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香凝万万想不到进来的人是桃枝。
其实不只是她,就连风文轩都有些意外。
桃枝向皇帝叩首道:“奴婢冲撞了皇上,罪该万死!”
皇帝见她虽是侍女打扮,但气质却并不怯懦便沉声问道:“你因何事私闯大帐?还不从实招来!”
桃枝复又叩首,然后抬起头来,脸上似带着隐隐的泪痕。
“奴婢也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不然定不会做这背主弃义之事!”
她话音刚落,但见之前莫香凝推出来的那名贴身侍女突然‘哇’地一声痛苦起来。
她回身扑倒在莫香凝的脚边哭诉道:“莫主子,都是奴婢的错……奴婢实在是下不去手啊……桃枝她现在怀了三殿下的孩子,您让我怎么能下得去手啊!”
一瞬间,大帐里所有人的全都呆住了。
这个叫桃枝的侍女居然怀了三殿下的孩子?
什么下不去手?难道莫香凝曾派人暗中想除掉这个叫桃枝的侍女不成?
这倒底是怎么回事啊?
就连风文轩也被这一幕惊的一时间回不过神来。
他转向盯着夏璎珞,目光渐冷,其中还藏着愤恨:这又是你搞的鬼吧?
夏璎珞见他满脸恼意,唇边却是噙了淡淡的微笑:这才只是开始,莫香凝欠我的一切,都要还来!
桃枝这时叩首道:“一切都是奴婢的错,若是奴婢早早的自我了断,就不会闹出今日之事了!”
桃枝一副哀哀之色,莫香凝贴身的侍女也附和道:“奴婢知您向来不喜桃枝,但她现在已经怀了三殿下的子嗣。
您若是就这样害了桃枝,三殿下以后要是知道您无法怀有子嗣,岂不是会恨您一辈子?”
莫香凝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你胡说什么!”
无法怀有子嗣?
那侍女说话的声音虽然不高,但莫香凝听来却如雷贯耳。
夏璎珞双眸微眯,只怕此时莫香凝就是想上一百年也想不出为何自己突然就变成了那不下蛋的母鸡。
这倒不是桃枝她们冤枉她,自从桃枝跟了莫香凝,便一直在暗中在其茶水中搀入一种可以导致无法让人生育的药剂。
“你……你们在说什么?”莫香凝只觉自己额头上的青筋直跳,她完全想不明白为何事情突然急转直下,变成了矛头直向了她自己。
贴身侍女突然跪爬向桃枝,扯起两人的衣袖,但见上面道道青痕,令人触目惊心。
“莫主子,您可知这么做最后害的可是三殿下啊!你要怪就怪奴婢好了!”
风文轩几步走到桃枝身边,一下扯开她的衣领,桃枝还想挣扎,但却躲不过风文轩力量,衣领散开之下全是条条鞭痕。
事情变化的太快,皇后只惊得目瞪口呆,皇帝对帐内的一名太医道:“去诊脉……”
那名太医意会,忙来到桃枝面前,为她细细诊脉。
不一会太医抬起头来,“回陛下,确实是喜脉!”
风文轩愣了,子嗣?
他居然有了子嗣?可是在这种场合下得知的消息,一时间他不知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发怒。
太医又为莫香凝了诊脉,不断的摇头。
皇后诧异道:“如何?”
太医小心翼翼道:“确实如这侍女所言,莫皇妃已然是不能再育子嗣了……”
莫香凝只觉得脑子里‘嗡!’地一声。
“该死的奴才,还不快住口!”皇后腾地站起来,厉声呵斥。
她现在已经明白,自己的这个计策已经失算了。
现在她不仅就要失去了网中了大鱼,而且还要连带下她的侄女,莫香凝。
皇帝的脸上阴晴不定,目光在皇后与风文轩的面上依次掠过。
刚才两个侍女的话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投毒之人居然是三皇妃的侍女,而且她长相竟然与夏璎珞有五分的相像。
如此一来,刚才莫香凝设计夏璎珞的那些事反倒变的无足轻重起来。
皇帝又本是一个多疑之人,他听到这里,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
风文轩这时若能一剑砍了莫香凝,只怕他早就动手了。
悔不当初一时入了她的套,原来那个倾城倾国的才女,现在却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怨妇。
但此刻,风文轩却知道自己最需要的是保持冷静!不然他真的可能就被卷入其中。
不管这计划原本是针对谁的,现在已经对他构成了威胁。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但却垂首掩饰住了目光中的神色,他躬身对皇帝道:“父皇,儿臣绝没有陷害七弟之意,此事儿臣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给父皇一个交待!”
皇帝却突然冷笑一声,起身便走。
风文轩心中暗叫不妙,他为了今日已秘密安排了一年之久,若是因为此事最后落得满盘皆输,他就是死也不会瞑目。
刚想到这,风文轩跪行几步,一下扑到了皇帝脚下。
“父皇!儿臣定会处理好此事,万望父皇给儿臣一个机会吧!”
皇帝猛然回头,眉间一瞬狰狞毕现。
风文轩还想说些什么,海公公却一下子拦在他面前,面带笑意道:“三殿下,皇上有令……请莫皇妃即刻随侍卫到后营歇息,若无皇上旨意,不得擅自离开!”
这是皇帝的口谕,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莫香凝被监禁了。
就连皇后都没来得及插上半句话,此事就这么定了。
莫香凝完全没想到事情最后会变成这样,她突然扑倒在皇后脚下:“皇后娘娘……怎么会……怎么会变成这样?”
皇后长长叹了口气,脸上的神色渐渐淡漠起来,她低头看向莫香凝,“你放心,文轩定会帮你查出真凶。
你先委屈几日,到时还你一个清白就是了。”
莫香凝呆住了,皇后娘娘的语气冰冷而又陌生。
她知道,自己这一次已被完全的舍弃了。
她看向桃枝与自己贴身的侍女,“你们这两个贱人!我把你们……”
她刚想靠近她们两人,夏璎珞突然横插一步拦在她面前。
“莫皇妃,你该不会是想杀人灭口吧?你可知谋杀皇室子嗣的罪名有多大?”
莫香凝迎上她的目光怒声道:“夏璎珞!这下你得意了?你这个贱人……为何总是处处与我作对!”
“与你作对?”夏璎珞望着她,唇角挑起一抹诡异的微笑,“我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风文轩看着夏璎珞离去的背影,紧紧攥起了拳头。
他不能再等了,他也早就暗中探听到了有关白狐的消息,而且也知道太子与皇后的计划。
只是莫香凝在这时拖了他的后腿,让他无端被皇帝起了疑心。
想必后面的事……不能再等了!
风文轩眼中隐隐射出寒光。
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夏璎珞直接回了自己的营帐,原本她的心里还有些顾忌,一会要如何单独跟风若狐相处,但等她进了帐篷却发现风若狐早已不见了。
她记得风若狐是暗中奉命行事,所以也不好询问门外的那些侍卫。
匆匆用了些宵夜后她便睡下了,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她觉得有什么东西轻落在自己的脸上。
她睁开眼睛,正对上了一双乌黑闪亮的眸子。
风若狐穿着一身黑色锦衣,正坐她的身边抚摸着她的脸颊。
夏璎珞见他那双眼睛里泛出的柔光,忙向后缩了缩,躲开他的那只手。
“刚才皇上秘密召见。”见夏璎珞似有些紧张,风若狐也没再进一步有所举动。
“皇帝如何打算?”夏璎珞从床上坐起来,紧紧盯着风若狐的眼睛。
风若狐从怀里抽出一卷金黄色的绢布,夏璎珞只觉眼角一跳。
这种颜色的绢布……只怕是皇帝的诏书吧?
“想不想看?”风若狐审视着她。
不知为何,夏璎珞突然觉得风若狐的目光里带着些悲哀之色。
“密诏?”
风若狐缓缓点头。
夏璎珞将那黄绢布推开,“如此……不妥。”
“有何不妥,想看便看,而且爷不想再有任何事瞒着你。”
风若狐目光灼灼,夏璎珞一时间竟发现自己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她轻轻展开那卷金黄色的绢布,风若狐将帐中的烛火拿至床头,以便让她看的更清楚些。
烛光映在夏璎珞的侧脸上,那块红色的凤痕显得尤为醒目。
风若狐一语不发的盯着她的脸,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其实夏璎珞早在打开密诏之时心中已然掀起惊涛骇浪。
这哪是什么密诏,这分明是一道诛心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自朕登基以来,凡军国重务,用人行政大端,未至倦勤,不敢自逸。
然众皇子间离心离德,如太子亡于非命则立风若狐为皇太子,正位东宫……
若朕亡于非命,则兹命皇太子持玺升殿,处理庶政,抚军监国……
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夏璎珞看完密诏宛如木雕泥塑一般,过了好半晌,风若狐走过来将那绢布收起,放入自己怀中。
夏璎珞秋眸流转,但却久久无语。
正位东宫?
她还记得自己的誓言,若有来生,绝不入宫,誓不为后!
“如何?”风若狐突然低声道,声音中夹杂着一丝嘶哑。
夏璎珞却摇头苦笑一声:“果然我猜的不错,小公爷您并不是什么镇南王爷的儿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