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狸眉头一挑,腿一抬,拉住小刺猬的两根儿刺将他扒下来:“哎哎哎!看清楚,不是猪蹄膀!”
“嘻嘻!”小刺猬一咕噜滚到云狸身前,粉雕玉琢的十来岁的小少年,一瞧见云狸立马扑过去熊抱!“阿狸师兄!小刺猬好想你哦!大师兄说你掉到茅坑里了!”
“啥?”云狸脑门一黑,嘴角抽了抽。他伸手揉了揉小刺猬的脑袋,手一晃,拿出一串糖葫芦来,笑道:“知道这里有一只刺猬球眼巴巴瞅着,看看这是什么?”
“哇啊!阿狸师兄最好了!”小少年两眼放光,大大的在云狸颊边啵了一口。转身就跑了。
云狸摸摸脸,忍不住摇头好笑。
小刺猬天赋超常,对事物感知异于常人,如果不出意外,将是云字辈最小的弟子,她总算不是老幺了,好歹还有一个更小的需要他照顾。
天道门的日子单调而重复,每日练剑修炼,偶尔他也去教教小刺猬和其他小辈。剩下的时间她都窝在琼华殿侧殿练习三尾风,三尾风并不适宜她的体制,甚至这种带火的招式是她天生的克星。没多少时日下来,她浑身便不知增加了多少烧伤痕迹,好歹脸是没烧着,每日依旧若无其事地去教其他弟子。
墨渊每日站在门廊外安静地看着她,湖泊般冷寒的眸子深邃地望不到底。云狸练得实在受不住便悄悄坐在廊柱旁休息,撩开袖子疗伤。不过一月时间,她整个人脸都小了一圈,疼痛不是那么好忍的,尤其对一个桃灵来说最可怕的火伤。
云止山巅随着日子的转移,渐渐下起大雪,伤口在冬日没有疼的那么厉害,云狸乘此时机越发拼命。
大雪覆盖云止山巅那日,凌云台诸位弟子皆以完成了一天的晨练,一直到傍晚时分,云狸都没有出现。
墨渊找到她时,她正躺在雪堆中,清秀的小脸没有半丝平日的嘻哈,这些日子,随着门中愈发的对她敌对,她多数时候也不再出去,而是留在琼华殿练三尾风,但是琼华殿呆的时间长了,流言愈发难听,她便直接到了云止山巅,还笑着说三尾风施展时温度太高,把琼华殿烧着了就不好了。
墨渊手有些抖,清冷如冰雪的面上再没有平日的冷淡。
云狸缩在雪堆里,早已没有了知觉,也不知是昨夜昏迷的,还是今天早上。唇色乌紫,整张小脸青白无一丝人色。
墨渊俯身轻手轻脚地抱起她,她都没有丝毫知觉。
小小的身子轻了很多,墨渊拿起狐裘将云狸裹到怀里,清冷的眸子紧闭,怀里冰冷的气息几乎冻伤他,他忍不住轻轻发抖。“我的阿狸。”
云狸衣衫下几乎没几块好肉,新伤旧伤,不是烧伤便是冻伤。墨渊坐在榻边看着她出神,修长的五指如冰玉,轻轻摩挲她原形下皎润迷魅的容颜。低哑的嗓音带着他不曾发觉的戾气。
墨渊看着她颈边的青紫痕迹,眸光阴鸷难看,这不是练三尾风留下的伤痕,也不是冻伤该有的模样。
他伸手尚未触到云狸腰间的锦囊,就被一股明显排斥地赤芒反击回来,甚至,他只要轻轻碰一下他的阿狸,也会被阻止!这样的力量,只有一个人有。
“绯玉晗。”
阿狸什么时候认识他的?
绯玉晗竟然将这守护的鳞片放在阿狸身上?这样的感觉他很不喜欢。没有理会这股力量,墨渊握住阿狸的手,闭眸感知,没有发现不妥,微微松口气。
此事他断断不能放任不管,前些日子他忙于应付长老阁,对阿狸出去之事并未关注,如今竟是让绯玉晗与阿狸牵扯上。
云狸醒来时一睁眼就看到枕头边儿趴着小刺猬,她一扭头差点被小刺猬满身的刺给扎中。
“阿狸师兄!你终于醒了!”小刺猬扑过来要亲近,云狸瞧着他黑亮的尖刺,吓得脸一绿,瞬间清醒了!
“还有哪里不舒服?”墨渊随手挡住小刺猬,扶起云狸靠在他怀里,伸手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
“师父,阿狸没用,还没练好三尾风。”云狸脑子有些昏沉,她不太清楚自己是怎么回琼华殿的。
“如今天气寒冷,你几位师兄不久便要出去,到时你便与他们一起,不必留在云止山练三尾风。”墨渊伸手仔细掖好被子,眸光扫过云狸腰间锦囊,不再言语。
云狸沉默不语,没再接话。
在这之前,随着天气逐渐变化,天道门也愈发热闹。门中多是俗世弟子,靠近年节,闲暇时分约着一起过节。这几日门中不少地方挂着从附近城镇买来的灯笼。
云狸伤好了之后一直没遇到其余几位师兄弟,前段时日门中有新弟子入门,他们如今也需要带领弟子,只有他这个大闲人。身边只有一个小刺猬陪着,小少年整日巴着他不放。化作刺猬时,又喜欢扒着她的小腿搭顺风车。
云狸没事就喜欢教他,琼华殿外的桃树与连云谷不同,雪白如梨花,与她原形花朵竟是相同一脉,她也不知是否巧合。平时没事也喜欢和小刺猬一起在这里练剑。
小刺猬尚未完全化灵,每隔十年都要几位师兄一起消耗大力延长他的冥寿,云狸瞧着满苑桃花,想起绯玉晗当初曾与她说及,连心连命的法术,琼华殿的桃花永世不凋,如果小刺猬的命运与之相连,也会受到庇佑,只要不是外力伤害,两者共存。
“小刺猬,天道门的桃花永世不灭,你便永生不死。”有风险更有丰厚的回报。
她记得当时是这么对小刺猬说的,她以自己的血下的誓言,小少年懵懵懂懂地明白。当时连云狸也不知道,这件事在后来会成为重要的引线,残忍却真实地告诉了她所有的丑恶真相。
绯玉晗来天道门找她时,琼华殿中只有她一人,就连小刺猬也跑出去找云竹要吃的去了。云狸正坐在棋盘前下棋,冷不防对面坐了一个红衣服的大妖孽,她一时怀疑自己眼花了,有半晌没反应过来,还以为自己在连云谷之中。
“怎么?夭夭看见本王,高兴的说不出话?”绯玉晗执起一枚冰玉子,殷红的薄唇轻勾,笑意盎然地看着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