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来拿药很久了。”凤朝华简单解释她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龙敛辰从树上跳下来，道，“我找不到药了。”

明知是借口，凤朝华却没有拆穿他，只淡淡说道，“没有就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伤。你没必要这么苦恼。”

这算是安慰吗？龙敛辰轻笑一声，道，“说的也是。我们回去吧，这里风大。”

凤朝华轻轻摇头，看了看天色，道，“天就快亮了，我们今晚就慢慢聊以前的事吧。你说，我听。”

龙敛辰微微颔首，笑道，“看来失忆让你改掉了一个习惯。”

“什么？”

“贪睡。”

凤朝华抿了抿嘴，轻声道，“脑中一片空白，对于过去的事情一点也不记得了，任谁都睡不着。”

闻言，龙敛辰再次沉默，直到周围的空气都快凝固了才出声，“你很想记起以前的事情吗？”

凤朝华青眉微挑，想了想，仰望夜空，自言自语般喃喃道，“也不是非常想。既然我会忘记，那必定不是什么好事。”

“不是的。你以前很快乐，有很多很多美好的回忆。”

“是我们的回忆吗？”凤朝华侧头看向龙敛辰，晶亮的眸子在星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耀眼。

龙敛辰心一颤，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刻。”

“那我为什么会失忆？”凤朝华问道。

“因为……”龙敛辰语塞，望着她出神好一会儿才说道，“我也不知道。”

凤朝华拧眉，什么叫做他也不知道？

见状，龙敛辰动了动嘴角，犹豫片刻，道，“我找来这里的时候你正昏迷不醒，等你醒来的时候就成现在这样了。”

凤朝华淡淡的撇他一眼，道，“如果你不想据实以告，我不勉强。”

“我的确不想。”龙敛辰的声音在颤抖，“如果你不能自己想起来，你就无法理解这其中的纠葛有多深。”

“什么纠葛？”

“我们之间的纠葛，上一辈的，这一辈的。”龙敛辰叹道，“事情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记忆不恢复，你便无法体会。这样，告诉你一切之后就只会让你……更为难。”

凤朝华拧眉，“你可以从简单的说起。比如，我的家人，除了这间农舍的主人之外，还有哪些，他们都在哪儿。再比如，我为什么会嫁给你？”

龙敛辰没想到她会关心这个，楞了一下才回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这样说来，我们之前其实并没有什么感情咯。”话一出口凤朝华就后悔了，不知为何，她特别害怕听到他的肯定。

龙敛辰正想否定，但想了想，作罢了，只缓缓摇头，道，“有没有感情，不是我说了算的。更何况，就算我说有，你也记不起曾经的感情了，更不会瞬间对我产生感情。再深的感情，对你来说，也只是过去罢了。”

闻言，凤朝华垂下眼，似乎在沉思，半晌，抬眼认真的说道，“我想恢复记忆。”

“你刚才不是说……”

“我想记起你。”凤朝华眼神坚定，语气肯定，“我想记起你，想知道为什么你看着我时眼睛里总是带着哀伤。”

龙敛辰侧头错开她的直视，问道，“就算会记起一些让你心痛的事，也一定要坚持吗？”

不知哪里来的勇气，鬼使神差般，凤朝华低声说道，“我已经心痛了。我想，以前的我，一定很爱很爱你。”看到他脸上的哀伤，她便没来由的揪心。

顷刻，龙敛辰的身子猛的僵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说什么？”

被他这么一问，凤朝华顿时羞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垂下眼，抿紧嘴，脸微微泛红，四周的沉静让她觉得分外窘迫。

蓦地，龙敛辰一把将凤朝华抱紧，语带喜悦，“如果你在失忆之前对我说这些话，我一定会高兴的死掉。”

一个简单的‘死’字仿佛千斤重锤敲打在凤朝华心上，也是这样的一击，让她脑中瞬间闪现出许多片段，似乎，有人在嚎啕大哭，是谁？是谁在哭？躺在地上的人又是谁？他在叫谁？叫凤七？为什么总是看不清那张脸……

“好痛……”凤朝华双手抱住头，额尖抵在龙敛辰胸膛，强迫自己将脑中的片段驱赶走。

凤朝华闭上眼凝听耳畔的心跳声，那个声音仿佛有安心定神的作用，让前一刻还头疼欲裂的她瞬间冷静下来。

龙敛辰快速松开手，暗咒一声‘该死’，道，“抱歉，我又弄痛你了。”

凤朝华的额头依然抵在龙敛辰胸前，缓缓摩挲着摇头，“不是你的错。”

“那……”

“我看到很多人拿着刀，有人在哭，有人死了，有人在叫我，可是，我看不清那人的脸。”

闻言，龙敛辰面上一怔，身子变得有点儿僵硬了，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

虽然失忆了，但是这并不影响凤朝华敏感的洞察力，尤其是当他们隔的这么近，近的她能够听到他的心跳声的时候。

凤朝华缓缓退出龙敛辰的怀抱，抬眼，明晰的眸子紧紧锁住他的瞳孔，问道，“你知道那个人是谁，是吗？”

龙敛辰没有立刻回答，与她对视时嘴唇一直隐隐颤动，许久才发出声音，“朝华……朝华，你反对我这样称呼你吗？”

凤朝华抿了抿嘴，淡淡道，“你爱怎么称呼都行。反正，不管怎样称呼对现在的我来说都没区别。张三、李四、王五……都不过是个代号罢了。我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又怎么会去计较称呼呢？”

“不可以不计较！”龙敛辰忽然像疯了一样摁住凤朝华的双肩，眼白中淌着几丝血红，“朝华是你的闺名，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叫的。就算失忆了，也不准这么不在乎！”

凤朝华错愕，愣愣的看着龙敛辰，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这么激动。

目光在凤朝华的脸上定格许久，龙敛辰猛的移开手，掉头就要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