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 易容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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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云景觉得自己就是那漏水屋檐下一只默默接着雨水的木桶,不仅寒冷阴暗还潮湿。

那两个包袱里装着云景全部的家当,这一丢失,就等于丢去了云景的半条命。看看她的脸色,一直没有缓过来,还是惨白着的。

“那,张大粗呢?”云景问阿岚,自己身上已经没有了银钱,也雇不了船了,不过她还是抱着一丝希望。

阿岚一张脸还是没啥表情,仿佛事不关己,“走了。说碰到一个熟人,听熟人说家里有些麻烦事,就赶回去了。”

“哦……”果然如此。云景心里有些失望。“阿岚,你也自己谋生路去吧,我和冉秋现在已经没多少银子了,两个女子也会拖累你的。”

阿岚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嘴刚张开,就被从外面进来的冉秋打断。

冉秋想必是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此刻又惊又火,便脱口而出道,“走走走,全都走,反正都是这样的人情炎凉,千万别拿熟人当朋友!”

“何况,咱们熟人都不算是。”说罢,还用眼睛斜斜地看了阿岚一眼。

阿岚一张俊脸憋得通红,却还是一副谦谦君子的口吻,“你,你不能如此说话。我承蒙姑娘的救命之恩,自然不是个忘恩负义之人。所谓‘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我阿岚肯定不会离姑娘而去!”

这一番话说得正气凌然,让冉秋都一时语塞,呐呐无言。

“阿岚还是走吧,我们两个会拖累你的。”云景虽然有些感动,但是毕竟以后的日子说不得要餐风露宿,尝尽人世辛苦。自己只是出了一言,救人的还是张大粗,也算不得什么救命之恩。

阿岚固执地摇摇头,那双如鹿一般的眸子执拗地看着云景,“我会医术的。我从小流浪,被义父收养,我义父医术非常了得,我跟义父学了点本事,应该也足以度日了。”

“我们还学过呢。”冉秋没好气地把手中的包袱袋子系紧。

“冉秋~”云景听得冉秋说话越来越没理,不由得开口制止她再说下去。然后她又看向阿岚,一双寒水眸中有着不解之色,“阿岚,既然你义父医术了得,为何不行医开诊,竟让你流落至此?”

阿岚神色有些悲伤,“义父说行医不为名利,只治有缘之人,所以一生穷困。”

“那估计是医术不行吧!”冉秋探了个头出来。

云景一眼瞪过去,冉秋嬉笑着缩了缩脖子。

阿岚没有理会冉秋的话语,只是定定地看着云景说道,“以后我来赚银两,不会让你们饿着的。”

看到阿岚看着云景认真的模样,冉秋的眼黯淡了一下,随即又复而正常,那一抹黯淡就像是沉进湖底的石子,只引起一圈涟漪转瞬间就不见了。

低头思索了一下,云景便说道,“好。”

多一个人作伴,且不说能不能有帮助,但是相互照应下也是好的。何况她心里还是隐隐地有些担忧阿岚。他是个太过认真,甚至有些迂腐的人。这样的人不懂得趋利避害,察言观色,一个不小心就会把命搭进去。

“恩。”阿岚看了云景一眼,“云姑娘,你这相貌太招人注意的,不若我用点法子,给你易容一下可好?”

“你会易容?”云景惊讶地挑眉看向阿岚。

这医术可以说是能者众多,千人中也只能挑出一个名医来。但是这易容术却比名医更为难得,可以说,一千名医中也难得一个有一个学过易容之术的,更别说是精通了。

这边,冉秋傻乎乎地问,“什么是易容之术?”

阿岚还是一副木木的样子,眼神依旧清澈安静,不似说谎的样子。也不回答云景的疑惑,只是坦坦荡荡地看着她的眼睛。

要是阿岚真的会易容的话,不如让他试一试。这一次的麻烦幸亏有无名的高手出手相助,下一次却不一定就这样的好运了。

她在这件事之前没有考虑到容貌带来的危险,今次之后却发现了,觉得防范于未然是很有必要的。

然而,冉秋却不那么想。她怒气冲冲地拦在云景的面前,像一只保护小鸡的老母鸡一样,恶狠狠地对阿岚吼道,“你想给姑娘毁容吧!你肯定没存好心,你不过是一个陌生的人,信……”

阿岚的眼神一冷,那双一只如鹿一般的眸子,突然变得阴沉寒冷,好似蕴着风雨,一个不小心就能引发一场雪崩。

冉秋一愣,呆呆地看着阿岚的眼睛,然而那眼神中让她感觉心悸的阴冷很快就不见,取而代之的只是冰冷的无视,快得让她觉得是自己花了眼睛。

“我不会害云姑娘!”他沉声说,仿佛在说一句誓言一般慎重而虔诚。

沉闷尴尬的气氛中,云景低低一笑,仿若随意一般地扯开话题说道,“我看你们俩都叫不惯我云景,不如都唤我朵儿可好?”

“好。”

“是。”

“哼!”冉秋见阿岚和她同时开口,又恶狠狠地瞪了阿岚一眼。

阿岚依旧目不斜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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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华热闹的阳城大街上,行走着两个身穿蓝色布衣的女子。走在后面的那个女子身上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袱,一双丹凤眼中有些许还未消散的怒意,嘴唇也嘟着,好似在闷气一般。

走在她前面一些的女子,乌黑的青丝被一根寻常的檀木簪子挽起,看左侧的脸只觉得肤色白净如玉,小巧的鼻子如挺立的小巧峰峦,看到正面对上那双沉静清冷的寒水眸又会赞一声。只是看到正面只是,多数人却会叹一声可惜。

女子脸部右侧生了巴掌大小的一块胎记,虽然垂发遮掩,却仍然让人看得一清二楚。眉眼也过于紧凑,生生多了一份凶意。

这个女子自然就是改装过后的云景。

阿岚给云景改装过来,云景甚为满意,甚至迷恋上了这种“改头换面”的技法,喜欢用各色面貌,去人群中体会种种不同的感受。

冉秋看到后,尖叫了一声,扑到云景身上,拉着云景左看看右看看,逼得阿岚重新给云景恢复了原貌,再一次检查了云景的皮肤并没有受损之后,才放心让阿岚给云景易容。

然而她却觉得可惜了点,想云景的姿色实在是该让人都来仰慕的,如今为了生计不得不掩去倾城之色,让她都替云景觉得委屈。

阿岚紧紧跟在云景和冉秋身后,依旧目不斜视,甚至有时候连路都不看,眼神直直锁定了在前方的那个身影。

冉秋会过头,看到阿岚的眼神,心中莫名地多了一股烦闷的情绪。

她拉过云景的手,将云景的手挽入臂弯中,声音甜软地问道,“朵儿,我们今晚住宿在哪里呢?”

她这一问,云景也踟蹰起来。现在三个人身上加起来都不超过二十两银子了。这二十两银子还是云景放在荷囊中,才没有被贼人抢去的,以后长路漫漫,得省着一点花。

阿岚突然开口道,“出了城,两里路左右,有一个寺庙叫白云寺,可以暂住一晚。”

“什么?你居然想让朵儿和我住破庙?你不是说你懂医术,要报答我们姑娘的救命之恩么,你……”冉秋激动地几乎要跳起来,她生阿岚的气已久,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说阿岚的机会,她还真不想放过了。

“冉秋!”云景制止冉秋再说下去,语气饱含警告的意味,“你过分了。”

冉秋顿住嘴,瞟了阿岚一眼,见他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不由得觉得委屈万分,眼眶也微微红了起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忍不住想要找阿岚的麻烦,实际上……实际上,她也不是那么讨厌他。

“我们就去那处寺庙吧,现在身上银子不多了,我们能省就省一点。”

阳城很大,加上云景和冉秋本就是娇滴滴的姑娘,脚程很慢,三个人走了将近两个时辰才出了城门。

出了城门还有两里路才到白云寺。

白云寺说得还是好听了点,实际上这个寺庙已经没有了香火供奉,已经有些破败了,虽然还能勉强住人,夜深露重,睡起来却不是那么好受的。

气喘嘘嘘地走到白云寺,云景觉得自己的体力已经消耗一空了,也顾不得形象,瘫坐在白云寺的门槛上,看着外面被夕阳染红的天空,急促地大口大口呼吸。(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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