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坦之灵不是这么好杀的。

准确的说，面对这种早已经超越了凡人想象的超级生物，就算你提着一把剑，也很难刺穿他们的灵体。

而对于狄克这样走到了半神最后一步的存在来说，要杀死泰坦之灵也是一件挺困难的事情，他曾经和创生者聊过关于泰坦的存在形式，用艾欧娜的说法，泰坦的身躯和泰坦的灵魂其实并不是100%联系在一起的。

它们更像是两个单独的个体，泰坦之灵已经自成一体，而泰坦之躯更类似于狄克的秩序天使化身，就像是一个外壳，一件武器，只是为了承载泰坦之灵的存在的容器，有了这个容器他们会完整，但没有的话，他们也不会死去。

这也是为什么诺甘农在萨格拉斯一剑劈开了和平之地奈哈兰之后，还能用特殊的方法将泰坦灵魂收集起来的原因，泰坦之灵其实就是泰坦的本体，在灵魂足够强大之后，身体就不会成为一种维持存在必要的东西。

“要杀死你...还真是难。”

狄克看着自己手中在灰色雾气的侵蚀下快速消散的秩序光剑，他再一次对于泰坦的灵魂强度有了更深刻的认识，灵魂坚韧到这种程度，就算是想死，也没有那么容易了。

混沌受到了秩序的挑衅，在阿格拉玛的身躯里涌动的更加剧烈，看着那双已经完全变成了黑色的双眸，没有再多时间给狄克考虑了，他双手后退，然后化为利爪一样的，猛地刺入了阿格拉玛的身躯里。

灵体相融，就像是双方的身体融合的开始，狄克的身影在空中变淡，就像是被关掉的灯光，融化，以流动的能量的形式，进入堕落泰坦的灵体之内，刚才那一剑已经证明了，单靠单纯的秩序，无法压制阿格拉玛的混沌化，所以就必须以这种更过量的秩序进入泰坦之灵当中，以狄克的存在，压制混沌的继续肆虐。

斩断混沌！

“进入你的躯体，在进入你的灵魂...这种感觉，还真是糟糕啊！”

狄克的灵体在完全融化之前，小小的吐槽了一句，下一刻，他的存在环境骤然一变，从那种四周都焦灼的岩浆光芒，变成了以何种很难描述存在的环境，黑白交织的光芒之幕，就像是争夺这光芒之地的控制权，在黑白冲突当中，那些泯灭的光芒就像是灰色的流光一样，代表着被侵染的轨迹。

这是阿格拉玛的灵体，狄克抬头看向上方，那就像是一层流动的液体，大片大片的黑色，那种病变的颜色，还有一抹几乎被逼到绝境的白色，那是灵魂的分布，那是力量的象征，狄克半跪在地面上，伸手在脚下的“液体之海”里捞起了一捧液体。

飞速的挥发，但其中那种混沌和秩序交织的古怪味道，让圣骑士皱起了眉头。

这里的每一滴液体，都是阿格拉玛力量的凝结...这才是泰坦真正的存在形式吗？这种灵魂已经凝结成了实体的形态，这也未免有些太恐怖了吧。

“小家伙...很惊讶吗？”

疲惫的声音在狄克身后响起，圣骑士拍了拍手，他站起身，回过头，看到的就是一个黑白交织的人形虚影，那是阿格拉玛的意志体现，被困于黑暗的躯壳，混沌的灵魂之内，只有在这意志之地才能显现出的虚弱意志。

他没有带翼盔，也没有穿战甲，身上披着的，就只是一件普通的长袍，奥杜尔的守护者们经常穿的那种，双手还拄着一根木杖，看上去就像是个垂垂老矣的老人。

“阿格拉玛，你的意志还未低头吗？”

狄克问到。

“低头？不不不...我这一生，可从未低头。”

阿格拉玛抬起手，看着自己那已经变成了灰色的手臂，他笑呵呵的说，“在临终之时，我也不会就这么低头，还是向萨格拉斯，他可以杀了我，但他无法让我低头。”

狄克沉吟片刻，他抬起头，看着那垂垂老矣的虚影，“那么我该怎么帮你？”

“你看到了吧？”

阿格拉玛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伸手指了指周围黑白斑驳的空间，“那种侵蚀，我最初以为那只是普通的恶念，在听到混沌的低语之后，我才发现，原来事情要比我想象的眼中的多，那是混沌...我们最初和最终的死敌。”

“萨格拉斯用混沌试图侵染我，在奈哈兰的惨败之后，我的意志出现了动摇。”

泰坦之灵的声音响起，光芒在狄克眼前组成了一道过去的影像，那上面出现的，就是奈哈兰曾经的战争场面。

无数生灵面对被劈开的天空和碎裂的大地，他们无能为力，只能跪倒在地面上痛哭，而阿格拉玛的身躯已经重伤，但他仍然挥舞着当时光彩四溢的提沙拉彻，冲向天空，在那天空之外，是一个熊熊燃烧着赤红色烈焰的高大存在，就是他一剑破碎了这颗星球。

那是萨格拉斯！

“来啊，来杀死我！”

阿格拉玛高喊着冲向萨格拉斯，提沙拉彻的烈焰光辉在这一刻几乎凝结成实质，那大概是这把神剑最璀璨的时刻，它带起的烈焰之光笼罩了整个星球的表面，在那大破碎，大毁灭的一切当中，似乎就代表着火焰燃烧的未来和希望。

但他已经被萨格拉斯的突袭弄得太虚弱了，他的意志在这一刻恍如真正的不屈勇士，但在萨格拉斯回头的那一刻，一把燃烧着黑色烈焰的断剑从星空当中斩下，阿格拉玛发出了怒吼，但在萨格拉斯的冷笑中，长剑撞击，阿格拉玛的身躯如遭雷击，沸腾的黑暗火焰灼烧着他的身体。

他犹如流星一般坠地，却在即将坠入地面的时候，被萨格拉斯捞了起来，黑暗泰坦当然不是为了救他，他的五根手指握在一起，燃烧的黑色火焰将阿格拉玛的身躯灼烧，那已经身受重伤的泰坦之躯在这种压迫之下崩裂，燃烧，阿格拉玛发出了痛苦的悲鸣。

他还看到了艾欧娜，创生者的身影一闪，消失在了空间，她的泰坦之躯早在那劈碎奈哈兰的一剑中就被粉碎了。

这简直是一场屠杀！

“我们犯了一个大错误。”

阿格拉玛的声音传入狄克耳中，“我们从未想过，萨格拉斯坠入黑暗之后，竟然会变得那么强大，就连众神之父也只能勉强对抗，而且他暴起突袭，这是超乎所有人想象的，我们失败了...我的意志也在那场屠杀中崩溃...然后我就变成了这样。”

“狄克，我看得到你的内心...秩序在这宇宙里只有过三个主人，萨格拉斯，我，还有你，在你掌握这种和混沌对抗的最强力量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你会站在一个危险的位置上。”

阿格拉玛张开双臂，他的声音恍如从天空中传来的雷音，

“我的遭遇已经告诉了你，秩序，是需要力量来支撑的，你的力量还不够...来吧，杀了我，让我在秩序中超脱，继承我留下的那些，让我帮你补全你需要的一切，那迈入最后阶段的种子。”

“让我在世界之灵的注视下回归这世界本身，让我用我的死亡推动你的前进，”

“阿古斯...阿古斯才是这一战的真正决胜点，永远不要忽视复仇的力量，萨格拉斯试图改造我们来组成黑暗的万神殿，但他已经忘记了，星灵是秉承一切美好和希望诞生的存在，与代表腐蚀和衰亡的混沌是永恒的对立，他永远不会成功的。”

阿格拉玛站在了狄克对面，他双手张开，就像是一根十字架矗立在狄克的眼前，那黑白交织的影子，将这星灵的最后存在渲染的如同幻境一般。

“我曾无数次仰望这片亘古存在的星空，我曾试图寻找它其中埋藏的无尽秘密，但我什么也没能找到，如今，我将化身星空，我将成为它们的一部分，那将是另一段旅程的开始。”

以意志形态存在的狄克看着这位曾经的复仇泰坦，他张开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

“不要试图挽救我，让我赢得我应有的荣耀！”

“也不要为我的离开而悲伤，我就在那里，我从未离去...”

“存贮着众神之父和其他兄弟灵魂的水晶，存在于在宇宙深处，去找到它，狄克，艾露恩，艾欧娜，还有你，还有他们，你们才是重建万神殿的真正希望，这才是你们最终也是最伟大的使命，坚定的走下去。”

阿格拉玛朝着狄克走过来，圣骑士双手中握着秩序的剑影，阿格拉玛向前走动，任由那剑刃刺入他已经虚弱到极致的意志当中，

“意志永存，则灵魂永存，杀死星灵的唯一方法，就是击溃他的意志，他的灵魂也会因此虚弱，分解，最终只留下一具毫无意义的躯壳，泰坦的躯壳只是灵魂的承载，泰坦之路的意义也是如此，唯有最坚固的躯壳，才能承受那种庞大灵魂的重压。”

“我们是灵体，也是一切的存在与终末，万物皆有灵，而最强之灵，是为泰坦，星灵泰坦！”

狄克手中的秩序剑刃在阿格拉玛的意志化身当中消融，联通那疲惫的化身一起，从他的脚下开始消散，就像是狂风吹过的流沙一般，在点点光芒的飞舞中，他的存在也快速消亡。

“萨格拉斯正在赶往阿古斯，狄克...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永远不要放弃希望！”

直到最后一刻，狄克都没能看清阿格拉玛的脸，在那意志的化身消亡之后，狄克怅然若失的站在这片已经开始快速崩溃的天地之中，阿格拉玛从一开始就没有奢望过自己能活下来，他一直在坚持，等到他的继承者的到来。

在阿格拉玛消失的地方，插着一把光芒组成的长剑，那和黑暗泰坦握在手中的提沙拉彻几乎一模一样，狄克知道，那就是阿格拉玛留给他的最后的“种子”。

他舒了一口气，朝着这方崩溃的天空微微俯身，然后走上前，单手握住了那长剑的光影，无法想象的知识和某种特殊的领悟冲入他的意志之内，就像是开闸泄洪一般，在顷刻间冲碎了他的意志阻拦。

当他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秩序天使化身的体内，而秩序长剑已经背回了身后，他的左手上，正握着那把缩小了体型的提沙拉彻·烈焰撕裂者。

狄克将其举在身前，那铁锈一样的暗红色外壳开始快速剥落，就恍如重生一般，露出了下方那白色和蓝色交织的剑身，以及那断刃上铭刻的泰坦符文。

提沙拉彻和他的灵魂共鸣，就像是一首哼起的歌，而在众人前方，在那无尽无虚空当中，那暗红色的黑暗之躯双眼中的火柱光芒已然消散，就像是一句冰冷的尸体，阿格拉玛死了，这囚笼也失去了它存在的意义。

“狄克...他，他走了吗？”

艾露恩的声音响起，圣骑士沉默的点了点头，然后将目光看向艾泽拉斯，

“开始吧，用一场粉碎黑暗的战争，为复仇泰坦，为一个伟大的灵魂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