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更加昏暗,漫天的黑云仿佛欲择人而嗜,闷雷滚滚,像洪荒巨兽的咆哮。季同感到元素的步伐渐渐地加快,虽然相比游离在四周的数量还微不足道,但身体脉络中元素流动已经开始明显,那惨烈的疼痛似乎要突破药物的阻挠,又变得剧烈起来,季同死死地咬住嘴唇让自己保持清醒,嘴角的血痕早已宛然。
“呖~~~!”一声苍凉的悲鸣震动四野,一道墨影划破长空。
惊雷乍现!
时光仿佛定格在这一刻,触目惊心的闪电生生地穿越那空中的黑点,直直贯入季同的脑门,体内元素在刹那间千万倍地流转。
“贼老天劈我,真他妈操蛋!”这是季同昏厥前最后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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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历4773年的年末,正是初冬时节,老迈的马匹拖着漆痕斑驳的车厢,缓缓驶出校园。季同拉开窗帘,深深凝望着渐渐远去的苍老建筑,心情有些复杂。这片让自己真正成长的地方,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吧!三天前,当他披着缕褴的衣衫回到寝室时,引来的是几声嘲笑,只有他自己明白,第一次,他拥有了与命运抗争的资本。季同现在的状态连他自己都有些迷惑,从昏睡中醒来,季同发现身上每一个毛孔都透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舒爽。他惊奇地发现现在静心冥想的时候,能看到身体内部的的元素运行状态:一团并不太起眼的火元素呈螺旋状在小腹中不断盘旋,许多条若有若无的元素细线从身体各处开始,与红色的螺旋体连接,这像极了仙学典籍中记载的元丹的境界,所不同的是元丹应该是由所谓的天地之气所聚,有形而无色。
元素力量与记载中的天地之气究竟有怎样的联系?还有那道诡异的天雷,在艾尔斯大陆,冬天打雷是一种很反常的天气现象。而在东胜学院的古籍中,也有着修炼仙学引动天雷的记述,可那是高出元丹境界数个层次才能引动的天象,自己的“元丹”又似是而非,季同百思不得其解。
想不明白就不想,季同把疑惑放到一边,心灵渐渐被喜悦占据,不错,无论自己身上发生了怎样诡异的事,重要的是如今的季同真真正正地跨入了魔导士境界。季同尝试着使用导士阶魔法时惊奇地发现体内那些还略显弱小的元素力量也欢快地参与进来,很奇妙的感觉,仿佛体内的元素真正是身体的一部分,使用起来远比外界的要如臂使指。
在魔法史上,曾经有一个偏激的流派叫特克流。他们不重视提升魔法境界,却固执地致力于提升元素的利用率。元素形态的排布是一门很大的学问,同样大小的的魔力,可以发挥出完全不同的魔法威力,关键就是元素利用率的大小。而要提升元素利用率,最大的屏障便是元素控制力的强弱。不可否认的,尽管特克流的偏激让他们被后世引作异端,但他们确实开辟了一个全新的魔法研究方向,在这一点上,他们居功至伟。季同发现有了体内元素的参与,自己的魔法控制能力达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境界。
“呖!”一声悠扬的啼声在空中回荡,大黑硕大的身躯在天际滑翔,始终不即不离地跟着马车行驶的方向,季同高兴地对着它咧了咧嘴。大黑是一只雄弟斯苍鹰,来自遥远的西大陆的脊梁——雄弟斯山脉。丈余的墨色身躯,堪比坚钢的利爪和变态的忍耐力让这种普通禽鸟有着不逊于中级魔兽的攻防能力。严格说来,是大黑救了季同一命。想起那道惊雷,季同心有余悸。在仙籍记载中,这样的天雷,连高出元丹数个境界的金丹级修炼者都没有足够的把握能死里逃生,对于仙学记载,身受裨益的季同已经深信不疑。正好从上空飞过的大黑引走了闪电的大部分威力,让季同所受的冲击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而几天前还奄奄一息的大黑现在已经完好如初,变态的恢复力让季同惊叹又羡慕。
那道诡异的闪电冥冥中在两个完全不同的生命间构建了一丝联系,季同发现每次看大黑都会产生莫名的亲切感,集中精神时,似乎可以实现精神上的交流,这种完全突破语言障碍的交流方式让季同想起西大陆的稀有职业“驭兽法师”。那是一个对天赋要求极其严格的职业,几乎每位驭兽法师都是声名显赫的人物,他们通过长期的磨合,与宠兽建立一种叫“共生”的契约,这种关系远比骑士与座骑来得亲密。他们通过心灵魔法来遥控魔兽的行动,往往能出奇制胜。在战场上,一名拥有高级魔兽的驭兽法师所产生的威胁绝对不亚于任何一位魔导师级别的高手。
“貌似很赚呀!”季同有些YY地想着。
破旧的马车渐行渐远,冷风抽打老树,一片喑哑的**,夕阳照在荒凉的原野上,折射出如火如荼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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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艾尔斯东大陆,如果你问最大的城市在哪,那么得到的回答一定是泰穆尔的首都巨渊城,但如果问的是最雄伟,最坚固,最繁华的城市,那么就算是三岁小儿,也可以拍拍胸脯告诉你,是西京。
唐梦的每一代帝王几乎都有着迥然各异的性格和政治主张,但有一点不约而同:洛氏王朝世代流传的警言“居安思危”集中体现在了修筑城墙上。几乎每一代帝王都会竭力地加固王城的城墙,对于以富庶闻名大陆的唐梦,世代积累的在修城上的投入完全是一个天文数字。如今的西京城墙高四十余丈,厚六丈余,坚固的卡巴岩表面,用一层半尺厚的抗魔石完全包裹,其奢侈令人乍舌,其坚固同样令人艳羡,整道城墙任何位置都能经受导师阶的单体魔法攻击而无损,号称“不朽的天堑”。
季同望着大气磅礴的城墙,心中五味杂陈,儿时的欢乐,少时的苦楚,太多的情绪都孕育在这片生活了十多年的土地。
“我又回来了!”一路上畅想了无数次真正脱离季府后的美好未来,可真正面对的时候,却是一种说不出来酸楚,想起妹妹的天真可爱和母亲生前的容颜,季同不觉有些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