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不知身是客，一响贪欢。而后，故事里满都是腥风血雨，在没人知道，再问起来，就是知道的人都死了。或者再问的人也该死？

这世界活着的人那么多，不怕死的自然不在少数，革命烈士不过是其中比较出名的那一拨。而眼前这个，却是仗着自己受宠，把它当临睡的晚安故事来听的。

“接下来呢？”

“太久了，我都不记得了。可能是大家都是聪明人，谁又会犯了那忌讳跑去说这些蜚短流长，看吧，所以我都忘了。”

林寂色说完摇了摇手里面接天莲叶的团扇，笑了笑哄着那和小时候有几分相似的自闭偏执的小孩，不知道他的一生该有怎样的执念才能活下去。就像居于千里之外，却仍旧是潞绸，仍旧是绿萼，这些就是抛之不去了。

林寂色，清浅的笑了起来，好像来了这里看着黄沙漫漫的她学会了经常这样笑，轻轻的叹了一声，“暮寒，你什么时候才会解下系发的潞绸？”

暮寒的眼光闪烁了一下，又恢复了冰冷。

“你不说难道我就不知道了？若不是你在缙云庄杀了那么多人，又怎么会孤身到了大漠……”

“我都说了，我到这儿，为的是来寻你，这是生命里必须的缘分，求不来也逃不掉，佛曰，人之命，不可说不可说。”

那一场屠杀之后，林寂色又生生的长出来一个人格，风平浪静的，像是前尘往事她都已经不记得了。比如左右不分，比如独孤品，君汶绮梦，缙云庄拜月教都已经随着时间化作劫灰。

到底是什么呢？到真是记不真切了，这样的说来倒是真的担得起一句物是人非。江湖的一切都随着缙云庄的血战从新归于平静，而失了楼主荧惑，绮梦和鹰儿的陨落，也使得七曜楼一蹶不振。听到双喜城北卖白菜的杨大妈说大白菜都降了两个铜板一棵，就是因为没了那些江湖人士打打杀杀，现在都一心搞生产去了，全改种辣椒，一水的锦熙红。

在任何特定的时间阶段，内陆诸意识层的只有一种身份，称为主体人格。此时所有的情感、思想和言行都按照主体人格的方式活动，不显出另一身份的痕迹。不定期一段时候，通常是在受到精神刺激之后，可突然转变为另一完全不同的身份，一切情感、思想和言行按照后继人格的方式行事。这时，个体对过去的身份完全遗忘，仿佛从心理上另换了一个人。从一种人格到另一种人格的转化通常是突然发生的，当后继的人格开始“执政”时，原先的主体人格是意识不到的，并忘却之前已发生过的事情。

就是这样的吧，所谓的多重人格。现在的自己已经不记得以前的林寂色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她自己就是君汶的，其实知道不知道又有何区别，难道会不出药王谷，连我都要走出这归墟城，何况是她。

走吧，暮寒，我带你去看看这万千世界，属于你的缙云庄，属于你的叠翠庄，属于你的七曜楼。你愿意，也可以有属于你的江湖。

那日也是这般的光景？一片的狼藉，一响贪欢之后满目疮痍。这当真是没有更糟的了，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和自己最好的朋友上了床，关键是还是同性。是该为谷外的祁月鼓掌，值得浮一大白。

“我们出谷吧。”

五个人等的都是这一句话。药王谷的困兽，外加谷外正好以暇的祁月。

“那，就回去收拾行李明早出发。”

“好，我们走密道。”

一时间，即使都知晓了是中了幻术，却仍旧是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无可奈何的断断续续。

然后呢？林寂色努力的回想后来发生了什么？

出谷？

去缙云庄？

看来真的是发生的太久了。

“走吧，暮寒，已经备好了马车，跟我回去看看你的故乡。”

林寂**在廊下，伸手去牵暮寒。

“我是孤儿，连亲人是谁都不知道，哪里来的什么故乡。说什么笑话。”

“从今以后，你不是孤儿，你也不是暮寒，而是林暮寒。你是缙云庄的少庄主，是叠翠庄的主人。你有了故乡，那里叫双喜。”

暮寒，有了羁绊才能活下去。因为生，真是一件需要勇气的事情。

一路向东，终于都把昏黄换了吟唱。可是谁又分得清是更喜欢驼铃的清脆还是一梦两三年的江南烟雨。

“暮寒，我们去烟雨居吧，那里的小点相当的不错。隔了这么些年，不知道那位师傅还在不在。”

“姑娘，听得你这么搭配，我就知道定然是你来了。立春五更竹心上的朝露，不会有人比你更挑剔了。”

烟雨居还是老样子，胖厨师已经成了掌柜，果真是物是人非。还是坐在当年的那个位置，是在这里迎来第一波杀手的吧。还是一样的松露雪米糕，这次终于可以好好地品尝。

那日也是一般的光景，一行四人难得寻了个店歇脚。一直以来都像快些挥刀断愁，以为只要解决了缙云庄的事情，以后便不要再见，时间久了也就忘了。都说时间是最好的神医，治愈一切情殇。

至于当下，最好的当然是找个事情放在眼前，这就跟你失恋了想借着吃东西或者疯狂的血拼一样。而这一天恰好两者齐聚。

烟雨楼的小点和茶水是一绝，比之其余的客栈不知超过多少，所以也没人奇怪为什么君汶不再喜欢金银丝卷，而是选了松露雪米糕，雪莲酿蜜豆，黄金脆。而这些东西精致难寻价格不菲，都是七曜楼楼主荧惑喜欢的。

那一双灵魂的交战，已经分出了胜负，林寂色终于杀死了她心里最后一点温暖。或者说，她终于彻底杀死了文君，消除了她存在的痕迹。

曾经说过要保护自己的女孩子，那样死在大火里，手里还死死的抓着荷包和锦帕的女孩子。代替林寂色死去的女孩子，终于还是烟消云散了，即使她曾经给过美好，却终于都没了。

复仇的道路上不需要温情。

她不是那个和文君一起放风筝一起荡秋千的孩子，也不是将自己硬生生的长出一颗心来的林寂色了。因为贪恋被关心，被照顾，生生的长出一颗心去寻找爱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