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秋狩,正是邀请了蒙古各部的大公。
蒙古建朝以来,经历了几分几合,如果还有三位蒙古大汗,仲山汗正是其中年纪最轻、势头最猛的一个。
他粗犷的眉眼,张扬的笑容,是塞北民族特有的豪爽。
纵然以皇三子皇甫敬轩军威之重,仍然还带着两分极浓的书卷气。而眼前的仲山汗,却似生就生活在这块粗阔的土地。
另两位蒙古大汗还没有到,皇帝对仲山汗的到来表示了欢迎,一时没有注意到秦可儿的衣裙已经被撕裂了。
“这是朕最调皮捣蛋的妃子,今天没有闹笑话吧?”
“婕妤娘娘端庄持重,怎会闹笑话?天可汗说笑了。”
天罡皇朝立国以后,开国皇帝厘定江山,二代皇帝则励精图治,创造了天罡王朝的繁华盛世,四夷宾服,为其上尊号为“天可汗”,以示八方臣服。
皇帝心情很好,也许是看到了北塞的平靖,也许是因为摹的广阔。
“是么?果然是多读了些书。”皇帝握过了她的手。
“皇上,臣妾去帐里换了衣裳再来,全是灰尘……”秦可儿皱着眉看着自己的一身衣服。原本的白色,被染了青草的颜色,有些不伦不类。
“嗯,去吧。”皇帝急于设宴款待这位第一个赶到秋叶渡的蒙古大汗。
她悄悄地溜出皇帝的金帐,迎面却见司徒贵妃盛装到来,顿时暗暗叫苦。
果然,司徒贵妃看到她的狼狈,忍不住拔高了声音:“秦婕妤怎么灰头土脸似的?不过骑个马就弄成这副模样,要是真围起猎来,还是让人围着圈保护你吧!”
秦可儿怒极,可这时候却不是辩解的时候,况且人家的品阶在她之上,所以她只是草草地行了礼,就夺身往外走。
偏偏是她身边的皇甫蔷不买账:“你不过是从三品,见了正一品的贵妃,怎么不跪行大礼?”
忽然一个声音,如出谷的黄莺响了进来:“难道见了贵妃就要行跪礼吗?父亲,我们不如回去吧,这中原的礼节实在让人头疼。”
一个威严里含着慈祥的声音呵斥:“雅玛,别乱说话,这是中原的规矩。咱们不兴这个,你别担心。”
被称作雅玛的小姑娘,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脸上还是一团稚气,身量却已经比秦可儿还要高上一点儿。
她穿着一件蒙古的传统袍子,颜色是鲜亮的橙黄。领口滚了一圈皮毛,秦可儿觉得像名贵的紫貂。
整件袍子绣着相当繁复的花样,却不是天罡皇朝常见的那种牡丹花卉,却是一双展着翅的大雕。
不过,她的满头青丝,编成了上百根小辫子,每一根辫子上都缀着一颗明珠,看成色,像是产自乌苏江的东珠。
中间一根发辫略粗,发尾系着两条彩带,美丽非凡。
最漂亮的是她的眼睛,明亮夺目,闪闪生辉。
“原来是鄂伦汗到了!唷,小公主已经长得这么大了,不知道谁有福份得到她的青睐呢!朕有二子,正宜婚娶的年龄,不妨让小公主自个儿挑夫婿吧!”
秦可儿听得目瞪口呆,从来不知道皇帝还有这样豪爽的一面。
他和鄂伦汗互相拍肩的模样,简直像是同一个种族的人。
秦可儿看到一团热闹,连忙悄悄地把脚步后移,溜之大吉去了。
走到自己的营帐门前,只看到绿仪一脸焦急地团团乱转。她看来看去,就是没有朝秦可儿的方向看,右脚跺了两跺:“怎么这么倒霉,偏摊上这么一位惯爱闯祸的主子!”
秦可儿扁了扁嘴:“跟着我,你很倒霉吗?”
绿仪飞快地车转身子:“啊,主子,你可回来了!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和姐姐两个找疯了,没有找着主子,连姐姐都急得坐不住,到处找人去了。”
秦可儿看她的急促不似作假,想到自己没有等着人来便策马平川,心里多少有些歉疚,连忙放缓了脸色:“好绿仪,是我不好,不该一时贪图新鲜,就骑了马乱跑。不生气了吧?”
绿仪“扑嗤”一声笑了出来:“哪有这种主子,跟个奴婢赔礼,也不怕人笑话!”
秦可儿笑嘻嘻地说:“别人笑话打什么紧?只要紫莞和绿仪两位姐姐不生气就好了。”
绿仪又好气又好笑,指着秦可儿身上已经看不出颜色的云缎宫装:“这是怎么回事?”
“换你去骑马,也一般变成这样!”秦可儿不等她再说,先一步闪进营帐,“绿仪,你差个人去告诉紫莞,不要再到处乱找了。”
“是,主子。”绿仪这声回答,倒是响亮又规矩。
秦可儿自己换了衣服,才发现自己的服装果然都是差不多的样子,宽袖窄袍,倒是衬得衣带当风,却不适合骑马。
心里暗自发愁,明天要是再这么“嘶啦”一下,大庭广众,这个人可就丢得大了。
这时已经有小太监过来传了皇帝的口谕:“请婕妤主子往金帐,大伙儿热闹热闹。”
这可不像是皇帝平时说出来的话,到了草原,仿佛连性子都开朗了起来。
秦可儿听到紫莞的声音,知道她回来了,忍不住高兴地探出了头:“紫莞,你回来了?”
紫莞板下了脸,不理不睬。
秦可儿只能再赔一次笑脸,央求她的谅解。
紫莞却不像绿仪这么好应付,一张脸仍然拉得比马脸还长:“主子是奴婢们的主子,要怎样就怎样,奴婢们不过是劳碌命罢了。”
绿仪在一边掩着嘴笑,看向秦可儿的目光,分明含着幸灾乐祸。
秦可儿有点犯难,紫莞却收了兵:“主子快去主帐吧,往后……要是主子再这么着,奴婢和绿仪两个还不如直接找块豆腐先撞死,免得到时候被杖责至死,真是高兴的么?”
秦可儿立刻闭上了嘴,绿仪忍笑推了推紫莞:“姐姐,你也太拿乔了。主子都已经赔小心,你还不放过主子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