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这样也算是鬼音的朋友。估计无论是谁，见了如此这般的朋友都只会联想到妖魔鬼怪吧。半截诗没有答话，抬眼看着立在厅外森然可怖之物。

“怎么？少庄主难道是那以貌取人之人，看不得我这朋友。难道中原武林什么英雄不问出路都是伪君子的虚言假意？”

鬼音跟从唐雪痕多年，口齿伶俐能言善辩，即使是腹语虫，也让他占尽先机。一句句皆是武林龌龊之处，堵得半截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看着那两只红毛怪物。

二者约么都是两丈多高，也就是身形高大的男子的两倍有余。由于他们恭顺的跪在地上，半截诗才得以见到那恐怖的面容，也不知这鬼音是无意还是故意。火红的头发杂乱的在头上，双目血红突出，寸余的獠牙抵着下嘴唇，指甲是不变的青黑。黝黑的皮肤不是常年暴晒而成，像是涂了什么在身上。

“少庄主好眼力啊，那是防止尸体腐坏的，我们叫做尸油，是用尸体本身的油脂提炼而来。可以防止尸体常年不坏。可是，就是不能破落，因为表面完好，可不知道下面已经烂成怎样的光景了。”鬼音像是故意为之，见半截诗将目光盯在红缨鬼降的皮肤上，立刻开始细细的讲述如何而为，将半截诗恶心的够呛，却又不能让他闭嘴。那样的方式，配上腹语虫的发音，半截诗几乎捏碎了手里这钧窑的茶杯。

半截诗这边和鬼音咬牙切齿，可叹左右不分和独孤品一行人终于带着阿魏和佩兰踏上了回程的路上，相应的，那个可爱的七曜楼出来的菜鸟杀手……启天终于手忙脚乱的准备好了，等着独孤品回来，第一次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啊。

“左右，我们为了湖州百姓耽搁了不少日子，得快马加鞭的赶到缙云庄才行。”

独孤品心里虽然万分感谢这些接踵而来的事故，不管是有意无意的，可是内心却总是不安的想到缙云庄现在是怎样的光景。这或许就是痛并快乐着吧，一边享受和喜欢的人朝夕相处，一边却忧心着他人的安慰和感受。可是其间虚虚实实如何取舍倒真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们这些旁人是半分也猜不透说不得的。

“即使是我们想，怕是也不容易。在湖州城下毒和在灵州引我们中局的应该不是同一路人马。行事毒辣，不顾一城百姓死活下毒的，应该是七曜楼的。而幻术，这样的大型幻术，还有你所见的白衣男子却是拜月教无疑。我们现在被几路夹击，我们在明他们在暗，只有加倍小心。说不得回去以后还会生出怎样的变故来。”

左右不分斜倚在船舱的窗处，银辉像薄纱轻掩其面，遮去了男子几分凌厉，更显得清丽无双。浓密的双睫在月光和昏黄的灯光的交映下像是要化蝶而去，独孤品不禁凑过身子细细的去数投在他白皙皮肤上的剪影。一时之间，呼吸可闻。

“怎么着，这灵州的月也比湖州的圆？二位这么好兴致在这儿赏月。”

绮梦一进船舱，便见着这么一幅景象。独孤品把脸凑到左右不分耳边，像在低声说着什么秘密，更像作势要吻过去。她心里极度不舒服起来。

绮梦和独孤品也算是相识多年，对这位桃花坞少主的事情多有耳闻。二人都不是那酸迂之人，相谈甚欢。当然独孤品也不是什么清高之人，柳下惠他是做不到的，所以露水情缘也不是没有。来飘香院的都是来寻欢作乐的，二人调笑间也曾说过男婚女嫁，当然，即使是流连花丛，大龄未婚的桃花坞少主，也是不可能娶烟花女子做正妻。不过，若是做最受宠的妾室不是比黄脸婆好。尤其是衣着华贵衬得内心更加凄苦的正房。所以，绮梦倒也不是不记得这事。它就好像一个水晶球幻境，不是真的，也不是假的，好像一个梦想一样闲置在那儿。虽然不是绝顶重要，要是突然给摔碎了她也得跟你急。

好吧，说这些文艺的都没用，翻译过来就是。这年代吧，都妓子无情，戏子无义。可是人家里面好歹前有苏小小，薛涛等，近有娜娜，这找个有情的嫖客才真是难，找个有情有意愿意娶你，有钱有貌的嫖客那还不是在公园闲逛捡到了非洲之星。这就充分说明了这个承诺的可贵。可是现在，好了，眼看什么都没了。你说要是输给一个比自己好的人那还可以自我安慰，输给一个男人……妖艳无双的绮梦输给一个男人，这怎么说都是自己完全不能忍受的。

“听绮梦姑娘这么一说，仔细看来这月色倒是真的漂亮，和绮梦姑娘你一般的姿容绝色。”

“我都不知道你这是在夸绮梦皎皎如月还是夸这月亮明艳夺人了。”

听见左右不分回过神出声解了困窘，独孤品赶紧收回和绮梦对视的目光。绮梦的眼神里有太多他看不懂的东西杂陈，而其中若有若无的正有他最害怕的东西。

“我说这世间啊，最恼人是人自己，最无辜便是这月亮了。且不说总是把自己的思念啊，愁绪啊一股脑的都抛过去，就专说这人心的易变。心情好的时候，缺月是柳眉一弯，心情不好的时候，满月也是不解风情的痴肥。月亮哪有闲情关心风月啊，都是人心不古而已。”

绮梦好似接着话茬那么一说，可是入得独孤品的耳朵，便又是另一种意味了。只是不知是不是这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虽然明知三人之间有了微妙的变化，可是依旧是言笑晏晏谈笑风生。船行在微波粼粼的河面上，看着月亮碎成了一片一片，波光粼粼的，却在尽头归成一色暗黑，像熬好的药汁。

回到湖州的三人，第一件事便是开始配药熬药，还好有不少人来帮忙。其中，启天便是最为热心的一人。熬药，送药，照顾病人，甚至还帮着女眷们买些胭脂水粉。

“启天啊……”左右不分站在回廊下看着扇着扇子煎药的启天，轻笑着出声想提醒他脸花了。结果启天一惊霍的站起来，碰翻了药炉，药汁全洒了，他果然是个愣头青的小杀手，真不知是怎么进的七曜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