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展着轻功,衣袍穿过树叶发出的轻微声响阵阵,脚尖踩着草尖掠过的气息,还有就是兵器散发出来的血腥气息。
劲风阵阵,伴着山峰直逼而来!
凤倏然的车队并没有跟随着大部队撤离,而是只有两小队的近卫护送,从上一道关口便分开行走了。
若仪心里低骂一声,想要引蛇出洞也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啊!
最要紧的自己的命啊!
风雷隐隐,干戈将起!
墨若仪麻利地将自己的衣袖捞起,腰间紧缚的乌丝长鞭,一想着待会动手的后果,她的眼底渐渐浮起了一层如网的血丝。
她要护着小绍羽,但更要护着倏儿!
然而此时,她手心突然一软,怀里便被塞着一团柔软,她霍然抬首,便对上了那双漆黑明亮的双眸,被锦稠紧紧裹住的小绍羽也睁着珠玉般的大眼睛,不哭也不闹,仔细看还能见到他额头上蹙起的小眉头。
“待会你带着他,自有人会护你周全!”凤倏然低低说着,也不管若仪抬首时的那种异样的表情,席地半跪着,用丝带缠紧自己的小腿,他此时是一身干练的黑色劲装,脸上还蒙着一层黑色的面罩,他触摸着手里的匕首,黑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冷光来。
凤倏然转身如流云般闪出了马车,而此时的马车就停在山道间,两队锦卫护守,却在那阵诡异的劲风之后,突然传出两声压抑地闷哼声。
若仪突然低下头去,鼻子在小绍羽身上嗅了嗅,嗅了半响也寻到刚才她闻到的那股子异味,她松了口气,将怀里的孩子抱紧,暗道莫不是自己闻错了,绍羽身上并没有中毒的迹象,但那气味,明明就有。
莫不是,是他身上的血腥味儿!
若仪惊呼,不好!
她将孩子麻利地紧缚在自己的背后,拍着他的小屁屁,道:“绍羽乖乖,等今晚过了,姑姑请你满汉全席!”
小绍羽眼睛一翻,鄙视之,我牙都没长齐勒!
墨姑娘突然动了,衣袍一掀,突然便从马车上炮弹似地直冲了出去,她冲的过快,夜色中只见一道黑色的长线闪电般射出,刮得山间野草一流光地全朝一边倒去,就在她人影冲出的一霎那,夜色下五视澄清的少女二话不说便拔刀而起。
呛——
刀光在月色下像一道冷厉的寒光,只一瞬间便到了一人头顶,刀光瞬间盖过了月光,哧的一声轰然落下。
刀劈开脑颅,溅起一汪脑浆,劈、踹,踢,最后一脚狠狠一踢,本是潜伏在草底的人被踹出来半空中一道抛物线落了下去。
静若处子,动若狡兔。
就在那人被踢出去的同时,她腰间长鞭一卷,卷起层层长草,长草被扫过尾稍,被剪去半截的草丛中早已藏不住人,迎面操刀冲过来的黑衣人呼啸而来,随即便见到半空中那清瘦的身影一闪,头顶长鞭飞出,砰的一声,极为精准被缠住了一个人的脖子,那人没来由地便觉得心中砰然一撞,下意思地发出一声嘶喊便往后急退,他退得突然,可脖子上的长鞭却突然被拉紧,隔着不远的距离,他好似望见了那一双带着戏谑笑意的眼睛,手在半空中轻轻抬起,隔空狠狠一捏,卡擦,他听见了自己脖子被捏碎的骨头声响。
“快走!”一声低沉的声音在若仪耳边响起,她手一松,抬脚便是一阵狼奔,她身体里有着卿痕知渡给她的真气,经过这么长的时间总算是能活以自用,她跑得很快,顾不上周边的杂草枯木,可是跑到一半却突然止了步,那带着她跑的侍卫也停了下来,“姑娘为何不走了?”
若仪对上他的眸子,轻轻一笑,“我累了,跑不动了!”她席地而坐,背后靠着的是一棵苍天大树,她抬首看着树木枝繁叶茂遮住了月光,林子里面静谧可怕,身后却是一阵兵器相接的撞击声阵阵传来,她微蹙着眉头,却不去看那侍卫,只是在那侍卫站定的那一刻突然拔刀,二话不说,形如猛虎般蹿了起来,她冲出的身姿形同一道黑色的飓风,刀与人体相接触的时候发出一声呲响,紧接着便有一股温热的血水喷涌而出,若仪急急一避,那侍卫便倒地,他到死也不明白,她明明已经跑得很累了,可是出手却还是这么快!
若仪狠狠一踹,像踹死狗一般将他踢到了一边。
“背叛者,杀无赦!”
她蹲下身去,把刀上的血渍全擦在了那人身上。
她刚才就在想着倏儿之所以与大部队分开走,引蛇出洞是必然,但还有一个原因,便是他发现了,他的近卫里有内鬼。
凤倏然派出的几人来保护她,在她出手时,有三人紧跟了过来,但惟独有一人不见,可是就在她出手之后,这人便出现了,看着其他锦卫誓死搏杀,可他却不知去了哪里?他不是内鬼还会是谁?
其实判定他是内鬼的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便是他身上有种异香,这种香是出自栖凤皇室桐梓殿台之上的樱花气息,但他身上的气味有些诡异,怕是去了不该去的地方,被人在身上放了什么东西。
“晏明玉不是个好东西,你为她办事,注定是要被当做弃子的!”若仪说着在他胸口摸了摸,摸出一个小小的香囊,里面正是装着樱花花瓣,她嗅了嗅,一把扔掉,愤然道:“我迟早要将桐梓殿台之上的樱花花木全给连根拔起!”
她发泄掉内心的不豫,起身,往回跑,月色惨青,月辉树影下,一个矫健灵巧的身影在树林中狂奔。
奔回时却闻到一股浓烈的腥臭气息,血腥味浓烈直冲得小绍羽喷嚏连连,若仪反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小绍羽嘤嘤地猫叫了几声表示他还活着,若仪便松了口气,目光便在四周四处搜索着,她望见一道黑影在人群中疾奔,人体与人体相撞的一瞬间,一碰便散开,一道道的血花绽放开来,这边人影刚倒下去,那边的人已经瘫倒在地了。
凤蕊书所教授出来的人绝不会差!
凤倏然所学皆是精髓,每一招一式的剑法刀式都是师承凤蕊书,连那火爆的打法都是一模一样。
若仪靠在一边,看着倏儿拔刀宰人,栖凤影卫们齐齐站成一排,观战!
一场屠杀,刀剑入肉再拔出的声响让人惊悚不已,一具具尸体无声地倒下,在第二十个生命被解决完之后,凤倏然突然一滞,那即将死在他刀下的最后一人趁机拖刀而退,逃也似地要跑。
“哪里跑?”一声娇喝,一张奇形怪状的抹布飞了过来,伴着一股难闻地气味,那人头也不回拼命地跑,但眼前突然一黑,紧接着那湿黏黏的抹布便罩在了他的脸上,臭气熏人,当他即可辨认出那是粪便的时候背脊一凉,胸口被撕裂,一柄匕首便穿胸而过。
众锦卫齐齐震惊,史上死得最憋屈的死士诞生了!
他们看了一眼自己的王,发现他依然以那样的姿势站着,他们虽然觉得惊讶却没有人感觉出了异样,此时,那娇俏是身影突然蹿出,他们见到她突然拉起王的手,笑道:“娃,瞅瞅这一身脏的,带你去洗洗!”
说着,她紧拉着凤栖凤帝王的手,衣袖中的手却扣住了他的脉门,一股真气从她身体里源源不断地传入他的体内。
一股浑厚的真气如同一道吹过竹林的清风源源不断地从凤倏然的手腕脉门涌入。
他活过来了!
五脏六腑里的血液打破凝固瞬间被那股真气给冲散,胸口心跳韵律而动,一阵汹涌滂湃,冲向他四肢的肌肉,仿佛是有一张无形的网将他包裹在其中,缠揉着跳动着他身体里的每一处经脉。
少年帝王黑色的眸子里如死灰般突然点亮了,闪动起一片炙热的光。
他的双腿不听使唤地跟着那碎碎念道的少女走了,他的眼底也只有少女的清秀娇俏的身影,手腕被她掐得紧紧,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若仪险些要不顾形象地破口大骂了,这家伙练功练得走火入魔,一鼓作气势如虎般收割了二十条性命,强行突破自己的极限提升自己的内力,方才若不是若仪看出他的异常,及时地为他输入真气压制住他的浮躁,他怕是要被体内的真气所伤,经脉爆裂而亡。
一想着那后果,千钧一发,慢上一厘一毫怕就要见到他七孔流血而亡,若仪心头就大恨,掐那脉门的手不由得加重了些。
凤倏然手背一疼,疼痛感加剧,拉回了他的心神,空白的脑子里千回轮转,脑海里浮现出儿时林林总总挥之不去的记忆,记忆里,姑姑也是这样蛮横地拽着他的手,见他练功太投入,免不了要说一些重话,然而这种牵手的温暖如今却只有在梦中才会有。
手心的温热,双手紧贴的温和触感,凤倏然的手微微一转,反手一握,将那手紧紧握在自己的手心。
若是在往日,有女子这般大胆地接触他的,但凡接触过他身体的任何一个地方,都会让他又暴怒感,有种想要急急甩开的冲动。
他的记忆里,只有姑姑可以这样拉他的手。
但今晚不一样,温热掌心有着一股浓浓的暖意,他死死地盯着那只手,反手一握时嘴角情不自禁地向上一勾,一种久违的温暖浸入他心头。
若仪拽着他走得很急,目光在草丛里焦急的搜寻,她却没有注意到此时凤倏然脸上的表情,倒是背上的小绍羽探出小脑袋来,一双碧色大眼睛幽幽地看向那两只紧握在一起手,死死地盯着,好似要用眼神将那只手给盯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