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情?”我冷笑了两声,“原来那日星君也在。”
“我,一直都在。”
“我忘了,星君是神人,当然无所不在。”
“我,那日,其实......”那星君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顿了顿,接着讲道,那日平王与我说他在边境行军,也见过狼群,那狼群颇有头脑,但凡选中的猎物,必攻之,一次不成必有二次,担心那狼群再来,而且这雪狼不似一般的狼,还问我可瞧出端倪?
那日我也瞧见那雪狼扑来是为云天娇公主挡箭,若不是云天娇公主驯养,便是另有来头,否则普通的狼怎会如此机敏能口衔利箭?我一直未曾细想,今日平王提起,也觉得蹊跷。
“这苍山下可还有人驯养兽类?”
“我大理各部族一向敬神,除了马匹、牛、羊便是猫狗类,并无部族会驯养如此恶兽。”我思量道。
“兽不可怕,看得见,人最可怕,猜不透。公主眼中的恶兽未必是他人眼中的恶兽,就如这白虎,世人闻风丧胆,但公主却亲近异常,可见兽也并非可怕,凡事皆有两面。”
我正与平王讨论雪狼,只听得月孤桐的声音。
“我只听闻养马养狗养猫养鸡,这养虎养狼还是头见,这大理果然不同于他处。”话音未落便听得鸡叫马鸣,那月孤桐从马背上取下一笼子,再看笼子里竞是只活蹦乱跳的鸡,抛于白虎眼前,道:
“小白,本王给你带鸡来了,你是山中之王岂有吃素的道理,想是被那公主泯灭了兽性,老虎不吃肉怎么有劲和那狼打架?我专程买了只鸡来看你,给你补补!”
我站在一旁哭笑不得,只道这太子委实是个人才。
“太子有所不知,小白自从遇我便只吃素,不沾荤,故而这五年的围猎目标在小白的庇护下才得以逃脱,若它要吃荤,这山上有多少山鸡野味吃不得?”
那太子偏不信邪,把那鸡从笼中取出,放在白虎眼前,那鸡吓得早软了脚,卧在那瑟瑟发抖,小白爱搭不理地看看那鸡,扭头便和黄鹂鸟儿逗趣去了,把太子看得连连称奇。那鸡见白虎走远,拍着翅膀撒了欢似地逃了出去。不一会小白衔了一嘴山茶花过来,那黄鹂鸟落下,选了一只嫩粉色含苞待放的花苞插在我的发间。小白把剩下的瓜果咬了放入篮中,衔了一篮水果向我点点头,又看了一眼平王,便转身离去。
“小白有个虎窝,离此不远,小白脾气倔,恐看你不信他吃素,发了脾气,两位殿下远道而来,不如明月带两位殿下看看我大理山河,也算不虚此行,略尽地主之宜。”我见小白离开,知他不喜见二人,又怕让这两人独行在林中迷了路,再遇狼群,这两位贵客若在我国出了状况,岂不正好给他国一个入侵的理由,正好也趁此表了对那日的感激之意。
我带着二人游了崇圣寺,晚间回到宫内。月孤枔公主便跑了出来,埋怨太子弃她一人不顾,跟着商队无聊,自己又不便闲逛,好不容易等到兄长回宫,见同回的竞还有我和平王殿下,红了脸道:“公主和平王殿下也在,失礼失礼。”
“无妨,太子殿下和平王稍事休息,待我回宫略备薄酒,好尽地主之宜,略表心意。”我有心借款待之名试试他二人酒量,也好趁此机会打压下二人傲气,省得以为我大理王宫无人,当下回宫做了些安排,便命人请了三位进得望月宫。
我那望月宫与别处不同,宫内一应皆为白色的山茶,我便是在雪娇殿观月亭内设下了百花宴。
百花宴顾名思义,不仅菜名与花有关,道道菜皆以鲜花为食材。只在我四季如春的大理方可享用。
那晚我亲自斟了大长和国特产,白山茶烘制而成的沱茶。那茶入口浑厚回泔清香,茶味与山茶花香混然天成,饮一口便心旷神怡。
那晚的点心是山茶鲜花饼,馅料取自山茶花中的状元红配以山茶蜜调制。
那月孤枔公主虽是男装,但却是女孩心性,最喜甜食,一口咬下,满口生香,甜而不腻,香不沾口。不觉叹道:“原来鲜花也可当食物,真是美味。”
一旁侍奉的碧水、素月、白露、寒云四位宫娥为四人斟上酒,碧水道:“贵客慢用今日这宴名百花宴,点心、菜品皆为我家公主精心准备,亲自下厨,只为感谢各位贵客的相救之恩。碧水、素月、白鹭、寒云先待我家公主向贵客谢恩。”说毕四人齐齐行礼。
那四位侍奉茶水的宫娥是我的贴身婢女,也是心腹。
我端起面前酒杯道:“此乃我大理名酒山茶青梅酒,明月谢二位相助之恩。”我殷勤待客慌得那月孤桐兄妹与平王连连干怀,只道我大理好客,岂不知我另有文章。
席间佳肴穿梭不停,所端之菜皆与花有关。蝶恋花、闭月羞花、贵妃含笑、玉兰飘香、松茸不迫、苦尽甘来、镜花水月,几十道各色浑素菜品,让人目不目不暇接。入口清香、清脆、清淡、清甜。每上一道菜,我便借机向几人各敬三杯酒,几十道菜上来,两坛青梅酒已见底。
“这个是牛肉吗?”月孤枔公主吃得满口生香,还道自己也不是那小家托生之人怎地这食物竞都品不出为何物。
“百花宴为素宴,一应皆为素食,我家公主向道,早已戒食荤腥。”碧水答道。
“可是这吃起来明明是牛肉的味道。”月孤枔公主不解。
“这百花宴均是用鲜花配以各色素食、豆腐、鸡纵、菌类烧制而成,工艺复杂,公主昨夜为百花宴准备了一夜,方成今日百花宴。”素月答道。
“什么一夜啊?”月孤枔公主颇感吃惊,只觉得自己口舌呆滞话不能言。
“贵客有所不知,我白族最是好客,几位又于公主有恩,百花宴是我族最高待客之宴,平日里光厨师皆要四五位,公主为表谢意便事事亲为。”白露言道。
“这就是传说中的百花宴,果然名不虚传。”月孤桐半晌不语,刚说完便一头趴在桌上。
“公主美意实在受之有愧,举手之劳,公主切莫挂怀。”平王倒是文武兼备,所敬之酒也不推辞,仗着自己有些酒量三人两坛酒下肚竞还面不改色,目光清透,还可出口成诗。孰不知几位待女倒酒之物,是这王宫中特制之物,那酒壶盖上有两色机关,红色按下倒出为酒,绿色倒下倒出为水,那晚我喝的正是水,其他三人喝的才是山茶青梅酒。
酒过三旬,月孤枔公主早就昏昏欲睡,这山茶青梅酒听着温和,实乃后劲十足。海雒笙自持酒量不差,却不动声色。后来我才知道,他看频频敬酒,我自己却依旧清醒,自己堂堂五尺男儿怎可输与我这女娇娥?当下便暗暗施了内力将酒从小指少冲穴上将酒慢慢逼出。
“花间一壶酒,酌饮莫贪杯。”我明知平王担心这样下去自己早晚与白孤桐一样,失了男儿气度,有心想结束酒席,但主人不言却又不便提出,便吟了句诗提醒我。
“残杯劝不饮,留醉向谁家?”我有心一试平王酒量深浅,明知平王之意,却并不理会举起杯中白水一饮而尽道。
“莫许杯深琥珀浓,未成沈醉意先融。”平王举起桌上酒杯道。
“酒盏酌来须满满,花枝看尽落纷纷。”我心想这平王倒颇有些文采,不似那些酒囊饭袋的官宦子弟。
“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那趴在桌上半天不语的月孤桐突地抬起手举了个空杯不清不楚地囫囵了一句倒把我们都逗笑了。
这边我与平王斗酒,斗诗,那边却突听宫内大乱,有护卫大叫,有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