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营。
寒风凛冽,帐外,高直一身黑袍黑甲,脸色凝重的望进雪色中,“还没找到。”
“还没有,千岁。”侍卫回道。
从陪她出宫的侍卫和宫女口中知道,他们被人迷晕后,待醒来上楼去找她时,她已被人掳走,没有任何线索,但高直就是想不出她从小未出宫门一步,怎么会第一次出宫就被掳走,如果是遇见单纯的山匪那应该留下只字片语要求赎金或者其他要求,可是她就像是被人刻意的隐藏了起来一样,连他派出去最精明的探子都找不到任何她的消息。
他,很担心,只是从来不想去承认。
萧锦绣说他是她一生的魔障,那她又何尝不是他一生的孽。
只是一些事早已注定了最后的结局,他许不了她什么,所以当他决定收敛起最初的心动和喜欢时,他们就已经如两条笔直的线被无意吹过的风,吹错过了相交的机会。
怪谁呢?怪她的父皇不留余地的杀了他的全族吗?
不怪这个,还能怪什么呢。
可是她就是那么活生生的进入到了他的生活中,无时无刻不出现在他的面前,也许真是一种习惯了,心里在如何强忍着告诉自己不要去靠近她,不要去!
可是心却还是不由自己的靠近她。
还是会担心她受到任何伤害,高直觉得这样的自己,很贱。
承认吧,高直,你在担心一个自己自认为厌恶的人,你是喜欢她的。
华清寺。
祭桌上檀香郁郁闷燃,几缕如丝的烟气婉约腾旋,宁味静漫。
“愿我家,夫宁女安,信女素竹诚心祷告。”
她双手合十,轻垂颈项默祷,从侧望过去,白额,秀鼻、唇瓣一直到下巴的侧脸线条,柔和得寻不到丁点儿棱角,像一块温润至极的白玉,一身浑然天成的风韵,秀秀气气的,高洁宁静得让人赏心悦目。
此刻,默祷的她密睫微翘,贴合着抵在颚下的指尖显得柔润而修长,似乎连呼息都进入某种虔诚且淡定的起伏里,那姿态像朵清莲,静谧谧的伫立在世间这个泥泽里。
拜完佛,她幽幽掀睫,眉心却微乎其微一蹙,透出些许疑惑。
似乎……有什么搅扰了她周遭宁静的氛围。
浑身陡地泛麻,谁在窥视她?
心一震,她依循本能地偏过脸容,刚侧眸,就见那男人立在她斜后方的石阶下,面无表情,目光沉峻,也不知盯了她多久。
她不认识他。
好象是陌生人,可是为什么会用那种眼神看着她,愤怒的眼眸中竟还有些许惊喜,还有眼中明显的水雾。
可是这些都不关她的事,她起身,朝着后院主持的香房走去。
可刚到门边时却被男人大力的扯住了手腕,生怕她跑掉一样,可这样她连一步都挪不动,何况跑,素竹惊恐的看着陌生男子,“干什么!”
“高汶,你果然没死!”
他叫她高汶?
他说她果然没死!
素竹惊愕的看着他,觉得遇见了一个疯子,“疯子!”
“放开我!”
“放开你?”高直红着眼看着她,就像是某个珍宝被找回时的小心,又怕轻碰一下它又碎了,眼中是令人害怕的怒气,“你骗得我好惨!”
高直真的好想将她揍一顿,可是万般的委屈刚一涌上来,情绪转化为无法控制的眼泪夺眶而出,既而成为怒吼,“你知道这十年我是如何过的吗!”
素竹的大惊,想躲开,怎耐手被紧紧的抓牢,索性寺中今天来人不多,“放开我!”她没有他的那么大气力,只能放软下话,道:“放开我。”
她的记忆中没有一丝眼前人的影象,一点都没有。
可是他为什么一副她杀了他全家的样子,真奇怪。
高直想,他和她还是有缘分的,不然他不会半途折返回这里。
马车上,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口又开始痛了起来,冷汗如豆大的珠子般落下来,这也吓坏了凌云,最后只能折返回城,可是凌云又不知道该将他朝哪送,最后还是高直说,去华清寺,找至善大师。
后来,就像冥冥中注定的一样,就像很久前他们之间用世间最恶毒的话刺伤彼此时所说的话一样。
高直,既然你不肯放我走,那我们就生生世世纠缠在一起。
高汶,你一辈子就别想在逃,逃到哪里去,我都能找到你。
高直,我杀了你!
高汶,我不杀你,我让要你看着你的孩子死,看着那个男人如何被我五马分尸,你好好活着,我要你活着承受这一切。
天空,云卷云舒。
浅薄的流云浅浅的漾在湛蓝的天际,可寺内却有一股凛冽的味道。
“放开他。”身后一声沉稳且淡的制止声,可高放却未因这声话而停止拉扯住身边的女人,而是唇角淡淡扯出一个嘲讽的笑意,轻薄笑道:“萧湛,你将她藏得真好。”
萧远渐近,在素竹身边停步,眸子对上高直那双蒙上杀意的双瞳,好象第一次见面时,高直也是如此眼神的,“萧湛,朕放过你,可没允许你带走朕的女人!”
“你的女人?”萧远眸色暗沉如墨,好笑道:“高直,你何时当她是你的女人过。”
“十年前,你与其他女人缠绵床榻时,你可有当她是你的女人,当她冒死为你赢得战争时,你当她是什么,当你杀她父亲时,可有当她是你的女人吗!”
萧远一字一句,有力的道:“高直,你真可笑……”
素竹完全被他们的对话懵住了心神,他们将她排除在外,却句句有她。
“相公?”素竹轻轻一唤,却换来高直凶狠的眼神和更加用力的将她扯到自己身边,高直看着他们,随即凑近她耳边道:“相公?汶儿,我才是你的相公,你是我黎国的皇后。”
“凌云!”
高直大喊一声,寺内便立刻被隐藏在周围的侍卫包围住,他眸色暗沉,嘴角浮起嘲讽的冷笑:“萧湛,你拿什么跟我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