怀中更紧的揽了揽，他停顿了下呼吸，继续道，“圣歆，我从前曾经梦想过，如果有一天你喜欢的人变成我就好了，但自从你三年前突然离开，我才意识到，是我错了，我不应该对你要求的太多，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自私让你在离开的时间里一次也不来见我，我害怕，圣歆，我真的害怕……我害怕失去你，害怕那种一个人站在一群陌生人中间的感觉，圣歆，我好怕……”

简澈温暖的呼吸就飘洒在张圣歆耳边，她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微颤，眼泪终于如瓢泼大雨般流下，她看不清眼前的事物，只好伸手紧紧的回抱住他，不顾嗓子的干枯黯哑，她呜咽着道，“别说了，小澈，别说了……”

这一切都不是他的错，错的人自始至终都是她，是简澈一直以来的纵容，是他对她的爱，她仗着他爱她，所以她毫不犹豫的一次再一次伤害她，是她的错，都是她！

简澈唇边绽开一抹淡淡的笑容，伸手抚着她柔顺的头发，他把脸贴近她的侧脸，贪恋她身上的淡淡香味，他深呼一口气，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开口道，“圣歆，我不再勉强你，不在为难你做你不喜欢的决定，你可以不喜欢我，可以不爱我，只是……只是，让我留在你身边吧……”

他的话中带着浓浓的哀伤和祈求，张圣歆终于忍不住的大喊出声，“啊？”

为什么？为什么她到头来才知道谁是最爱她的人，为什么事到如今，她才明白这么多年自己是多么的幼稚，她走了一段长长的铺满玻璃碎片的道路，扎的她全身鲜血淋淋，到头来，她才知道原来在她选择路口的时候，简澈已经在原地等她，只是她固执的没有去选择而已。

简澈捧住张圣歆满是泪痕的脸，盯着她漆黑的眸子，他再一次说道，“圣歆，让我留在你身边吧！”

是什么能让一个如此优雅尊贵的男人说出如此谦卑的话？他没说‘留在我身边’而是说‘让我留在你身边’，只是一字之差，但却深深的撼动了张圣歆那颗残破的心。

她不想再说其他，只是用力的，深深的点着头，不停的点着，像是要用尽全部力量似的。

简澈白净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微笑，轻轻将她揽在怀中，他小声道，“圣歆，我还是那句话，我不求你能喜欢我，更不奢望你会跟我在一起，我只是希望你能幸福，我不承诺能够给你什么，我只是怕你一个人，在你需要肩膀的时候，却没人能够在你身边，所以，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变成那个可以给你肩膀依靠的人吧，哪怕只是朋友的身份也好……”

张圣歆哆嗦着嘴唇，她想要大声告诉他，她愿意，但现实中她却只能堪堪的站在原地，连发出声音的能力都没有。

简澈已经从张圣歆的反应中得到答案，他很欣慰，拍着她的背，他笑道，“呵呵，我知道了，你别在那儿暗自用力了，再憋坏了身体！”

张圣歆鼻涕眼泪混在一起，胸口中像是有一块大石压着，很想要透透气，她大口大口的呼吸。

简澈从身上拿出一块手帕帮张圣歆擦脸，为了不让她难过，他笑着道，“傻丫头，别哭了，看你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张圣歆穿着高跟鞋也只到简澈的肩膀高度，他背光而战，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一边擦脸，一边回道，“打死他们也不会相信你能欺负我！”

从小到大只有她欺负他的份儿，哪有他欺负她的道理啊。

简澈一脸的笑容，拉紧了披在张圣歆身上的外套，抬眼看了下临近的楼顶，他说道，“走吧，我先送你回去，外面有些冷，担心着凉了！”

“恩”张圣歆点点头，两人一同并肩往楼上走去。

在坐电梯的时候，简澈侧头看向张圣歆，见她脸色不是很好，他问道，“喝了这么多酒，你那胃能受得了吗？要不我先送你回去，一会儿买些胃药来给你！”

张圣歆立马摇摇头，笑着道，“没事，我睡一晚就好了，不碍事的！”

说话间电梯门打开，两人走出电梯，张圣歆指着走廊前面的拐角说道，“往左一拐就到了，你要不要进去坐会儿？”

简澈抬手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两点多了，他笑着道，“不了，送你回来我就安心了，你赶快回去洗个热水澡然后睡觉，明天还要坐几十个小时的飞机呢！”

张圣歆点了下头，也不再强留，笑着跟简澈摆摆手，她目送他走回电梯。

“回去吧！”简澈看着张圣歆笑道。

张圣歆点着头，一脸的笑容。

电梯门缓缓合上，张圣歆和简澈一直都在微笑，终于电梯门关紧，张圣歆看着数字从二十三楼逐渐往下降，她的表情也慢慢跟着变化，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终至没有，她慢慢走到靠墙边，一手扶着墙壁，一手捂住胃部，她慢慢蹲下身子。

“呃……”

张圣歆咬住下唇，痛苦的呜咽出声，胃里边像是有无数把钢刀在撕绞着，刚才简澈在的时候她尚且能够装出来，可他前脚一走，她立马就装不下去了，额头上渐渐渗出一层冷汗，她视线开始模糊起来。

不行，再这样下去很可能会晕倒在这里，张圣歆攥紧拳头，任由尖尖的指甲刺进肉中，这样或许能够让自己清醒一点，逼迫自己瞪大眼睛，张圣歆扶着墙壁慢慢站直身子，还有几十步就能走到自己家，她进去吃些药就没事了。

脚下每走一步都像是最痛苦的煎熬，好不容易走到了走廊中间，张圣歆低头看着自己脚尖，一步步向自己家门口移动，苍白的手指握到门把手上，张圣歆依着墙边伸手翻着钥匙。

手指刚一碰到手包，正赶上包中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张圣歆惨白着一张脸看向手机屏幕，是个陌生号码。

她虚弱的接起电话，小声道了句，“喂？”

“你还没到家吗？”电话那头传来简澈温柔的声音。

张圣歆唇边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强带起精神头，她回道，“恩，到了！”

“那怎么灯没亮呢？我在楼下！”

张圣歆胃部传来一阵撕痛，她疼的皱眉，强忍着说道，“哦，我躺下了，没开灯，你不用担心！”

简澈那边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好吧，那你好好休息，明天我过来接你！”

“好的，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