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爷爷,瑾儿陪您一起去看看。”钱瑾等得就是凌夫人闹腾,也为陆四多争取些时间。
几人朝西厢房走去,走到半路,钱瑾发觉不对劲,西厢房是凌书桓的住处,而蓝枫却一直跟着自己,这样两人便会碰面了。她有些慌张,怕的是与凌书桓的那段情意大摆人前。
“怎么不走了?”蓝枫见钱瑾驻足不前,拧眉问道。
“既然你已祭拜过我爹了,接下去便没你什么事情了。”钱瑾硬声道。
蓝枫神色一滞,她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赶自己走?想到这,便想狠狠教训她一顿,可还是忍住了,漠然道,“我与凌大人同朝为官,如今处于一个屋檐之下,岂有不拜会之理?”说完,只顾着朝西厢房走去,钱瑾若想拦也赶不上他的速度。
两人的言行举止,在曹妈妈和周妈眼里,却是极为不一样。
“公子爷对我们姑娘可真是上心呀。”
“是呀,两人这么般配,真是一对璧人。”曹妈妈赞同周妈的话,笑着跟在钱瑾身后,一同去西厢房瞧个究竟。
西厢房内的丫鬟个个如寒蝉若噤,见族长来了,极为大声地齐声喊道,“族长老太爷。”
“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不是让你们看着夫人的啊,怎么一个个都到外边儿偷懒了?”彩月忽然呵斥那几个丫鬟,“这么偷懒,看我不扒了你们的皮。”
“彩月姐,夫人她不让我们进屋伺候……”其中一个丫鬟一脸紧张,显然是惧怕彩月真的惩罚她们。
“夫人要是有个好歹,看我不把你们卖到勾栏里面去。”彩月拿着鸡毛当令箭,凶煞得很,几个小丫鬟吓得战战兢兢。
“砰!”从屋内传来一个声音。
“夫人?”彩月双手推开了门,随后一声尖叫,“啊……夫人……”
钱瑾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如雪一般洁白的白绫之下吊着一个人,凌夫人双手垂于身旁,双眼暴突,舌头外吐,表情十分痛苦。
自尽?
“族长老太爷,您快救救夫人吧。”彩月不着急给凌夫人接下绳套,反而扑通跪在了地上,猛朝族长磕头,“奴婢求求您了,看在夫人这些日子对您悉心照顾的份上,您救她一救。”
族长老爷哪里见过这个场面,顿时吓得失了魂魄,“这……这……这……”
钱瑾怎会让凌夫人死在自己的眼前,这要是传出去只会坏了钱府的名声,大家便会纷纷说道钱府的大小姐残害了姨娘,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于是,她扶起歪倒在地上的椅子,正要踩上去解下凌夫人。
哪知一只手制止了她,钱瑾回头一望,正瞧见蓝枫从腰间拿出一枚铜钱,紧扣于指尖,使出内力甩了出去,白绫瞬间断成了两截。
凌夫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哎哟……”疼得她当场露了馅,“彩月,你个死丫头,想摔死我不成?”
“夫人,不是我……”彩月急忙摆手,本来按照凌夫人的戏本演戏的,现在反而是主角先露了马脚。
凌夫人以为族长见到她上吊自尽会立刻救下她,结果族长已吓个半死,为此,她被吊得差点断了气。
“多谢侯爷相助。”钱瑾朝蓝枫福身,起身后,木然地对凌夫人说道,“姨娘,还不赶紧多谢王爷的救命之恩。”
族长老爷从惊魂之中清醒过来,赤红着脸想要骂凌夫人,可被吓得不清,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好在钱瑾看出了端倪,连忙扶着他坐下,在他的后背给他顺了顺气,“族长爷爷莫着急了,人都救下来了。”
“无知妇人,无知妇人。”族长连连摇头,不去看凌夫人,好像她是什么肮脏东西似的。
“呜呜”凌夫人不向蓝枫道谢,反而嘤嘤地起来。
“哭什么哭?”族长呵斥道。
“哎呦,我的老爷啊,你不在了,就有那么多人欺负妾身,妾身的命好苦啊……”凌夫人哭唱了起来,那调调仿佛比窦娥还冤。
“嚷什么嚷啊?”族长白了凌夫人一眼,“顺水怎么会有你这种女人?”当然,族长是指昨晚凌夫人‘偷奸’一事。
凌夫人不明缘由,哭喊得更为响亮,“我的老爷啊,你带我走吧,妾身随你去得了”哭得是凄凉悲痛。
钱瑾冷漠地望着她,三年前爹死的时候不见她落过一滴眼泪,如今怕也是狐狸的假眼泪,“姨娘若是没事了,我们先走了。”说完,转身就要离去。
“慢着。”凌夫人当下便停了眼泪,本来匍匐在地的姿势立刻端坐了起来,“你别走,我要请族长给评评理了。”
“哦!?”钱瑾诧异了一下,转身望着她,问道,“评的是哪门子的理?”
“族长。”凌夫人不接钱瑾的话,而是双膝跪走到族长的面前,悲凉至极,“您给说个话,咱们族里哪里会有女儿家这般不知礼的,尽是欺负母亲和妹妹。”
“你说我欺负你们?”钱瑾强忍着怒意,问道。
“可不就是。”不知彩月哪里来得勇气,直接挑了钱瑾的话接。
“周妈,曹妈妈,给我拉下去打,主子说话,哪里有她一个丫鬟说话的份。”钱瑾的眼神好像能将彩月射穿。
“是,姑娘。”两个妈妈直接拖拉了彩月出去,不理会她的歇斯底里,随后便是清晰地掴掌声音。
“族长,族长,您倒是说话呀。”凌夫人见彩月被拖拉出去,双手拉住族长的衫角,“您看看,她当着您落我这个母亲的脸面,说出去,您脸上也不光彩呀。”
族长嫌弃地扯了扯衫角,“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母亲?”钱瑾冷声问道。
凌夫人怨恨地回头看钱瑾,“族长已经答应替你爹抬我的名分了,我不是你母亲又是谁?”
“你也配?你以前不过是我母亲身边的丫鬟,我爹又没抬了你的名分。”钱瑾讽刺地看着凌夫人那双微微挑起的凤眼,“我母亲就一人,她叫沈佳宜。”
钱瑾的强势让凌夫人十分恼怒,双手紧握,差点绞烂手中的绣帕,这时,曹妈妈和周妈拖着彩月回来了,原本还算清秀的脸蛋已是红肿不堪。
“姑娘,三十个巴掌,以后她是不敢乱说话了。”
钱瑾满意地点了点头。
彩月的样子直接刺激了凌夫人,她咬牙道,“沈氏不过是个妓女,你是妓女生的能有多高贵?”
“你?”钱瑾料想不到她会说这个,一时间语塞,毕竟沈氏的身份不可泄露出去。
“怎么,你说不出话了吗?”凌夫人笑了开来,“我虽是个丫鬟,那也是正经人家的女儿,做你母亲足够了。”
“我呸。”周妈上前朝凌夫人啐了一口,“不要脸的东西,自个儿爬上老爷的床,还敢装贞洁烈女。”
族长老爷头疼不已,这女人的事情怎么会这么复杂,一个比一个厉害,“都给我住嘴了。”
凌夫人的话硬生生地被堵了回去,以为族长要给她做主。
“行了,人都救下了,都散了吧。”
凌夫人瞠目结舌,“族长?”
“既然顺水当初没有抬了你,我就不逆他的意了,你好自为之吧,不要再给我们钱氏抹黑了。”族长躲过凌夫人,朝门口走去。
“什么意思?”凌夫人起身,疾步拦住了族长,“您有话说个清楚,什么叫我给钱氏抹黑了。”
“你做的好事你不知道?”族长不满地问道。
“不知!”
“好吧。”族长耐着性子道,“你那点事情我们都知道了,虽然没有捉奸在床,但也是八九不离十的事儿了,说句实话,若不是瑾儿在我面前为你求情,你哪里还有今天?早被沉塘了。”
凌夫人这厢是听明白了,“您是说我对老爷不贞,偷汉子?”
“亲眼所见,毋庸置疑。”族长坚定地说道。
“胡说,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我对老爷忠心不二。”凌夫人发誓道,“此心此情,天地可鉴。”
“哼。”钱瑾讥笑了一声,对蓝枫说道,“侯爷,您爱清净,一定觉得这里太聒噪了,妾身陪您出去吧。”
蓝枫微微颔首,对族长做了个请的姿势,族长便不在理会凌夫人了。
凌夫人没想到过了一夜族长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见族长不为她做主,便大声地骂道,“钱瑾,你陷害我?你娘千人睡万人枕,难道你不觉得羞耻?”
钱瑾听闻凌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及娘亲,一股子怒气喷发而出,她箭步上前,揪住凌夫人的衣襟,不知哪里来得力气,狠狠地将她推在了地上,怒道,“我娘是什么人我心里清楚,你嘴巴最好给我放干净点,不然我让你滚出这个家。”
凌夫人吃痛不已,龇牙咧嘴,“侯爷,您堂堂一个侯爷,娶一个妓女之女为妻难道就不觉掉身价?京中的人会如何议论您呢?”
钱瑾愕然,内心隐隐作痛,莫不是当初她被休弃是因为她是个商人之女?不要,千万不要,不然仅存的一点儿美好便会消失殆尽了。
蓝枫想不到凌夫人会与自己这么说话,他温柔地望了一眼钱瑾后,冷肃道,“哪怕瑾儿是地上的泥那也是我蓝枫的妻子,我何须在意别人怎么说。倒是你,再惹是生非,别怪我不客气。”
“真是没天理了。”凌夫人再一次哭喊道,“老爷,您倒是睁眼看看,这些人都是怎么欺负我们娘俩的,他们不让我祭拜您,还浪费您了心血,搞什么开仓放粮,还有玉儿,钱瑾她把玉儿往死里整,我……”
凌夫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钱瑾只觉得身边飘起一阵冷风,蓝枫已不在身旁了。此时,他一手掐住凌夫人的脖子,说道,“你再血口喷人试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