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娘正襟危坐，做洗耳恭听状。

“第一，立刻联系四公子，让他明日午时到这里见我。”

“是。”

“第二……”凤朝华抬眼看了看云娘，无比冷静的说道，“我没带茶钱。”

闻言，云娘瞬间石化，反反复复的琢磨那句话许久才反应过来，道，“七公子说笑了，哪有在自家的楼里喝茶还掏银子的规矩。”

凤朝华笑了笑，打趣道，“如果不叫你来，我就要自己掏银子了。”

“您可以拿出信物啊。”云娘不以为然。

凤朝华摇摇头，笑而不答，眼底闪过丝丝无奈，如果信物还在，她也不会亲自跑这一趟了。

见状，蕙质兰心的云娘也不再多说，起身道，“一会儿有咱们的当家花魁献艺，如果七公子有兴趣，可以留下来欣赏。”

花魁献艺？凤朝华拧了拧眉，问道，“献艺不都应该在晚上吗？”

“京城的**和别处不一样，无论昼夜都要营生，到处一片灯红酒绿。”顿了顿，云娘又道，“皇亲国戚达官贵人都爱白天来消遣。”

凤朝华点头，示意她先退下。心中不由感叹，原来她对京城这么陌生！

抬眼透过镜子看了看楼下来来往往衣冠楚楚的华衣贵人，正要收回视线，忽然，眼角一晃，居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霎时，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冷笑，当真冤家路窄。

凤朝华抬起手中的茶杯漫不经心的浅酌，目不转睛的盯着楼下的陈清飞，面无表情。

这时，二狗子笑容满面的走进来，道，“云娘让小的来招呼公子。公子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凤朝华回神，朝他微微颔首，道，“多谢了。”

二狗子受宠若惊，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不谢不谢，这是该做的。”

凤朝华笑了笑，问道，“今日除了花魁，还有其他人献艺吗？”

“有。从午时到申时都会有姑娘登台献艺。”

“申时之后呢？”凤朝华不耻下问。

二狗子傻兮兮的笑道，“申时之后就是客人们……”想了想，忽然觉得与七公子说话，应该文雅一点，于是改口道，“申时之后姑娘们就都要歇息了。所以不会再献艺了。”

“然后呢？”对京城**的营生方式，她着实陌生，也好奇的很。

“然后……然后……”二狗子为难极了，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该如何文雅的描述这**里的男女之事。

凤朝华抬眼看了看二狗子那为难的样子，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弯唇轻笑一声，道，“然后就做普通**里该做的生意。是吗？”

“对对对！就是这样的！”二狗子拍了拍自己的笨脑袋，在心里感叹道，还是七公子聪明！不由的，看着凤朝华的目光又多出了几分敬佩之前。

见状，凤朝华唇畔的弧度拉大了一点，这云霓楼的伙计当真可爱的很。

忽然，楼下传来‘当当当’的几道尖锐的锣声。

凤朝华拧了拧眉，抬眼看去，只见一个小厮正拿着锣鼓轻敲，而他身后则有一卷粉色珠帘自由下垂，隐约可以看到一个盛装打扮的女子坐在古琴前。看来，一饱耳福的时刻来临了。

认真的看着下面，凤朝华忽然觉得那花哨的台子有点儿比武擂台的感觉，故而不由想到了远在南陵的二姐，三个月后的比武招亲，无论如何是不能错过的。

正出神，一阵阵悠远的琴声已经传来，时而缠绵跌宕，时而小桥流水，忽尔又如瀑布直泄奔腾不息，随即又转为山泉潺潺延绵不断，渐渐的，琴声的基调转为哀怨，仿佛主人心中有万千愁绪，怎么说也说不完。就在悲戚弥漫整个云霓楼时，琴声嘎然而止。

凤朝华蹙眉，这曲子虽然是她从来没有听过的，但是她可以肯定，这曲还没有完。

这时，一个温柔婉约的声音响起，“明月昨晚想作词，却只作出了上阕，怎么想也想不出一个合适的下阕，故借此机会向众位文人雅士讨教。”

明月的话音刚落，一个轻佻的声音便响起，“对出下阕了有什么好处吗？”

不用看也知道说话的人是谁。凤朝华端起茶杯浅抿一口，眼角淡淡的瞟了瞟一脸淫笑的陈清飞，眼底闪过丝丝厌恶。为什么当初会瞎了眼同意凤羽雪嫁给他？

明月道，“谁给出最适合的下阕，明月今晚就陪谁……”

台下一篇骚动，跃跃欲试。

“游湖。”明月的最后两个字带着明显的笑意。

“噗……”台下不少公子哥被茶酒呛红了脸。

凤朝华嘴角一勾，这个明月绝对是故意的。

陈清飞又道，“能够携美同湖，也不枉今晚的撩人月色。”

一向淡定的凤朝华被陈清飞这句话弄的差点喷茶，他怎么知道今晚月色撩人？说不定日月无光烟雾缭绕呢？不过，若真如此，也正好称了他的心，如了他的意。所谓，月黑风高好办事。

这时，明月道，“公子抬举了。”

“别废话了，快出上阕。”

“对啊对啊，快出上阕。”

在一片催促声中，明月的上阕姗姗来迟——

“雨如泪，滴打户门上。夜来风雨交加时，风如夜孤雨如珠；春风将即来！”

话音一落，台下便传来唏嘘，大呼好才情。几个小丫鬟适时开始给坐客发笔墨纸砚。

“七公子要对吗？”二狗子满眼期盼的问道。

原本只想看戏的凤朝华接受到二狗子那寄托了全部希望的殷切眼神之后，忽然觉得，她不参与这场夺魁之争是天理所不容的。

正犹豫着，一个丫鬟忽然进门呈上笔墨纸砚，礼貌的说道，“我家姑娘恳请七公子赐教。”

凤朝华低叹，看来，这明月是有备而来，非要她对词不可。

“七公子满腹经纶，肯定能够赢得明月姑娘的青睐。”二狗子的口气好生羡慕。

凤朝华浅浅的笑了笑，打趣道，“我对完之后写上你的名字如何？”

“七公子别拿小的说笑了。”二狗子红着脸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