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哥遇害时，身边的侍卫何止千百人。”一想到英年早逝的大儿子，皇后就忍不住悲戚。

见状，龙晓芸连忙拍拍自己的嘴巴，道，“对不起对不起，母后别伤心。芸儿不该口无遮拦。”

皇后缓缓摇头，没有责怪她的意思。

龙晓芸低下头，抿紧嘴唇，她也好伤心，大哥以前对她可好了。

皇后拍拍龙晓芸的脑袋，道，“想知道太子妃说了什么吗？”

龙晓芸抬眼，头点的跟捣蒜头似的。

“她说，人生在世，不过短短几十年，世事变迁，一转眼便已沧海桑田。有些事情，如果不能忘记，就选择接受。如果真的无法接受，那至少不要一辈子只记得一件事。就算只能记得一件事，也一定不要记得那一件有可能毁掉自己后半辈子的事。”皇后认真的看着龙晓芸，希望女儿不要步自己的后尘。糊涂了十几年，是该清醒了。以后的路，还很长。

龙晓芸眨眨眼，傻傻的说道，“太子妃要厉害哦！”

“也只有她，才配当你三哥的太子妃。”忽尔，皇后的脸色暗淡下来，悠悠叹道，“只是不知道，他们何时才能修得正果。”

“母后这话是什么意思？”龙晓芸一脸茫然。

皇后道，“面对众多侧妃，她半点嫉妒之意都没有，这足以见得她对你三哥没有感情可言。”尽管她掩饰的很好。

龙晓芸撇撇嘴，道，“是三哥先冷落别人的。活该。”

皇后轻笑，辰儿的情路，恐怕坎坷的很。

相府后院，凤朝华正执笔轻描，惬意无限。

“小姐，梅花更适合你，清幽高雅，独树一帜。”贴身丫鬟绿萍说道。

凤朝华笑了笑，淡淡道，“梅花太寂寞。属于它的只有寒冬。”

蕙质兰心的绿萍自然懂得话中的玄机，轻叹一声，道，“哪为何画满天星呢？”

“热闹。”

“热闹？”绿萍愕然。

凤朝华不再多说，继续作画，彼时，一朵朵纯白的满天星跃然纸上，当真，热闹极了。

看着渐渐润色的满天星，绿萍忽然明白了小姐的意思，抿了抿嘴，也不再说话。

许久，凤朝华一边作画一边轻声问道，“愿意随我进宫吗？”

“愿意。”绿萍不假思索。

凤朝华点点头，道，“去和老爷打个招呼吧。”绿萍精明能干，原本打算把她留在府里帮爹持家，可如今小风筝去了南陵，不得不带她进宫了。

绿萍正要离开，忽然，一家丁急急忙忙的跑来，道，“二小姐，大事不好了！”

凤朝华青眉微拧，问道，“出了什么事？”

“大小姐被……被……被赶回来了。”家丁不禁掩面，大小姐实在是太惨了。

凤朝华放下画笔，道，“说具体点。”

“太傅府派人将大小姐送了回来。说大小姐肚子不争气，生不出儿子。”家丁愤愤的说道。

“太过火了。”绿萍冷静的给出评判。

眼眸微敛，凤朝华的脸上没有被惊起半点波澜，让人看不出喜怒，淡淡道，“太傅府的人还在吗？”

“不在了。”家丁道，“他们把大小姐送来后，就走了。”

“把大小姐安顿在出阁前住的院子里吗？”

“是的。”

凤朝华微微颔首，道，“大小姐回家探亲，不日便会回太傅府，好生招呼着。”

“啊？”家丁不懂。

“不准嚼舌根。”淡淡的语气，却不怒而威。

家丁这下懂了，连连点头，“奴才知道！”

家丁走后，凤朝华便朝凤羽雪的院子走去。虽然与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感情不深，但是，只要她姓凤，便由不得外人欺负。

落雪苑中，凤羽雪趴在床上蒙头大哭，声音悲戚极了。

刚踏进房门边听到了她的抽泣声，凤朝华微微拧眉，挥手示意下人都退下，随即在桌旁坐下，道，“哭够了就起来告诉我详情。”语罢，示意绿萍关上房门。

闻言，凤羽雪的抽泣声嘎然而止，安静许久，掀开被子起身，垂下头，细声如蚊，楚楚可怜，“婆婆说我生不出儿子，要给相公纳妾。”

凤朝华青眉紧拧，凤眸微扬，缓缓为自己倒一杯茶，淡淡道，“坐下来说。”

凤羽雪依言在凤朝华对面坐下，头一直低着，仿佛犯了天大的错误等待判决。

凤朝华只抬眼淡淡的瞟了她一眼，没有看清她的脸孔，却见到了如墨的青丝中隐约夹杂着几缕银发，心下怵然，道，“姐姐没有做错什么，没什么不敢见人的。抬起头来，凤家的人不许低头。”

“我……”凤羽雪紧咬嘴唇，泪眼汪汪。

“抬起来。”凤朝华的声音依然平静如水，延绵舒缓，没有多少起伏，却隐约带着点点怒气。

凤羽雪吓的眼泪直往下掉，不敢违抗她的话，委屈的抬起头。

当看清凤羽雪的脸之后，凤朝华握茶杯的手不由加重几分力道，眼底闪过丝丝冷意，才不过二十出头，却已憔悴至此，两弯眼睛空洞无神，额角爬满细细的纹缕。

短短五年，她褪去了少女的青涩，却没有酿出少妇的风韵。陈清飞竟敢遣这样的她回娘家，难道，他当真以为凤府的人可以随便欺负吗？

太傅与丞相不合，这是众所皆知的。但是陈清飞不顾太傅的反对，不惜以断绝父子关系为代价，硬要娶姐姐过门，这份真情感动了整个京城的待嫁闺秀，也感动了相府。此时此刻，他还记得自己当初说了些什么？若不是他的信誓旦旦，她和爹都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如今，短短五年，就已沧海桑田了吗？

嘭的一声，茶杯破了。

“小姐！”绿萍大骇，连忙检查凤朝华的手，见没有划伤，这才松一口气，转手收拾碎片。

“没事。”凤朝华抚平心中的波澜，道，“陈清飞冷落你多久了？”

“我……”

凤朝华轻叹一声，道，“受了委屈就该回娘家求救。爹和我从来不去探望你，是怕太傅迁怒于你。不管怎么说，你始终是凤府的人，凤府的掌上明珠，由不得旁人欺负。”最后一句话，冰冷至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