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眯了眯细小的眼睛,摆起了架子,“嗯这倒是真的,我乃堂堂族长,不能做有碍观瞻之事,不妥,不妥。”
“是,那瑾儿去了。”钱瑾轻蹲了身子,借低头以掩饰自己的笑意,不然她真的要笑出声来了。凌春桃不是要与自己娘亲平起平坐嘛,看看过了今日,就算她砸了重金下去,也不会有人买她的账了。
烛火照着钱瑾白皙凝脂般的脸庞上,散发出让人为之倾倒的光辉,一双如星般璀璨的眸子像是点亮了蓝枫心底最黑暗的地方,他走到她的身畔,柔声说道,“我陪你进去。”
“不用。”钱瑾望了眼着正屋的窗棂,抿嘴浅笑,“等着看好戏吧。”
这时,钱瑾走到堂伯母身边,问道,“伯母与瑾儿一同进去,可好?”
“行,行,行。”堂伯母怎会不愿意,说不准还拿多得些稀罕之物呢,应承下来之后,拉过钱瑾的手臂往里走。
可只走了两步,两人便看到窗棂上一个高挑的身影,虽只是一个身影,但是头上的发髻十分醒目,一个男人!?
堂伯母以为自己看错了,猛擦了几下眼睛,疑惑地望了一下钱瑾,“是我看错了吧?”
“什么?”钱瑾故作不知晓。
“没什么。”堂伯母以为钱瑾没看到,便压住了心中的疑惑,“走,再进去瞧瞧看。”
可是,堂伯母才迈开步子,一声突兀的男子声音响了起来,“桃儿,怎么还不让那几个老不死地回乡下去?整日这么让我窝在这里,着实憋屈得慌。”
“再等两天,来,小心肝,让我亲一个。”是女子娇媚的声音。
“什么?还要等两天啊?”
“耐心点嘛,等过了这几天,我们就如神仙般逍遥了。”
“好吧,那你准备怎么补偿我?”
“啄,啄,啄。”连着三记响声。
堂伯母羞得手捂双面,“不知害臊,不知害臊,光天化日之下,怎么会有这等不知羞耻的事情,快,快去叫族长爷爷过来。”
“我们还未叫门呢,为何叫了族长爷爷过来?”钱瑾‘无知’地问道。
“你这孩子,关键时刻怎么犯傻了,你没瞧见你姨娘屋里有男人吗?”堂伯母双眼紧紧地盯着窗棂,是不是地探头以满足心中的好奇心。
“伯母莫不是要捉奸?”钱瑾‘懵懂’地问道。
“对,就是捉奸……”堂伯母被钱瑾一提醒,当即下了决定。
钱瑾看到了堂伯母的贪婪之心,若是揭发了凌凌夫人‘偷奸’的事情,那么作为绝户的钱家所有的财产便会被归置于族里,如此一来,得到的钱银不是更多了嘛。
堂伯母立刻往回走,到了族长跟前,扯开嗓子说道,“公公,真是丢人,咱们钱家怎么出了这么个不知羞耻的女人。”
“老大媳妇,你这是怎么啦?这么快就回来了?人呢?怎么也不出来迎迎我们。”族长见堂伯母这般义愤填膺,酒也清醒了一些。
“怎么啦,这是?”族长见堂伯母这般义愤填膺,酒也清醒了一些。
“爹,难怪顺水兄弟没有娶了这女人,原来竟是这般不要脸,这几天可是她丈夫的忌日,她居然在自己屋里偷汉子。”堂伯母久居乡下,可话粗可理不粗。
族长一副不相信的模样,“嘶”他做思考状,声线拉得好长,“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呀?”
“是呀,我姨娘她为人正派,不会有错的。”钱瑾为凌夫人说好话,无非是想让这场戏显得更为逼真一些,说完,无意间看到蓝枫瞅着自己,心猛地一抖,也罢,让他知晓自己不是个有心计的女人也未尝不可,曲终人散之时,谁也不会伤心欲绝。
可钱瑾错了,她的这些小动作在蓝枫眼里却是一个聪明女子的作为,不会像某人如蜗牛一般活着。
“错不了。”堂伯母笃定道,“那声音媳妇是听得真真切切,不难怎会无缘无故多了个男人在她的屋里?爹,你想一下,倘若顺水兄弟在天有灵,会难过死的。”
堂伯母说得真真的,族长依旧半信半疑,“走,我们过去瞧瞧看。”
“走,走,走。”堂伯母在前面带路,忽地,窗棂一暗,一个人影从屋里窜了出来,还未等族长反应过来,人已经不见了。
蓝枫知晓这是钱瑾设下的圈套,当然不会傻到出手相拦而破坏佳人的好戏。
“什么东西?赶紧点灯。”族长的声音在黑暗之中有些颤抖。
大堂伯吹了火折子,率先进屋点了花厅里的火烛,在如蝉翼般薄的灯罩之下,花厅显得异常明亮。
“没人啊。”三爷爷左右瞧了个遍,然后埋怨堂伯母道,“从你嘴里准没出好事,明明没影儿的事,你偏说得真切,连你爹都敢蒙骗,你晓不晓得这女人要是偷汉子是要进猪笼沉潭的,若真是这样,以后谁拿来的银子往族里供奉。”
堂伯母却没因此气馁,说道,“侄媳妇怎会看错?那声音真的是一个男子的,等侄媳妇进屋瞧瞧去。”
说完,她端了灯笼要进正屋,钱瑾忙说道,“不如大家一起进去看看,仔细别让出什么误会,伯母也不是无事生非的人,伯父,您说对不对?”
大堂伯颔首,端着未来族长的架子,“瑾儿这话说得不错,爹,一起进去也好,你儿媳妇也不是没分寸的人,没影儿的事更是不会胡说八道的。”
“走,看看去。”族长拍了一下椅把子,起身跟在堂伯母身后,一同进了凌夫人的卧室,在灯光的照耀下,可见屋内一个人都没有,可是床上的床褥凌乱不堪,两个枕头一个丢在了拔步之上,一个扔在了地上,更为让人咋舌的是凌夫人的红色鸳鸯肚兜居然堂而皇之地挂在了勾床帐子的铜钩之上。
“作孽哦,真是不要脸啊!!!”堂伯母拍着大腿哀声叫道。
族长也不笨,问道,“也未必是她偷汉子,兴许是这婆娘太懒了没收拾吧?”
“哎呦!!!我的亲爹呀。”堂伯母撒开嗓子叫道,“您怎么还不明白,刚刚从屋里出来的人必定是那奸夫了,就我们说话那会儿,凌春桃已躲了起来呢。”
堂伯母的话不无道理。
钱瑾想这堂伯母是帮了大忙了,打回头一定再送一份绣品给她才是,这女人最厉害的武器便是嫉妒心,凌春桃和堂伯母同辈,一个吃香喝辣,一个一辈子窝在乡下,怎能不让堂伯母在此时火上浇了把油呢。
族长似乎听进了一些,“出去再说吧。”到底是女人的屋子,而且还是晚辈的,他觉着自己堂堂正正一个族长,呆久了不自在。转身时,脚底下踢到一个东西,“拿灯过来。”
堂伯母听到吩咐,便将灯笼递了过去。
地上赫然躺着一只男人的大鞋。
几人的心思都起了变化。钱瑾暗叹陆四聪明能干,居然学会留下这等好证据;堂伯母脸色布满神气;而族长等三个男人的脸却是如猪肝一般了。
“去,把那个不知羞耻的女人给我找来,我们钱家不能留下这样的女人。”族长气急败坏道。
“族长爷爷,请手下留情。”钱瑾为凌夫人求情道,“我们今日过来是想给姨娘正了身份的,不是来抓奸的呀。”
堂伯母充满同情地望着钱瑾,说道,“瑾儿,你太善良了,现在还想着给她抬身份。”
“对,她不配。”大堂伯附和道。
“她想要正室的身份,连门都没有。”三爷爷也是发怒了。
“可是……”钱瑾还要劝说,却被族长打断掉了,“瑾儿,你别说了,我不会同意的,现在给那女人两条路,一是自行离去,二是给她正了身份,给你爹作伴去。”
族长的言下之意是想让凌夫人离开钱家,另外一条出路便是成为钱家的人也同时成为钱家的鬼。
“族长爷爷。”钱瑾“扑通”跪在了地上,“请您放过姨娘吧,今晚的事情权当没有发生过,好不好?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今晚都是瑾儿的错,若不是我嚷嚷着要过来,也不会碰到了,再说了姨娘操持这个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么重的惩罚她怎会受得了?”
钱瑾为凌夫人求饶无疑是火上浇油。
“这怎么能怪你。”族长让钱瑾起身,可钱瑾不依,族长又说道,“瑾儿,那女人几次说你坏话,你反而以怨报德,真是你爹爹的好女儿,来,你先起身,待爷爷我好好思量一下。”
钱瑾见识过族长的善变,不敢疏忽,免得他犹如墙头草一般,见风就倒,“族长爷爷,瑾儿听说妹妹生病了,妹妹好歹是爹爹的女儿,您若是现在赶走了姨娘,谁来照顾妹妹?毕竟我们没有当场见到姨娘偷人,不如依了瑾儿的法子,可好?”
族长正为难着怎么惩罚凌夫人,“快快说来。”
“姨娘恐怕最在意的是没能成为爹爹的妻子,不如就别抬了她,明日爹爹的祭祀也不叫她了,这样一来,这桩家丑便遮上一遮,总比闹得沸沸扬扬来得强,明日瑾儿开仓放粮,定会有很多人前来,闹大了,族长爷爷您脸上也无光呀。”钱瑾说完,殷切地瞧着族长。
族长转头与三爷爷窃窃私语了一番,正色道,“你这法子极好,就这么办吧。”
钱瑾笑着起身,福身道,“多谢两位爷爷。”
天色已晚,便都散去了。回常春园时,钱瑾和蓝枫一路默不作声,直到一阵风起,蓝枫将钱瑾护在了身旁。
“怎么了?”钱瑾感到他呼吸有些急促,这不像是平常镇定自若的蓝枫。
“别出声。”蓝枫的亮眸巡视着昏暗的四周,如一只豹子在找寻着猎物一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