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钱瑾震惊地问道。
“规矩啊。”凌夫人捂袖而笑,“这宅子是我们钱家的,你一个出嫁的大姑奶奶,有什么资格还住在这里。”
钱瑾暗自冷笑,原来是为这宅子而来,想不到脑筋动到这份上了,看看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今日我请了族长过来做主,也是想让你心服口服,免得说我这个长辈的欺负你。”
“姨娘。”钱瑾已改口了,“没错,这宅子之前是娘家的,可后来你卖于我相公,这不会有假吧。”不难猜到,这四人来着不善,只是拿这宅子做文章,还确实出乎钱瑾的意料之外,想要回这宅子,之前怎么不来,钱玉可不是个相与的,岂会这般轻易让自己白白住了那么久。
周妈之前特地过来劝说自己躲一躲,怕的就是她们的卑鄙吧。
“卖?”凌夫人反而一副不知情的模样,“可没有那么回事情,说起来,我今日才晓得大姑娘心思这般深沉,居然会假装出嫁,当初那公子问我可有房子卖时,我好意将这宅子借给他,原来居然是个骗局,所以才求得族长过来作主收回。”
钱瑾心里没了底,当初曹妈妈和她说过这宅子确实是蓝枫出了银子卖下的,可房契却不在自己手里,如今拿不出证据来,怕是凌夫人一干人等会不死心。
“瑾丫头,是否真如她所说?”族长还是照例过问了一下,舍不得钱瑾口中的重礼。
钱瑾故作无助,问道,“族长爷爷不相信瑾儿?”
“不是爷爷不相信你,爷爷相信的是证据,你姨娘说的也不无道理,你若真是假装出嫁之名占了这宅子,那便回去好好反省一下,面壁几日也就过去了。”族长极为‘公道’地说道,“你们谁有证据?都拿出来瞧瞧。”
“我有。”凌夫人得意洋洋地站了起来,从腰间拿出一张纸,摊开来放于桌上,“这是这宅子的房契,老爷死之前留下的,让我好生保管着。”
钱瑾上前一望,果然是房契,可是……她觉得哪里不对劲,一时说不出来的感觉,便问道,“我大小就住在这宅子里,可为何这房契这般崭新。”说完,她恍然大悟,新的不只有纸张,还有这字迹,一股子墨香犹在鼻尖。
“噢……”凌夫人不慌不忙地说道,“原来的房契已破碎不堪了,我重新去官府公正了一份,大姑娘若是不信,大可去官府问上一问。”
钱瑾不会傻到多此一举,上面的确有官府的印章,凌夫人破财就能弄到。
“大姐姐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无话可说了。”钱玉见钱瑾沉默,追问道,“你若是不相信,拿出你所谓买宅子的房契便可,这样族长爷爷便能相信于你了。”
钱瑾见到桌上的房契便感到她们是有备而来了,而两个时辰中慕言根本不会回来,不若求了族长多宽限自己一些时日,便说道,“族长爷爷,能否多宽限几日,瑾儿之前也说过,侄孙女婿出门了,一时半刻回不来,等回来了,我们夫妻再给你磕头请安。”
三爷爷还惦记着重礼呢,忙推了推族长,说道,“大哥,等上几日也无妨。”
族长也有些动摇,在明州城中多待几日,吃香的喝辣的,日子惬意得不得了,反正吃亏的又不是自己,“就依瑾儿所言吧。”
“不成。”钱玉绝非善罢甘休之辈,“大姐姐可真是不害臊,什么成亲,什么侄孙女婿,都是她捏造的,根本没这号人,族长爷爷,若是信了她,怕是会一无所获地回去。”
“你这孩子……”族长闻言,顿时面红耳赤,钱玉明着说族长要是不帮着她,之前谈好的好处一分银子也得不到。
钱瑾倒是见识钱玉越发厉害了。
屋内的蓝枫听闻了一切,极好的心情被破坏的荡然无存,等听着她们这般咄咄逼人,对钱瑾是一阵心疼,忙打开给她准备的衣柜,从抽屉里拿出一只黑漆锦盒,打开一看,那张房契果然还在。
蓝枫之所以不和休书银票一起给钱瑾,是担心她一怒之下全给撕了,现在这担心却是多余的,而他给予的物件她分毫未取,估计连瞧都未上一眼吧,不然,不会在凌夫人要她拿出房契时,她会想要延迟几日。
“你说啊,你男人呢。”钱玉见钱瑾不语,嗓门便尖锐起来了,“该不会是那些什么乞丐啊,土匪之类的人物吧。”
“住口。”随着一记怒声,房门哐啷一声打开了,从里面走出的男子一身贵气盈然,昂首阔步地走到钱瑾面前,凌厉的双眸扫过凌夫人等人,“我就是她男人,你们有什么事只管和我说。”
钱玉的双眼直愣愣地,这男子坚毅的脸庞如刀精心雕刻出来的一般,俊美挺拔的五官完美地结合着,壮硕欣长的身躯伟岸不凡,威严的气势让人大气不敢出。
这绝对是不同于凌书桓的俊俏。
钱瑾隐隐地感到不安,他出来做什么?
“玉儿。”凌夫人拽了拽钱玉的手,压低声音道,“你不是说她没男人嘛,这又是怎么回事?”
“彩月那丫头守了好几天,真的没看到过。”钱玉说道,“娘,他说他是,那得看有没有房契在手上了,不然就算是她男人,这宅子我们也收定了。”
“说的极是。”凌夫人也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女儿了,她回头对蓝枫说道,“不是说自己是谁那便是谁了,我们只要看证据。”
蓝枫深沉的眸子闪过一丝冰冷,他瞟了一眼凌夫人,将手中的房契展了开来,“这便是那房契,你们可看清楚了,看完后立刻给我滚。”
日头逐渐偏西,这个时候本该准备和佳人圆月共赏了,他不喜欢有不相干的人打搅。
钱瑾一脸疑惑,这房契是真的,怎么在他的手上?
“族长爷爷。”钱玉不敢正视蓝枫,又一次地找族长说话,“侄孙女见大姐姐屋里不下几个男人,她这本不知廉耻,着实让人吃惊,这人说是我姐夫,可谁能证明呢?”
“对对对。”族长见形势急转而下,忙帮着钱玉说话,“年轻人,可别为了一时意气,坏了我瑾丫头的名节,我那侄孙女婿可是京城人士,不是普通人。”实际上族长什么都不知情,胡诌而已。
蓝枫不欲与他们在纠缠下去,便从袖中拿出那枚象征身份的麒麟白玉章,朗声说道,“京城敬国公府,蓝枫。”
钱瑾一惊,只觉得心被锋利的刀划过,疼得无法呼吸。
“什么?敬国公?你是蓝枫?”凌夫人吃惊道,她见过钱老爷和蓝荣乾签下的婚书,婚配的的确是蓝家长子蓝枫,更令她诧异的是他的身份竟然是敬国公的小侯爷,她以为钱老爷门第小,与之结亲的不过是平头百姓而已,想不到却是这等尊贵身份,早知当初就去调查一番了,真是后悔莫及。
“如假包换。”蓝枫面无表情地回道,这让凌夫人想到几个月前自己也同样说过这四个字,心中一阵泛酸,这要是钱玉嫁给这样的人家,自己可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何苦现在卖田卖地地帮衬侄子。
“姨娘,你们现在满意了?”钱瑾冷面问道,他们每说一个字都如刀子戳进心里一般。
“玉儿,我们走。”凌夫人自觉难堪,原以为彩月的消息准确无疑,竟料不到今日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还白白被羞辱了一番。
“就这样走啦?”族长站了起来,显然这情形也是他意料不到的,这宅子能不能被收回,他的好处都是少不了的。
“娘,我不走。”钱玉没能达成目的怎会罢休,她快步走到钱瑾面前,伸出利爪,让人猝不及防地朝钱瑾脸上划去。
“哎哟”
蓝枫已快钱玉一步,抓住了她的手,随后重重一甩,钱玉整个人翻在了地上,发出痛苦的叫声,钱瑾冷眼旁观,绯红双唇紧紧地抿着,袖中的双手绞在了一起,丝毫不觉着疼。
两位长者看着眼前的架势哪里还敢继续待下去,走到凌夫人身边,说道,“顺水家的,我们要回去了。”说完,你推我搡地走掉了。
凌夫人已没有心情照顾特地找来寻事的族长了,她急忙伸手扶着钱玉,只见钱玉发出哎哟的声音,“娘,忙着点,疼死了。”
“玉儿,你怎么样?伤到哪里了没有?”
钱玉疼得眼泪直往下飙,“娘,疼。”
“娘帮你揉揉。”凌夫人焦急地帮着钱玉揉身子,待她好些了才扶她慢慢站了起来。
“娘,女儿要报官,让这贱人吃不完兜着走。”钱玉眼眶虽然还蓄着泪,但还不忘凶狠地望着钱瑾。
“好,娘都依着你。”凌夫人心疼不已,何况她受了钱瑾的羞辱,能被官府问罪自然是最好的了。
“你们敢?”蓝枫呵斥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关瑾儿何事?”
“随便你们。”钱瑾冷哼道,望都没望蓝枫一眼,更不愿意承受他的好意,“若是你们不想自取其辱便只管去吧。”
“别以为有什么敬国公小侯爷为你撑腰,你就了不起了,钱瑾,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比我过的好。”钱玉玉指指向钱瑾的鼻子,恨不得抓花钱瑾那高傲的脸。
“靠他?”钱瑾不削,脸上露出一丝鄙夷,“我与他毫无瓜葛,何须靠他?”蓝枫闻言,脸上的神色又冷了几分。
钱瑾冷笑着,继续说道,“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一个小妾竟敢爬上大姑娘的头上来,你们认为官老爷会听谁的?钱玉。”她毫无惧意地盯着钱玉说道,“你连姐姐都敢绑架,这要是报了官,官老爷是抓你还是会抓我?”
钱玉的手握成拳头,咬牙道,“你不会得逞的,我娘是钱记米铺名正言顺的夫人,不是什么小妾,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儿,就算你说烂了嘴也没人相信的,反而是你,名义上出嫁,实际上卷走了家中十万两的银子,这说出去,钱大小姐的名声就烂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