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暗相思(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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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郁芳想办法偷偷出宫去找了苏浩然,我知道他一定会肯帮我的,是一种直觉,来的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根据。

我不需要他做太多,只要再危急时刻可以拿着我交给他的兵符助我抵挡一阵便已足够。如若最终还是坚持不下去,那便与大家同归于尽吧。

从前那些势力已有些零散,这一段时间叶明寒将我保护的太好,没有了他的羽翼,这些从前在熟悉不过的事情,做起来竟会觉得有些心慌。

一直很小心地稳着各方的势力,我派出了探子监视着叶明睿的一举一动,只要抓住了切实的证据,我便要立刻将他处死,这种人多留一天就是危险。

我有身孕的消息我也一直压着,只是让一个心腹的太医调理我的身子,并不向外界宣称,这样的时候,我已经没有精力去分神顾忌那些明枪暗箭了,能少一事便是福气。

日子从指缝间悄悄流逝,我一天一天的记着,从一天到一周,从一周到一个月、两个月……

叶明寒离开以后的两个月,我开始有了妊辰反应,让太医对外宣称我染病,便每日呆在未央宫里,不让人进出,生怕出丝毫纰漏,日子过的很辛苦,就算整天都卧在榻上休息,也难得能有个好觉。

度日如年,可是总还是要过下去。我告诉自己,等到他回来,一切都会好起来。

战场上捷报频传,这一次皇帝亲征,大大鼓舞了士气,上下一心,再加上天殇本身优越的地形还有及时的粮草弹药补给,就算偶尔会有些小小的意外,但很快就可以扳回局面。

恩,叶明寒,果然还是很厉害的。心中竟洋溢着小小的骄傲,和担忧并存着。

小腹微微隆起,仗已打到了第三个月份,这仗拖得时间越久,我的心里就愈发的不安。虽然有着何淑妃帮我稳着后宫中的势力,可是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能不能等到他回来。

叶明寒不在,那些美人小主间吵架斗嘴越来越频繁,身后都是一个家族,动或是不动她们都不是好事,总要落人口舌。

也会在梦中惊醒,梦里是他淡淡的笑,他的手轻轻地抚上我的额,声音近乎飘渺,“好,回不来就不回来了……”

猛然间醒来,声旁空空如也,想起他已经离去了那么久,有一种名叫哀伤的情绪悄悄地在我的心底开出了一朵硕大的花,白天里不敢表现出来的脆弱终于在这一刻露出,泪水顺着脸颊蜿蜒流下,我紧紧地抱住膝,埋头无声地痛哭起来……

怎么能不回来了呢?他怎么能不回来呢?

从前以为很重要的事情在这时也现在那般微不足道,我想,只要他能回来,不管母亲的死与他有没有关系我都不会介意了。想想曾经自己那般的任性,怎么可以那样对他呢?

那刺进他心头的一剑,那么那么疼,怎么可以呢?那是他啊……

那个总是抱住我的人,那个说他讨厌我的人,那个充满歉意对我说“我爱你”的人,那个宠着我让我任性的人,那个陪在我身后的人,那个……

如果他真的回不来了,我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呢?我抬起头,望着头顶的幕帘,有一种强大的空洞感紧紧地扼住了我的喉,我觉得前所未有的绝望。

叶明寒,为什么每每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却总是不在?

怎么办,叶明寒,我吃醋了。为什么每一次你都是为了江山将我一个人丢在后面?

叶明寒,我很害怕,你可不可以快点回来?

叶明寒……

叶明寒叶明寒……

满心满眼都是这个名字,我将头埋在手臂间,我想,叶明寒,你一定要听的到,我爱你。

没想到这场战争竟然在短短三个多月内结束了。最先传入宫中的自然是捷报,消息传来,举国欢腾,据说这一场仗不仅没让弩族讨了半分便宜去,而且还将天殇的边界线向外扩了许多,不过在最后的和谈中,叶明寒还是决定将那些土地还给了他们,毕竟那里是边疆,地上大多沙石,有些地方甚至寸草不生,如果为了这样一块地还要再多派出许多守卫的士兵,从哪方面看都很不值得。

于是叶明寒做了一个顺水人情,将它还给了弩族,这块土地虽然对天殇没什么太大的价值,但是对弩族来说还是十分重要的,弩族上下感激天朝圣恩。

从得知消息起就在等待着他回宫的那一天,明明已经得知他很安然,却觉得莫名的心慌,好想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我一遍遍地对自己说着“他不会有事的”,可是泪水就是那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我很怕,怕我的预感是真的。

我等了他那么久,盼了他那么久,他怎么可以不回来呢?

算了一下从边关到京城的路程,我想,以叶明寒他们的脚程还需要半个月吧,我每天算着日子,等着他回来。

苏幕儿,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他就要回来了,你要好好地等他回来!

让我觉得很不可思议的是前些日子有探子来报叶明睿暗中集结兵力,然而他却迟迟没有动静,我不知道他会什么时候动手,但我不会给他成功的机会的。他所有的兵力分布我都已经摸清楚了。

就在这期盼的日子里,有士兵架马日夜兼程赶回京城,报来了最新的消息,一个让所有人震惊的消息。

那一天,我穿着最艳丽的宫服,茜素红配上金丝勾勒的凤凰,珍珠和彩色的宝石布满整件宫服,如此喜庆的衣服,穿给自己看吧。

已经到了冬天,这一身衣服显得有几分单薄,刚出了未央宫的门便被寒气激了一个趔趄。郁芳扶住我,担忧地说道:“娘娘,要不要……”

我微微摇了摇头,“无妨,走吧,他在等着我……”声音中带着微微的颤抖,我不知道是为什么,也许是被冻的,又或者是害怕……

那一种感觉,和两年前的那一天很像,可是我现在连一颗可以依靠着等下去的梅树都没有了,我必须为自己、还有我们的孩子坚持下去,也许,我自己就是那一棵树吧。

从未央宫到金銮殿,中间要经过两条交错的路,青石铺成的两条路在那里交汇,然后给自延向彼此的最终端,我还记得,右边的那一条,是上一次叶明寒带我去夏怡苑时走过的地方。

上一次上一次……

那,这一次呢?

我看着那漫长的道路,眼眶忽然开始发涩,其实,我一点也不勇敢。

所谓的勇敢不过是装给别人看的,如果他不在了,我还要怎么继续下去?

艰难地走到金銮殿,还没有进去,便已经听到了人的哭声,很多很多,很大的声音。

额头上落了一点冰凉,我蓦然抬眼,却见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雪花。

“娘娘,我们进去吧……”耳畔是郁芳的声音,清清冷冷,唤回了我的神思。我偏过头去看她,最终微微地点了点头。

迈步走进,里面到处都是白色,我很讨厌这里,很讨厌,更讨厌他们看我的目光,里面充满了惊异和愤怒,就好像我是那般的天理难容。

“皇后,你怎么可以穿成这个样子?”说话的是太后,她的脸上带着难以言说的愤怒,语气严厉至极。

我轻轻地冷笑了一下,却并没有理她,只是径直走到了大殿中央,那口绝好的棺木前。

我看的到,他的眉眼,如同他走之前那般,带着淡淡的冷漠和疏远,那是他的心防,是他最真实模样。

轻轻地推开郁芳扶着我的手,我扶着棺木的边缘,一点点的走近。第一次那般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如果可以,我一定会笑他:“看,你也有这天啊!”

可是我一点也笑不出来,眼眶里是满满的湿气,我使劲睁大了眼睛,害怕有什么不应该出现的东西流下。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住了,我所能听到的只是人呼吸的声音,也许,连这个都听不到了。我知道所有人都在看,可是,脑子里就忽然在想,他会不会嫌他们太吵?他大概,很想很想要一份清静吧。

手指滑到他的眉心,脑海中不自觉地响起了那天来报的士兵的话。

“皇上当时已经命令六军准备撤离,将士们都做好了准备,再去皇上的房中时,皇上却不在了。”

“当时没有人知道皇上的突然离开是为了什么,直到半天后,守城的将士在城楼上远远地望到一个黑影缓缓地逼近,当到了城楼前时,所有的人无不震惊。”

“天殇朝最尊贵的人就在那匹战马上,他的身上都是血,手里却紧紧地握着一块东西。”

“直到后来,大家才知道,皇上的突然离开是为了去找一块丢失的玉佩,却在城外中了敌人的埋伏……”

可是,还是坚持着回来了。

用这样一种方式,未免,太过残忍。

“随军出征的御医回天无力,皇上……崩了……”

手指从他的眉心渐渐移开,忽然间有那么一点想笑,可是连嘴角都弯不起来,开口,声音干干的:“我就知道你不是守信誉的人。”

好象有风在我耳边呼啸而起,我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深吸了一口气,连泪水都流不出来。

“不是说好了吗,回不来就不要回来了,你干吗还要回来呢?让我看见你躺在这里,一句话也说不了,很开心吗?”

那般轻的声音,带着颤抖地呼吸声,突兀地响在大殿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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