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如丧考妣(1)
过了二天,鲍磊照照镜子,感觉眼睑上的肿胀和印迹消多了,收拾收拾便决定今天回新地。
临近中午时,老可老婆来了。
鲍磊感到奇怪:平日里在单位上吃饭休息的小徐主任,今天怎么跑回来了?
小徐进了门,喘着粗气道:“鲍爷,打你那二小子我给老团长说了,老团长安排人调查去了,我特地来告诉你。”
“打我?谁打我?”鲍磊还在装糊涂,他觉得用不着小题大作,嚷嚷出去有损自己形像。
“你还在瞒我?”老可老婆不满道:“我虽不是男人,可也是你的哥儿们,也能帮到我可以帮的忙啊,更何况我和顺芳嫂子是姐妹呀。”
鲍磊瞅瞅她:“唉,老可也真是,少叮嘱了他一句;不用查了,这种小事嚷嚷出去没好处,明白吗?”
小徐似懂非懂。
“还有事吗?”鲍磊顺手将皮包往腋下一夹:“我准备回家。”
小徐吞吞吐吐的说:“鲍爷,老团长还告诉我,老可的串串摊又可以摆了,市里的闰副书记亲自给城管的吴队长打的电话,说特殊情况特殊处理。”
“老可的意见呢?”
“他当然高兴罗,磨拳擦掌的。”
“我不同意”鲍磊摇摇脑袋。
“这样无证无照摆下去,何处是个头?贪图省了这点摊位费,结果总是被人戮背脊骨,一有个风吹草动就胆战心惊。人,再不能这样活着。再说了,把生意当作一种事业来做,眼光放长远点,弄不好,真可以借这改革开放政策做发呢?”
小徐低了眼皮,轻声回答:“唉,万事起头难。总是麻烦你和叉叉裤,我和老可心中有愧呀。”,“屁话!”鲍磊大手一挥:“恐怕还有别的担心吧?”
老可老婆咕咕嘟嘟的:“发了财的男人,没一个好的。”
鲍磊愉快地笑起来,为老可感到骄傲。
“真凭着老可的吃苦耐劳和那点聪明能干,想不发都难;不过,真有那天还怕反了他?有我们哩。”,老可老婆脸上掠过几缕红晕:“就差你鲍爷这句话哩。这几天,我看老可拉着叉叉裤东奔西跑到处看房。怪了,都说金融危机空了许多门面,可租赁还这样难。”
鲍磊道:“人是铁饭是钢,一天不吃心发慌。世道艰难,餐饮照做嘛。让他俩多跑跑,做餐饮讲的就是当道不当道?当道的地段门面自然空不了而且贵。没事儿让他再找找,能省则省。”
二人边说边走,慢慢地出了小巷,各奔东西。
鲍磊下了车,正遇红绿灯,便等在街这边准备过道。
不防有人亲切的拍他一掌:“找了半天,你在这儿呀?”
鲍磊急回头:“哦,是你!”
“还认得到我呢,说明还没忘本。”
鲍总的下属昔日金玉软件的信息部长赵阳光,笑嘻嘻的指指对面的高楼大厦:“怎么,你在这儿坐?”
鲍磊摇摇头,所答非所问:“怎么这样巧?阳光,现在你在哪儿高就?”,“说来话长”赵阳光正待说什么,一个小小的绿人在对街对面的警示灯上跳动起来,哨声响过车轮停止,行人纷纷朝对面走去。
鲍磊却离开了人潮顺着长街慢慢走着,赵阳光只好跟在后头。
“这年吧,呔,乱混了;不是老板炒我就是我炒老板,在炒声中过日子了。”
赵阳光笑嘻嘻说:“鲍总,你呢?”
“别总呀总的了,和你一样,吃了上顿没下顿,天下打工崽都这命。”鲍磊淡淡道:“没记错的话,你也二十六七了吧?成家没有?”
“成家?唉,如今的女孩儿有房有车是谈婚论嫁的基本条件;人到是有人给咱介绍了几个,可那人一来,眼睛像警察贼亮,瞅得我心里直发慌,穷呗!弄得我们这些大老爷们都想变性啦。”
赵阳兴光响亮的叹道:“妈的,真想到哪儿去弄一大笔钱或者狠狠的发一笔横财。”
鲍磊瞅他一眼,居然发现他正意味深长的斜睨着自己。
鲍磊心里一动:直觉告诉自己,赵阳光有鬼。
再说,那会这样巧?茫茫人海,滚滚红尘,就这么容易在此时此地撞见了自己?而且不离去,就跟着自个儿屁股后,是为了凑趣或抒离情?
他想起叉叉裤“要出事”的提醒,便多出了一个心眼:“好了,我到超市逛逛,顺便买点东西,你忙自个儿的去吧。”
“‘超市?啊,我也正想去,一块吧聊聊天。你看今天天气多好呀:亲爱的/你慢慢飞/小心前面带刺的玫瑰/亲爱的/”
鲍磊冷冷一笑:“行啊,那就一起去吧。你以前不是喜欢许巍的吗?怎么又喜欢上了庞龙啦?”
二人聊着,走着;走着,聊着;不觉已近一点钟了。
鲍磊紧张的思忖着:还真别说,叉叉裤的直觉真灵,还真有人找上门来啦。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会是以前的同事。
赵阳光,近一米八的小伙子,身强力壮,性格活泼,敢想敢做,会是谁叫他来的呢?是邓勇,珍部长还是东丹?妈的,是祸躲不脱,躲脱不是祸。
就凭他一个楞头小子?
鲍磊哎哟叫一声:“哟,一点啦,难怪我肚子饿得厉害。你饿没有?”
“当然饿”赵阳光闷头闷脑的回一句:“早上就喝了点豆浆。”
鲍磊脑子豁然开阔:“怎么不早说?走,啄二口米再说。”
结果很简单:三瓶啤酒还没吹完,赵阳光就稀里胡鲁的全吐了。
“你,哎,鲍总,你怎么就得罪了女人?没听说过一个复仇中的女人,心最坚定和最歹、歹毒吗?”
不胜酒力的赵阳光指着鲍磊道:“不过,鲍总,以前我们在金玉软件共事时,没红过脸。我,我下不了这个手。”
“咋弄呢?捅我一刀还是断我一条胳膊?”
“都不是,狠狠地打一顿罢啦。”
鲍磊又拎起一瓶青啤,咬掉瓶盖:“还能不能喝?再来一杯?”,“笑话?能不能喝?满上满上。”
“为了什么呢?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无缘无故的恨么?总不能平白无故的打人一顿呀?”,鲍磊拈起半截肥腻的鹅腿扔在赵阳光碗中:“再说,你赵阳光又不是职业杀手专吃这碗饭?”
毕竟年轻入世不深,被鲍磊不动声色的一捧一激,赵阳光打着酒嗝,得意洋洋:“当然,我问我干姐恨你什么?干姐说你欺侮过她,你老婆还搧过她耳光。”
“搧过她耳光?”鲍磊瞪起了眼睛:“你干姐是谁?为什么搧她耳光?”
缕缕风吹过,赵阳光有点清醒了,见鲍磊正急切的瞪着自己,心一沉,将溜到喉咙口的话吞了回去:“鬼知道为什么?女人嘛!来,鲍总,喝,干!”
“你干姐姓什么?”,鲍磊干脆直截了当的问:“你没完成任务回去她饶得了你?”
赵阳光狡黠的茬开了话头:“鲍总,有个事儿不知该不该讲?”
“讲!”
“这几天东奔西跑,手紧,能不能借几个钱用用?”
鲍磊笑了:他刚开始怀疑赵阳光的干姐和支使人是东丹,可好像又不像;印象中与珍部长更挂不上号;更重要是,似乎与邓勇也风马牛不相及……这才是他最担心的。
至于赵阳光的话,听全部信二分罢啦。
女人?自己接确的女孩儿多啦,说不定什么时候得罪了什么人自己也不知道?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担忧!借钱?好说好说;这原本清清白白的人呢,只要沾上钱什么都是屁话了。
不过,这赵阳光是怎么知道自己地址的?
鲍磊思忖着:看刚碰见他时他的眼睛直瞪着街对面的高楼,那眼神明白无遗的流露出,他肯定知道自己住在这里。
鲍磊停止伸向皮包的右手,有些冒火:这叮嘱那叮咛的,还是有人知道自己搬了新家住在这儿。妈的,看来那话儿说得一点不假:若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
“好吧,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我住在这儿的?”鲍磊取出张百元大钞扔过去:“不用还啦。”
“哦,你住在这儿?搬了新家?你原来不是住在小巷子尽头吗?”
没想到,赵阳光这小子更滑头,居然就顺势反扑过来得理不饶人:“才搬的?怕别人知道?怕露了富?”
鲍磊气得咬牙切齿的,一挥手:“别跟我玩心眼,不说就算啦。”
赵阳光将钱揣进自己兜里,一笑:“真的,我真的不知道,不过是过路顺便碰上了你,没想到你如此多虑。”,
鲍磊则含着微笑,鄙视的瞅着他。
原来那么个帅气阳光的小伙子,如今被生活改变成了这般贪婪和小心眼儿,不过才一年多一点的时间。
同样,清醒多了的赵阳光也眯缝着眼,鄙视的瞅着鲍磊。
原来那么个讲起报告来滔滔不绝,什么理想啊爱国啊品质啊的鲍总,如今变得这么忧郁寡欢小心谨慎,连女人都要打他出气。明明住在这儿却矢口否认,他在隐匿什么?
在他身上以及他和干姐之间发生过什么?不过才一年多一点的时间啊。
哎,这黑白世界真奇妙呀,将好人变成坏人,把坏人变成好人;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了。
俩人相对笑笑,都觉得尴尬无奈与莫名的悲凉,因此掛在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
生活,真厉害!
二人就此告别,赵阳光趔趔趄趄的站起来推门出去了,鲍磊则依旧坐在座位上隔着玻璃窗,瞅着他的背影慢腾腾的消失在大街尽头。
鲍磊又坐了很久,猜测这次赵阳光真的是走了,才慢慢站起推门出去。
外面春光明媚,煦煦攘攘的人流立刻淹没了他。为了保险,他踏上了另一条拐向一边的支马路。鲍磊很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就是为了那二百万么?弄得自己小心翼翼的总感到身后有人跟踪,值得吗?
他捶捶自个儿脑袋瓜子:妈的,时间能倒流,老子决不会要那烫手的赃款……
他决定回小屋暂住,就给老婆打了电话,告之她自己要出差,几天就回来别担心带好芳儿云云。
瞅着鲍磊的身影在支马路口消失,紧巴巴跟在后面的赵阳光才深信是干姐搞错了,人家没住在这儿,真是的。
当晚,公司旁的小餐厅内。
东丹听了干弟弟添油加醋的诉说,喜上眉梢。
“真的堵住了?狠狠搧了他几耳光?”
“嗯!”赵保安一伸筷子夹起一大串卤猪耳片,塞进嘴巴:“我哄天哄地还敢哄干姐你呀?没说的,这次按照你的吩咐,教训了那小子。那小子尽管脸上肉厚经打,可也当场就熊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