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劫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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魄宁的目光怔了怔,深蓝色的眸子亮起一道光来,不过很快又晦暗了下去,只抬首看着那天空的皎月失了神。

小侍放好了水,挽好了衣袖准备伺候主子洗脚,恍然又想起了什么一般,碎碎念叨着:“三年前的那一次宫宴,墨小主也是一身湿透了回来了,还大病了一场,今儿个也是宫宴,这墨小主是不是得罪了哪家主子?怎么又遭了道了?”

窗前发愣的男子微微转了身,眉心轻蹙,唇微微一张,道:“四儿,你逾越了!”

小侍四儿一愣,觉得自己确实是多事了,这些事情心里明白了就罢了,也与他无关,瞎操心干啥?遂急忙行礼道:“四儿知错了,公子,先梳洗吧!”

魄宁并未应话,却缓步出了屋子,月下,小小的四合院子安排的极为紧致,看着虽小却样样俱到,什么都不缺,这是他生活了十三年的院子,这十三年来他几乎没有走出过这个四四方方的小空间,也没有人进来过,除了那一晚……

她着着火红的斗篷,披着月辉踏了进来,笑着说着要讨杯茶喝!

魄宁的思绪随着汩汩而流的清泉流淌着,那一夜,她就是坐在这个位置的。

他洁白而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那石头桌面,纯色的眼眸里有着一丝留念,脑海里响起她临走时的那一句话。

“大风起兮,望君珍重!”

沙沙沙沙,一阵轻微的响声,魄宁静坐在石墩上却并没有回头转向那声音出现的方向,手指轻叩着桌面。

一黑影轻轻闪出,那影子并没有接触到地面,好似悬浮在半空一般,练的轻功是出神入化了。

“九主子,惠妃娘娘不行了!”黑衣人声音沙哑,好似被扯破了的风箱。

魄宁依然背对着他,听了他的话也只是手微微顿了顿,身体僵硬着却不曾转过身去,只是他无声地闭上了眼睛,左手不由得拽紧了腰间的一块碧玉。

那黑衣人继续说道:“娘娘染疾数十年,终究是快扛不过去了,丞相大人想……”

“她扛不过去与我何干?我不过是个被遗弃之人,犯不着给我说这些!”魄宁松开了紧握着碧玉的手,目光恢复了往日的冷漠淡然,手指勾起那茶杯,在掌心把玩起来。

黑衣人沉默了,半响他突然跪了下去,声音里也夹杂着一丝哀求,“九主子,娘娘亦是您生母……”

生身母亲?

他做了十几年别人的儿子,却在这时突然冒出了个生身母亲?他在仪瀛躲藏了十三年,从五岁到现在一直是卑微地活着,如今她就快要去了才想起有他这个儿子吗?

是因为当年的愧疚,还是因为其他?他成了别人争夺权力的筹码,成了别人手中的棋子,一颗潜伏在深处却最为卑微的一颗棋子!

“殿下——”屋子门一开,那有着苍白脸色的妇人跪倒在地,满脸悲戚道:“娘娘当年也是无奈之举,深宫之中争斗不断,为了保住殿下性命万般无奈才这样做的!”

“先出去!”魄宁不等她说完,便冷然说道,那黑衣人无奈一叹,道:“九主子,八皇子那边已经有了异动,您……”

“出去——”这一句比刚才那一声更冷了些。

无奈吗?不是说他命中带煞克母克父克兄弟么?当年若不是那宫女相助,或许早就没有今日的魄宁了,又哪来的九殿下?

魄宁笑容里带着讽刺的意味,起了身,在四儿的惊讶目光中闪身而出。

芳华在床边伺候着,一边用温水为若仪擦拭着脸,口中不停着念叨着‘上天保佑’的话,小主子昏迷的状态跟若珊主子是一模一样,一想着若珊小主子至今生死未卜,她心中便有种莫名的恐慌,连擦拭脸的手都开始发起抖来了。

珠帘轻晃,灯影下,一抹粉色的俏丽身影正在屏风后站着,手里正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汤药,那少女不是别人,正是留下来伺候若仪的伯颜。

伯颜如今便在邢夫人身边当差,邢夫人厚待她,地位也比以前好了,如今的墨府后院也没人敢把她当下人看了。

伯颜端着药碗走得很慢,走到窗边看了一眼睡在大床上昏迷不醒的若仪时,脸色变了变,端药的手不由得一抖,撒了一些出来,烫得她的手一抖,但她硬是要紧了牙关忍着了。

“姑姑,药来了!”

芳华站起身来就要接过去,却听见屏风之后卿痕知如黄莺一般悦耳的声音缓缓响起,“这药还是冷一些再喝吧!”

二人不知道卿痕知何时进来的,方才家主大人出去送客了,却不想卿痕知还留在了这里。

芳华满是欣慰,往日便见着姑爷疼爱小主子,果真是不假的,今晚上还是姑爷抱着小主子回来的,她想了想,也罢,药太烫了,暂且放上一放。

伯颜脸色一白,衣袖中的手不由得抖得越发厉害了,她不等芳华将那药放在桌子上便抢着上前一步,道:“姑姑,奴婢来接着!”

芳华一愣,本来是要放在桌子上的碗便被伯颜抢了去,她正要呵斥,可是一想着伯颜如今的身份不同了,也便忍住了,却不想伯颜手一抖,药碗便落了地。

“砰——”的一声,摔得粉碎,药汁溅了一地,芳华再也忍不住,站起来喝道:“伯颜,你真是越发没了规矩!”

若是在以往,伯颜肯定是跪了下去,如今在芳华的愠怒下,她竟然闪至了一边,头虽然是低着的,脸色也是苍白着,可是却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恐惧,只是站在那里弱弱道:“奴婢不是故意的!”

芳华脸色一怔,在大家族里待了几十年,这些女子的小伎俩她何尝看不出?前些日子便听见杳杳说了,如今见了伯颜不是那般亲热了,还得行礼,芳华知道伯颜是在邢夫人身边伺候着地位飞涨,可是再如何她也只是个庶女,在小主子面前那就是一个奴才!

碍于邢夫人的面子,芳华也不好再数落她,只是在伯颜临行时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不管是在何处,都得谨记自己的身份!”

伯颜脸色一白,点头应了一声便转了出去,恍然间见了屏风之后静坐在花雕富贵椅子之上的绝色男子,那如缎的黑发披撒直腰际,柔滑似水,绝美的容颜看得她险些痴了,晚宴之上的他绝代风华,举手投足间的贵气让她看了都发了愣。

这么一个绝色的男人!

正当她要迈出一步的时候,卿痕知猛然抬起头来,眸子里迸射而出的光吓得她直往后退了一步,珠帘一动,她对着卿痕知轻轻福了身,脸上红霞飞起,直浸向耳根。

“公子!”伯颜行礼之后,一颗芳心怦怦直跳,第一次主动与一个男子说话,而且还是即将要从为她夫君的绝色男人,一想到不久的将来便可以日日夜夜地见到他,她的心便跳得更快了,心里直怨着面前不停晃动着的珠帘,若是没了这珠帘,他该看得最清楚一些了。

里面的芳华见伯颜站着不走,那一声‘公子’叫得温软腻人,一张小脸美目含春,羞不自胜,芳华心里大怒,原以为自己亲手调教出来的伯颜会是个知进退的人,自己方才那一句话不就是为了要点醒她吗?却不想刚一转身便狐媚上了。

卿痕知那一眼看去,眉梢轻轻一挑,眼睛微眯而起,露出一丝危险的目光来。

可是伯颜却因为他看的那一眼心里欢喜更甚,她完全不懂得,卿痕知只有在烦躁不悦的情况下才会有的这种目光,却在她眼中看成了秋波暗许。

伯颜心里跳得欢快,一双脚情不自禁地就要迈出,却在此时,芳华一声厉呵:“伯颜,还在这里叨唠什么?若是影响了小主子休息,有得你受的!”

这还是芳华第二次说的重话,刚才伯颜不小心摔坏了药碗,她忍不住吼了一声,如今见伯颜还在屋中磨蹭着不愿离开,想着屋里还坐着未来的姑爷,瞧那一脸含春的样子,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小主子如今还昏迷不醒,这奴才竟然打起了姑爷的主意!

雪姨娘教出来的好女儿!

伯颜脚步一顿,打帘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她脸色微变,便恋恋不舍地缩回了手,踱着步子一步三回首地往那门口靠去,转了身,那原本惶恐的脸顿时一变,脸上闪过一丝冷笑来,影响了小主子休息?她怕是再也醒不来了吧!

伯颜踱步而出,屋中便只剩下了芳华,若仪还有卿痕知三人,芳华从后堂出来,脸上阴郁不散,小主子这还没有出嫁伯颜便成了这副狐媚模样,若是陪嫁过去,还不知会闹出多少事情来添堵?这婚事,不能成!

芳华眉心一蹙,心里也下定了决心。

她行在卿痕知身前行了礼,卿痕知淡淡一笑,说:“姑姑不妨先回去歇着,今晚便由卿郎守夜吧!”

芳华也点点头,她若是守在这里倒是成了夹杂在两人之间最碍眼的那一个了,于是便说着若是有什么事便吩咐,说完便出了屋子,芳华却没有回自己的屋子,而是唤了几个婢子跟着自己转身向着君兰苑的方向走了去。

芳华一走,静坐着的卿痕知便用手指在桌子上轻叩了几声,随即一黑衣侍卫闪了出来,那侍卫便是前些日子一直留在墨府的影卫,此时他面色微变,也不等卿痕知开后问话便说道:“那药有问题!”(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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