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就还来，你当我洛绝的‘天下第一剑’是浪得虚名啊？”洛绝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作势要拿回他的剑。

“别！我跟你开玩笑呢！看在你这么穷困潦倒而给不起我什么名贵的嫁礼的份上，我就大发慈悲地接受你赠剑的心意了。”我赶紧后退几步，把剑藏在身后，和洛绝保持安全距离，“不过，你的剑给我了，你怎么办？你要金盆洗手，退出江湖啊？”

“本大侠手中拿的不管是树枝还是利剑，结果都一样，仍然是‘天下第一剑’！”洛绝双臂环抱，做出一副“我就知道你是这种人”的摸样，眼中闪着嘲讽的光芒。

“是是是，洛叔叔侠名远播，家喻户晓，妇孺皆知。还要说其他的事吗？没有的话，那就该送我回去了吧？要是别人发现本公主这个未来皇后不见了，一定会军心大乱的。”我靠近洛绝，摇了摇洛绝的手臂。

洛绝艳名远播才是真的，天下第一号花心男，在洛宅养了那么多姬妾，偏偏又不愿意明媒正娶哪家姑娘。

洛绝哼了一声，抱起我，胯到另一座房顶，说：“你太轻了，以后多吃一些。莫阳明喜欢丰盈的女人，你会很没有竞争力！”

“要你管！”我不服气地顶回去，耳畔全是呼呼地风声。

明天起，我将踏上延霸的征程。这条路，先甜后苦，走得异常戏剧。

从南国璞城到北国唐都的时间足足被我走成了正常情况下的四五倍，八月中旬出发到达唐都时已近年关，赶上过年。北国天寒地冻，大雪飘飘。

莫阳明很给面子，在唐都城门口亲自相迎，为我披上大红的狐裘，扶我坐上龙辇。龙辇碾过的街道两旁大红灯笼高高挂，不知道是借了过年的喜庆气氛，还是莫皇大婚的可以安排。

沿行可以听到有人小声议论，而这些声音对我而言，无关紧要，左耳进右耳出。我端坐在龙辇上，尽量保持高雅大方的微笑，途中偶尔瞥一瞥身侧的莫阳明，他的嘴角似乎挂着无所谓的轻笑，眼睛如一汪死水，波澜不惊。

这样的帝王，舍得下情弃得下爱，冷心冷眼，斩断束缚。面对这样的人，注定骄傲与自尊都要要被摔碎成冰，除非时候保持清醒并坚守自己的心。

延霸的皇城是唐都，皇宫叫天地宫，可分东南西北四方而入。皇架停在正南门，莫阳明扶我下龙辇，他的左手执起我的右手，并肩走进正南门内。文武百官齐齐跪在空旷的广场，齐声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臣等恭迎娘娘入宫，祝皇上皇后龙凤呈祥、千秋万代。”

这一刻，我有一种沉沦的快感。难怪后宫的女人争得头破血流也要争，为了就是站在这个与帝王比肩的位置，龙凤偕行。

待百官朝贺完毕，莫阳明轻轻抬了抬右手，示意免礼平身，然后，拉着我跨过众人的让出的道路。一路上，他寂静无语，我默不作声，后面跟着随行的人，气氛异常诡异。雪花一片片覆压下来，落在头发上，落在睫毛上，冰冰凉凉。我已经没有初次见雪时的热情，那时我高兴得像得到**葫芦的馋嘴小孩，一片片接着雪花，细数雪花棱角的微小差异，不曾厌倦。

北国的天果然冷得不像话，滴水为冰的描述半分不夸张。我的体温一点点下降，身体开始微微颤抖，这样走啊走好像永远都走不到头。

莫阳明忽然用他的双手裹住我的双手，放到他的唇边呼了一口热气，然后用他的大掌搓揉，意味不明地笑着说：“有朕为你暖手，你在北方的第一个冬天就不冷了。”

我呼吸一窒，心脏漏跳了半拍。

旋即，我粲然一笑，反手握住他的一双大手，放到我的唇边，深深地呼出几口气，然后小手使劲地搓揉他那双温暖宽厚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说：“有我为你暖手，此后，你的每一个冬季都将温暖如春。”

那一刻，我看见他的双眼如铜镜般映出了我的眼睛，闪动着耀眼的星光。

那一刻，成为了彼此不渝的风景！

是夜，我坐在皇后的寝宫栖凤宫的大床上，手上握着一个香甜的苹果，凤冠霞帔，头上的红盖头遮挡了我的视线。屋子里空荡荡地，服侍的人都退出了殿外。

子夜的更声敲响，我头上的红盖头被轻轻挑起，换下龙袍的帝王穿上大红喜袍挡在我的面前，背着光，看不清神情。他拿开我手中的苹果，拉着我坐到桌前，举起桌上准备好了的两卺酒，一卺握在自己手中，一卺交到我手中，环过我的手臂，一饮而尽，然后淡淡地说：“这是朕第二次大婚，第二次喝合卺酒。”

如果我没有眼花，我看到他迷离的眼底流露出深刻的寂寞，嘴角漫过苦苦涩涩的笑。

莫阳明第一次大婚时还是皇子，也就是他娶皇子妃时。当时的皇子妃就是莫离的生母金解语，在后来的夺位之争的洪流中牺牲了。可以说，莫离的生母是莫阳明多得皇位的强大助力。可惜，自古红颜薄命！

莫阳明登顶后，后位一直空缺，据说就是为了昭示对这位伟大的女性的敬意。帝王只需封妃，不必明媒正娶，举行大婚。我在想，如果不是我来横插一脚，是不是会成就这位帝王对结发妻子的纪念呢？

我学着新郎仰头将合卺酒一饮而尽，然后抽回手，将酒皿放在桌上，低下头，苦涩在口腔蔓延，一直落到心尖。合卺酒果然很苦，苦不堪言，难喝得要命！

据说卺中装的酒异常苦涩，有好几重含义。其一，夫妻二人喝了卺中苦酒，象征着两人今后要同甘共苦，患难于共。其二，意味着夫妻二人今后要像一只卺一样，紧紧拴在一起，合二为一。其三，因为卺是古代乐器之一，所以“合卺”又意味着新郎新娘婚后会琴瑟个合，和睦永远。

不过，我和莫阳明的合卺酒却喝得各不是滋味。

他也放下酒皿，食指搁在我的眉间，轻轻刮了一下，低声说：“别皱眉，你还是笑着的摸样比较赏心悦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